小翠鳥說:“老大,用新生的故事支撐‘世界’運轉,真的能搞得定嗎?”
“那人”漫不經心地說道:“那要看他們能不能活下來了。”
那種下墜感大概隻維持了幾秒,妙蕪便覺雙腳重新踏上堅實的土地,意識回籠。
妙蕪失神了片刻,腦中亂糟糟的都是剛才的劇情碎片。
從少女強行解除係統,到少女擋下方圓規矩劍那劈山破海的一劍,身死魂消。
那個自稱為神的家夥說接下來不會再控製劇情,可是有些劇情甚至還是沿著原定劇情的方向發生了。
比如雲衝道君因為羅刹入魔,最終死於謝荀之手。
而此時此刻在狐仙廟中,妙蕪清楚地感應到,雲衝道君體內的羅刹和她體內的羅刹都被怨氣激發了魔性。
她現在整個人的狀態無比分裂。
明明神智極為清醒,甚至在瞬息之間便已想通了許多關竅,然而身體卻不受控製。她頭疼欲裂,眼珠直跳,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破右眼跳出來。
黑霧對麵,有一雙紅光爍爍的眼睛若隱若現。
妙蕪抬頭對上那雙眼睛,心中立刻有了決斷——雲衝道君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他們手上。
而她,也絕對不想死。
妙蕪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暗自將全身靈氣彙聚到掌心。
雲衝道君手引劍訣,飛劍上青光一盛,氣貫長虹,倏然斬落。
妙蕪心間一緊,正準備祭出本命銀蝶,少年忽然破霧而出,閃身擋在妙蕪身前,一手挾著人事不省的柳悅容,一手掐動劍訣。
十柄飛劍在他身前結成劍柵,雲衝道君的青虹劍劈到劍柵上,像是遇上無形的屏障,劍刃摩擦間,火光四射,卻難以再近分毫。
兩人僵持不下,謝荀額上漸漸沁出細汗,因為咬緊了牙關抵禦,兩頰的肌肉也猙獰地繃緊鼓起。
雲衝道君是觀主沈天青的師叔,謝荀哪怕再天資縱橫,終究還是少了數十年的勤修苦練,這其間的修為差距,是天賦無法彌補的。
如果再給他十年時間,不,三年也好,他甚至有信心和師父沈天青一較高下。
然而現在的他,卻絕不是雲衝道君這樣一位劍道大宗師的對手。
思及此,謝荀不再顧忌,任由身上妖力澎湃而出,強大的妖力注入,十柄飛劍齊齊長鳴,劍尖一轉,絞住青虹劍,與它在半空中鬥了起來。
雲衝道君身形似電,掠到謝荀身前,一掌拍出。
謝荀與他手掌相碰,二人對了一掌,巨大的力量朝四麵八方一震,震得黑霧翻湧,似滾滾波濤。
謝荀蹬蹬倒退了幾步,攔腰將妙蕪攬了過來,一手挾著柳悅容,一手攬住妙蕪,禦劍躥入樓閣之中。
這片樓閣幾乎被怨氣所化的魔龍摧毀了。謝荀帶著二人在斷壁殘垣之間奔逃,到了山頂,跳入土坑的丹爐中,將迷宮翻轉,三人便順著地道滑入兔子窩。
這些兔妖地道挖得極深,縱橫交錯,相互連通。躲入這裡,那雲衝道君要是想尋到他們,勢必要花費不少功夫。
謝荀緩了口氣,停下來,先把妙蕪放下,再將柳悅容靠壁放下。
把柳悅容安置好後,他站起身,伸手拉過妙蕪,點燃符火照亮,仔仔細細,從頭到腳將妙蕪打量了一遍,見她隻是靈力損耗太過,身上並未受傷,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下。
他的目光落到少女臉上,忽然發現她下唇被咬破了,傷口往外滲的血已止住,結成一道細細的暗紅色血痂。
他便愣了下,伸
手輕抬起她的下頜,皺眉道:“你自己咬傷的?”
妙蕪凝視著他的臉,從如墨眉毛,到微微弓起的眉弓,到眸光清亮的雙眼,再到筆挺的鼻梁,略有些薄的雙唇,堅毅的下頜……
她的目光在他臉上念念不舍地流轉。
如果之前那個穿書者是她……
哪怕她的記憶被刪除了,再來一次,她依舊會喜歡上他。
命裡相逢,這緣分是她強求而來,她失敗了。
她不清楚到底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那個自稱為神的家夥不得不把她的魂魄重新拚湊完整,讓一切重啟。
它說,就是因為你,他不肯死了。哪怕世界重啟也對他完全無效。
之前係統曾經說過,重要的道具角色崩壞,破壞主線劇情,就會造成世界崩潰重啟。
那麼在謝荀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想著想著就不由落淚了。
謝荀一下慌了手腳,一手捧住她的臉,一手笨拙地替她抹眼淚,手忙腳亂中,符火掉落,嗤地一下熄滅了。
謝荀說:“你彆哭,彆哭。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妙蕪踮起腳尖,雙臂攬住他脖頸,靠在他胸膛裡抽抽噎噎地說道:“小倔驢……我真地,真地……好喜歡你。”
上一次來不及說出口的話,這一次終於有機會了。
謝荀渾身一震,臉上騰地燒起來,渾身肌肉緊繃,腦中一片空白。
過了會兒,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謝荀把少女環在懷中,下頜枕在她頭頂,悶笑出聲,胸膛微震。
他說:“阿蕪,我也是啊。”
我喜歡你,肯定比你喜歡我還要多很多。
那一刻他覺得,命運中的所有不幸,似乎都隻是為了讓他能夠遇到她。
作者有話要說:對於謝荀而言,大概就是,不管重啟多少次,我都不曾忘記過你。
這早已寫好的宿命,我、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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