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荀帶著妙蕪遊山玩水,時曆三月,妙蕪忽然想起三月前,在帝王墓外,沈天青曾邀二人上碧遊觀,解開雲衝道君這樁無頭公案。
便對謝荀道:“你還記得沈觀主邀我們去碧遊觀嗎?”
謝荀聽了不以為然,道:“雲衝道君一事,既與你無關,你又何必上碧遊觀受人審問?我不去。”
妙蕪無奈道:“可我要一直不去,這頂黑鍋便得一直背著。旁人不知,隻道我是做賊心虛,不敢去當麵對質。”
謝荀還是臉色臭臭的。
“當日他們在太極觀中用問心琴審你,已經審得夠清楚了。”
妙蕪發現自謝荀同狐仙廟結契後,不僅如同綁定了一枚□□,就連他這脾氣,也變得更加固執。
旁的都還好說,但凡涉及往日之事,謝荀便要生氣,不叫妙蕪哄上半天,臉色便一直陰沉鬱鬱,好似有人欠了他萬兩家財一樣。
妙蕪眼珠子一轉,忽然想出一個主意。
“你在碧遊觀學了七年劍,我還沒好好看過你當初習劍的地方是何模樣。不如趁此機會,去參看一番。”
謝荀道:“碧遊觀就是個道觀,並沒有什麼好看的。”
妙蕪便放軟了聲音央著他道:“可是我想看看你當初在碧遊觀住在哪裡,在何處練劍,在何處看書,在何處用飯……”
謝荀挨不過她百般請求,隻好繃著臉道:“好吧。”
三日之後,二人抵達碧遊觀。
看守山門的弟子一看到謝荀,便嚇得麵無人色,一路飛奔,叫道:“他來了他來了,那個蕭氏餘孽就在山門外麵。”
沒一會,這個消息就傳遍了碧遊觀。
沈天青的師弟橫機道君親自帶人將二人迎入,一切照訪客的標準進行安置,禮數周到齊全,甚至有些過分熱情。
妙蕪不由大感好奇,再仔細端詳橫機道君神色,發現橫機道君的目光一直落在謝荀身上,像是透過謝荀,回憶起逝去的人物和時光。
妙蕪心下了然。
鳳凰台上,她揭破了謝荀的身世,橫機道君自然已經知曉謝荀是小師弟陸修緣之子。
當年陸修緣受蕭恨春所控,迷失心智,犯下弑師逆上的罪行,橫機道君便是此事的見證人之
一。
他對謝荀的情感,想必很複雜吧。
橫機道君安排好兩人的住處,便對謝荀道:“師兄正在閉關,等過幾日他閉關出來,自會來找阿蕪姑娘。”
“你們儘管在觀中安心住下,我已下了命令,觀中弟子,不會來打擾你們。”
謝荀毫不客氣地說道:“有言在先,如果有不長眼睛的來我跟前生事,到時我通通丟進秘境裡喂幻妖。”
橫機道君聽了,也不生氣,隻是歎道:“都說狐仙廟會左人心性,琢玉,這幾日在觀中,你多多修身養性,每日抄一遍《清靜經》,可助你寧心養神,收斂脾性。你聽師叔一句,師叔不會害你。”
謝荀怔了下,過得許久,才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二人便在碧遊觀中住下,這幾日間,除了送飯的弟子,果然沒有弟子敢靠近他們居住的客院半步。
沈天青未出關,妙蕪便拖著謝荀滿山亂逛。
不知是不是橫機道君事先交代過,不管他們去何處,隻要不是禁地,就無人阻攔。
二人逛到上次礪劍會獵妖的秘境附近,在山上發現一處幽靜的木頭小屋。
謝荀便指著那屋道:“我從前在碧遊觀習劍時,多半住在這裡。”
妙蕪一聽,就興高采烈地扯著他進屋轉了一圈。
晃悠完了,發現這木頭小屋十分簡陋,除了一床一桌,彆無它物,四麵牆還漏風。
妙蕪便嘖嘖道:“這屋子不會塌吧?”
說著就往木板搭成的牆上推了一把。
吱——呀——
木牆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整座木屋頓時往妙蕪剛剛所推的方向傾倒下去。
妙蕪跳腳道:“居然真地會塌!”
然後就急忙忙地拉著謝荀鑽出屋來。
二人才出來,小木屋便轟然倒地,四分五裂。
妙蕪雙手捂臉,欲哭無淚:“我真沒用多大力氣啊,怎麼能塌了呢……”
謝荀道:“這木屋就是故意建成這樣的,彆說用力推了,風大一些都會塌。”
說著走過去,扶起散落的木板,三下五除二,又把小木屋給搭了起來。
妙蕪坐在一旁,看謝荀跟搭積木一樣熟練,不由奇道:“為什麼要住這樣的屋子呢?”
謝荀飛身而起,把最後一塊木板擺放到屋頂上,解釋
道:“我剛剛開始修習殺戮之劍時,無法很好地控製劍氣外放,常常因此誤傷到身邊的人。”
“師父他就想了個辦法,叫我住在此屋中參悟劍氣收放。”
“殺戮之劍劍氣霸道,收放時一不小心,就會把屋子震塌……”
妙蕪聽到這裡,眯著眼睛笑道:“我知道了,所以你以前一定常常把屋子震塌吧……”
謝荀想了一想,道:“也不算多,就震塌過一萬五千六百七十二次而已……”
妙蕪:“……”
你是怎麼算這麼清楚的?
五日後,沈天青出關,邀妙蕪單獨相會。
二人在經室中密談半日,談了什麼,無人知曉。
待沈天青送走妙蕪二人後,便為妙蕪洗刷了汙名。不幾日,有許多仙門都已知曉殺死雲衝道君者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