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隻有讀書,才有見識,才能去嘗試這個世界更多的可能性,才能拓寬思想,才能打破環境所給予的束縛。
她回到鄉裡,走到東郭村,走到鬆山村,有人富裕起來了,但是讀書的孩子還是少,讀書的女孩子更是少,她又走到了山裡,走到了那些貧困的地區。
窮人家生好幾個孩子,穿著從姐姐那裡傳下來舊外套的小姑娘抱著懷裡的弟弟,那弟弟流著兩通黑乎乎的鼻涕。
十五歲的小姑娘初中畢業不上學了,準備梳絨,乾幾年梳絨掙錢給弟弟攢錢湊彩禮蓋房子,之後便嫁出去給娘家掙彩禮。
時代變了,但冬麥在那些年輕姑娘稚嫩的臉上依稀看到了昔日王瓜月的影子。
冬麥對沈烈說:“我們以為社會進步了,時代變了,其實那是因為我們自己前進了,改變了,在鄉下,有些人看著富了,精神上還停留在過去。”
哪怕有些人富裕了,但骨子裡依然是原來的那個農民,要生兒子傳宗接代,要高額的彩禮,要給孩子蓋房子娶媳婦,要給老x家傳宗接代,要做生意掙錢,讀那麼多書沒用,女孩子讀書更沒用。
甚至有些地方是這樣的:把房子財產留給兒子,那是傳統,把養老交給女兒,那是新風尚。
於是她得出結論:“我們這些年一直在做慈善,遇到國家哪裡有難處就捐錢,平時也給貧困助學和殘疾人捐錢,但我覺得還不夠,現在我們終於可以放下一切負擔了,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沈烈對此自然讚同,其實如果冬麥不說,他也希望在接下來的幾十年,為社會發光發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冬麥所說的,正是他也想做的。
這件事,是回報社會,也是為了自己。
馬斯洛需求的五個層次,他們處於自我實現的那個層次,沒有比做慈善更能給他們帶來滿足感。
既然兩個人都沒意見,那說乾就乾。
有錢,有閒,有地位,有能量,也有心,事情就沒有辦不成的,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沈烈和冬麥分彆創立了兩個基金會,一個是粉色助力基金會,用於幫助貧困落後地區的婦女兒童,一個是貧困助學基金會,用於幫助那些因為家庭貧困而失學的兒童。
這件事並不容易做,甚至可以說困難重重,但越是深入去做,冬麥越是意識到,這件事有多麼重要和緊迫。
不得不承認,最初的時候,是抱著一種“幫助彆人”的心態,但是做久了,她開始覺得,這就是她自己的事,就是自己該做的,是比辦企業更重要的事。
她想起來王瓜月,用自己一條胳膊給弟弟換來彩禮的王瓜月,會想起來謝紅妮,被娘家挾裹著非要鬨騰婆家的謝紅妮,也會想起那個走了很長時間彎路如今生活困頓的孫紅霞,更會想起村裡其它的年輕媳婦姑娘。
她在貧窮的山村裡看到睜著稚氣大眼睛的小姑娘,天真而懵懂,不知世事險惡,小姑娘的父母憨厚保守卻又傳統。
她會忍不住心酸,她知道小姑娘麵前可以有兩條路。
如果沒有外力伸出援手,她極可能會沿著她所有女性長輩的軌跡,就像那頭永遠圍著磨盤轉圈的老黃牛一樣,世世代代循環下去。
隻需要添加一點點外力,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就是一條不同的路了。
她又想起來當年的自己,甚至忍不住會想,當年但凡差了那麼一點點,她會是什麼樣的?
成為一個忙忙碌碌的農村梳絨婦,頭發上沾滿了毛絮,成為一個斤斤計較的婆婆正和兒媳婦大打出手,還是成為一個擺攤賣小零食的,在風中推著小車叫賣看到城管嚇得到處跑?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是上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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