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麥:“就一會。”
林榮棠還是有些頭疼,掙紮著側過身來。
冬麥見此,便過去幫他掐掐頭。
冬麥手挺巧,這麼掐了一會,林榮棠就舒服了:“媳婦真好。”
冬麥心裡卻是一直想著事,便說:“榮棠,你考慮沒考慮過,咱們乾脆到城裡來開一個飯館,到時候你忙彆的,我來做魚湯麵。我今天看了人家賣涼菜的,大家都排著隊買,我估摸著咱如果開個魚湯麵館,買賣肯定好。”
林榮棠:“你想啥呢!怎麼可能!”
冬麥想過林榮棠會不同意,但沒想到他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絕自己,她有些不高興,手也停下,不再幫他掐了:“為什麼不可能?我觀察了,人家那個賣涼菜的,估摸著和咱一樣,就是農村的,人家能乾的,咱們過來開個店怎麼了?”
林榮棠看冬麥不高興了,便拉過來她的手:“冬麥,我不是說不讓你乾,我這不是怕你辛苦嗎?你以為這種私營小攤小店好乾嗎,這都得賣大力氣才行,起早貪黑的,你是我媳婦,我心疼你,你在家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冬麥:“那你說,你對咱以後啥打算?就這樣天天伺弄家裡的地嗎?你手頭現在有多錢,好歹給我交個底。”
以前冬麥是不好意思問,臉皮薄,許多涉及自己的利益的,也就沒太細說,含糊著,但她現在有點不樂意了。
她被人家當成要下蛋的母雞,不下蛋就要掃地出門,她覺得她得豁出去,立起來,事關自己的利益,總要問清楚,畢竟她是這家的媳婦,不是這家的丫鬟,不能家裡啥事都不知道。
林榮棠笑了笑:“能有什麼打算,就這麼過唄,還能怎麼著?”
冬麥嚴肅起來,拽著他的手把他拽起來:“這事我們得好好聊聊,你不要嬉皮笑臉給我打馬虎眼。”
林榮棠便笑不出來了:“冬麥,我是家裡最小的,你看我兩個哥哥都在外麵,咱爹娘家裡那些東西,早晚不是咱們的嗎,分那麼清楚做什麼?”
聽話聽音,冬麥明白了:“咱們地裡收的麥子,說是放在爹娘那裡,其實都是合起來放的是吧?”
其實今年夏天收麥的時候,冬麥就覺得不對勁了,提出來過,但是婆婆那裡一口一個生孩子壓著,又說糧食放我們這裡,我們這裡有大缸能放,她也就沒細問,畢竟才進門不到一年的新媳婦,跑過去婆婆那裡一斤一兩地算計麥子多少,她還是有點臉薄。
林榮棠聽冬麥這麼說,目光就有些躲閃:“也不算是合起來,這不都是我們的嗎?”
冬麥:“那之前打的玉米呢,不是說家裡用不了拿去賣,賣了錢,你說你收起來了,錢呢?”
被冬麥這麼追問,林榮棠就拉下臉來了:“你問這麼仔細,這是覺得我管不了錢?還是怕我怎麼著?”
冬麥一臉平靜:“我沒覺得你怎麼樣,也沒覺得你管不了錢,我隻是需要你告訴我,我們是兩口子,莊稼地我也出了不少力氣,收了糧食,到底放哪裡,這是咱們共同的事,我覺得你可以告訴我,我們一起商量商量。”
林榮棠便不說話了,就那麼盯著冬麥看。
冬麥坦然地回望他。
最後還是林榮棠歎了口氣:“冬麥,賣玉米的錢,確實都在爹娘那裡放著,但她也就是給咱們放著,回頭咱用啥錢,找她要就行了,這次我來城裡,找她要了五十塊。”
冬麥聽了,笑笑:“原來咱們進城去醫院,還得找娘要錢。”
林榮棠看著冬麥,冬麥明明在笑,但他卻覺得很不對勁,他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哄著她道:“冬麥,咱家的事,確實是娘管著,但是娘也是為了咱們好。”
冬麥垂著眼,心想,我就是煩透了這個為我好,為我好,這叫哪門子的為我好,我不想你這麼為我好可以嗎?
不過她看看自己丈夫,還是說:“行,家裡的事,既然沒分開,那就沒分開吧,畢竟爹娘也是為了咱們好,但是開飯館的這個事,你看看行不行?你仔細想想,明天我們經過涼菜店,也能多看看。”
林榮棠沒想到說了半天,她還能繞回來,頭疼地道:“你想什麼呢,怎麼可能,你知道在城裡開一個飯館需要多錢嗎?怎麼可能給你那麼多錢讓你開飯館!”
冬麥:“也不是非要家裡出很多錢,我可以去娘家借錢,等我掙了,再還給娘家。”
林榮棠斷然拒絕:“那也不行,咱爹馬上就能退了,到時候村裡會計的活就給我,我能領一份財政工資,家裡還種著地,收成也不少,缺不了你吃,缺不了你穿,你彆瞎折騰,安分在家,回頭你懷上了,你好好在家養孩子是正經。”
冬麥頓時不想說什麼了。
她悶不吭聲地收拾了下自己東西,之後關上燈,上床睡覺。
窗簾是半開著的,林榮陽家這房子臨著小區裡麵的一條小道,那小道上有路燈,路燈就這麼照在了窗戶上。
林榮棠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他在等冬麥說話,他知道冬麥的性子,冬麥憋不住,有什麼事都想和他說說。
但是屋子裡很安靜,冬麥一直不說話。
他想起剛才冬麥那沉默平靜的樣子,心裡就有些慌了,便對著窗前的光,開始數數,從一數到一百後,他咬了咬牙,湊過去,從後麵攬住了冬麥:“生我氣呢?”
聲音卻格外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