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王彩雲一驚,她的心思被人戳穿了,她渾身不自在起來。
林榮棠:“既然喜歡,為什麼不去爭取?你知道沈烈已經買了陵城的一塊地,他就要搬走了,在陵城建工廠,而你要嫁出去,不可能跟著他去梳絨了,你以後估計很難見到他了。”
林榮棠的話,一下子刺中了王彩雲的心。
沈烈早就結婚了,她知道,她並不指望自己和沈烈有什麼結果,但是好歹能讓她看到沈烈啊!
林榮棠看著王彩雲,眯起眼睛,冷笑了一聲。
他從派出所出來後,家裡的梳絨機被抬走了,他本來以為自己私藏下的那些羊絨可以保住,至少自己還可以東山再起,可是誰知道,回來後,他怎麼都找不到他的羊絨了。
不知道到底是早就被人偷了,還是被孟雷東的人發現,直接搬走了,林榮棠鬨不明白,他隻知道,自己辛苦了這麼久的一切,全都泡湯了。
孟雷東不會再支持自己對付沈烈了,而自己血本無歸,連最後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他什麼都沒有了!
眼下羊絨行業不好,他又因為欠了信用貸沒及時還款被人家抓,以後是再也不可能從信用社貸出錢來了。
這讓他絕望,像一頭困在籠子裡的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更讓他難堪的是,孫紅霞竟然真得懷孕了。
懷孕的孫紅霞把自己當奶奶一樣,頤指氣使,仿佛讓所有的人給她當老媽子伺候她。
有時候他臉色難看一點,他娘竟然勸他忍著:“咱們家落到這個境地,她懷著身子,現在怎麼也得讓著她,好歹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拴住了,就不怕了。”
然而他娘這些私底下的打算這讓他更加感到屈辱和狼狽。
他咬牙看向孫紅霞,孫紅霞卻是囂張地看著她,似笑非笑,簡直是拿準了他不會戳穿她。
他不免冷笑,他林榮棠有一天竟然被這個孫紅霞拿捏著!
一敗塗地的狼狽和被孫紅霞肚子拿捏的不甘,讓林榮棠開始挖空心思地想對付沈烈,特彆是看到冬麥含笑望著沈烈時的眼神,更讓他想瘋狂地破壞。
自己過得不好,他們憑什麼過得好?
所以林榮棠冷笑一聲,之後聲音放輕,開始勸哄著王彩雲:“如果你喜歡沈烈,那乾嘛不為自己想想辦法,你甘心嗎,沈烈那麼優秀,他明明對你也不錯,但你卻和他沒什麼緣分,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冬麥霸占著沈烈?你甘心嗎?”
王彩雲一下子哭了,不甘心,當然不甘心了。
沈烈明明對自己很好,要不然為什麼給自己皮手套?她知道有些姐妹估計猜到她的心思,甚至有些看不起她,但她做錯了什麼,沈烈確實對她好啊!
沈烈除了對冬麥外,就屬對她最好了!
這時候,林榮棠卻遞上了一條裙子:“這條紅裙子,送給你。沈烈就喜歡女人穿紅色裙子。”
說完,他略停頓了下,看著王彩雲道:“他們之間的事,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沈烈就是因為冬麥穿紅裙子才喜歡她,兩個人才勾搭在一起。”
王彩雲驚訝地看著林榮棠,有些好奇,想問。
林榮棠卻道:“有些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這條紅裙子送給你,今天沈烈不是就在老宅嗎,這是你難得的機會,你要不要聽,要怎麼做,全看你自己。”
說完這話後,他就走了。
王彩雲鬼使神差地攥著那紅裙子,走到了角落,打開看了看,她記起來了,冬麥確實有一條類似的裙子,和這個很像,但是卻又仿佛哪裡不一樣。
冬麥的那條裙子麵料好像更好,估計更貴吧。
王彩雲藏起來那裙子,失魂落魄地過去了老宅,老宅裡,一台梳絨機轟隆隆響著,另一台卻是關了閘門,兩個梳絨女工正在清理刺輥那裡殘餘的毛渣。這是一個維持工作,大概每個七八天她們都要這麼做一次。
王彩雲站在門前,就聽到裡麵兩個女生說話。
一個叫紅雨,另一個大家都喊她三妮兒。
紅雨正笑著說:“今天冬麥又給咱們送吃的,她人可真好。”
三妮兒:“可不是嗎,我就想著,咱們就跟著她和沈烈乾,等以後去了陵城,咱們看看,在那裡談個對象,不指望找個吃商品糧的,好歹找個和咱一樣能打工掙錢的。”
小姑娘們其實也都不傻,知道自己現在辛苦梳絨,大部分錢都是父母攢著給哥哥弟弟蓋房子娶媳婦,以後嫁出去後,等於自己掙錢給婆家。
農村也講究門當戶對,小姑娘們現在想明白了,結婚前給娘家掙錢也就算了,好歹養自己長大,再說也沒多少時候,但是結婚後,不能自己掙錢養婆家啊,好歹應該找個也能掙錢的小夥子,兩個人一起養家。
農村裡哪那麼容易找這樣的小夥子,陵城那裡就好多了。
紅雨和三妮兒說著自己的打算,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麼提起來,說冬麥命好,沈烈對冬麥好,像冬麥嫁的這才叫好,萬年不變的話題,除了羨慕就是羨慕。
然而門後的王彩雲聽著更刺耳了,她不甘心,憑什麼冬麥命好,王彩雲命就不好?自己差哪兒了?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紅裙子,便過去了茅房,去茅房裡脫下了自己的褲子,然後換上了紅裙子。
從茅房出來的時候,恰好她麵朝西,西邊的太陽落山了,天邊紅豔豔的晚霞像燃燒起來的火。
不遠處麥地裡已經收割過了,麥子曬在場院裡,暴曬過後的麥香帶給人飽腹的滿足感。
王彩雲曾經以為吃飽了就是滿足,但是現在她覺得,她怎麼都無法滿足,除非像冬麥那樣擁有沈烈。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紅裙子,如火如荼的紅裙子,並不像冬麥的那樣美,但她覺得,自己應該比冬麥更好看吧。
她就這麼,穿著和冬麥一樣的裙子走入了西屋。
而與此同時,就在不遠處林榮棠家老宅的屋頂,林榮棠藏在棗樹枝後,看著王彩雲走入西屋,笑了。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會聽話的,會乖乖地穿著紅裙子誘惑沈烈。
這就太好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也許沈烈並不會中計,並不會和王彩雲有什麼苟且,但是隻要王彩雲穿著裙子走進去,到時候孤男寡女的,就百口莫辯了。
他從屋頂上爬下來。
王秀菊:“咋樣了,到底能成不?我現在就衝過去捉奸?”
林榮棠淡漠地看了他娘一眼:“就照我之前說的,多帶幾個人,大聲嚷嚷,要把沈烈在西屋睡梳絨女工的事張揚的人儘皆知!”
王秀菊:“那肯定的,這下子,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我呸,我看他怎麼當模範先進,回頭就讓派出所抓他,耍流氓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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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想著陵城的廠房快蓋好了,西屋的三台梳棉機最好是提前改造好,到時候運過去直接就開始輸起來,原料方麵倒是不擔心,現在江春耕開辟的內蒙牧區的渠道收獲很大,最近他那幾個小兄弟陸續背回來不少羊毛,幾個小兄弟掙錢了,他也攢下一些原料了。
他埋頭修理梳絨機,根本沒注意外麵動靜,其實平時他這個人挺機警的,但是他做事專注,又是自家的西屋裡,誰想那麼多。
他用螺絲刀擰下一個螺絲,想將梳棉機上的刺輥卸下來重新改造。
王彩雲走進西屋,就看到了低頭專注乾活的沈烈。
大熱天的,西屋裡不太通風,悶得人難受,估計是太熱了,沈烈沒穿上衣,露出結實的後背來,後背晶亮的汗珠幾乎在發光。
村裡男人不講究,光著膀子的不是沒見過,但是王彩雲很少見過一個男人的後背像沈烈這樣看得人臉紅心跳。
王彩雲鬼使神差,就這麼走過去,之後猛地抱住了沈烈,將自己的身體緊貼著沈烈的後背。
沈烈本來正在專心地研究刺輥上的針布,突然間被這麼一摟,幾乎是肌肉的下意識反應,他左手一把捏住對方手腕,右手一揪,便將對方右手肘夾在胳膊下,之後猛地一個轉身,手部腰部一起發力,將對方往前摔去,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動作迅猛。
於是那邊梳絨機屋裡,就聽到一聲淒慘的尖叫:“啊——”
這個聲音一響起,大家乍聽到這聲音,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另外一台梳絨機出事了,趕緊跑過去,結果一看沒事,大家懵了,之後才意識到是外麵,於是都往外跑。
一出梳絨機屋,轟隆隆的聲音淡了,大家才聽出來,是在西屋。
大家忙跑過去,誰知道這個時候,敞開的大門處,卻衝進來三個女人,手裡都拿著棍子,其中王秀菊衝在最前頭。
王秀菊口裡大喊著:“捉奸哪,抓流氓啊,沈烈在梳絨機屋裡睡梳絨女工啦,沈烈不知道搞了多少女人,大家快來看啊!”
她這麼一嚷嚷,旁邊兩個也跟著嚷嚷:“沈烈亂搞女人耍流氓了!”
那兩個女人是她從娘家弄來的,本家媳婦,得了她一點好處,她喊什麼也就跟著喊什麼,反正就是來衝人數的。
這幾個女人叫喚起來,紅雨和二妮氣得夠嗆:“說啥呢,你們說啥呢!”
偏偏這個時候,已經有街道上說閒話乘涼曬太陽的被驚動了,大家都納悶咋回事,這一會的功夫,院子裡倒有七八個了。
畢竟王秀菊嗓門挺大的,大家想不聽到都難。
王秀菊得意地道:“大家快進去看,沈烈在裡頭搞女人呢!”
大家麵麵相覷,真的假的,沈烈不是那種人吧?人家和冬麥關係多好,哪可能乾這種事!
王秀菊興奮得臉都是紅的:“搞的就是王彩雲,姘頭!”
說著,她直接衝過去,一腳踢開了門:“快看!一男一女躲屋子裡,這不是亂搞這是乾啥——”
然而她還沒說完這話,就見大家夥表情不對勁。
她扭頭看向屋裡,一看,驚呆了。
隻見地上躺著一個人,穿著紅裙子,露著白生生的大腿,但是肩膀上,胳膊肘那裡,還有臉上,都是汙黑的機油,機油混著地上的土,還有零散的毛絮,那簡直是像是要上台唱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