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夕被人重重拍了記肩。
她猛一轉頭,老王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徒兒, 你是掛機還是係統延遲響應, 為師呼喚你許久啊。”
“也可能是死機。”阿光插嘴。
“不管怎樣,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吧!”
阿光眼睛睜得老大,眼中爆發出興奮的神采。而老王則眯起眼, 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林朝夕望著他們, 決定把剛才那段最後一句話擦掉。
她不由自主想起在挑選隊員時, 裴之說的那些話。
她問裴之, 挑選隊友是否要找那些能相互體諒的朋友。
裴之說:找到目標一致的隊友。
老王的目標是拿獎金, 阿光的目標是幫助老王拿獎金,她的目標是贏。綜上考慮, 該選哪道題確實已經昭然若揭。
“咳”老王清了清嗓子, “按照大會章程, 為公平起見, 以示民主, 我組將用不記名投票方式, 票選題目。”
老王說完,刺啦一聲, 撕下筆記本上一頁紙, 隨意扯成三瓣遞給他們。
林朝夕看著麵前的白紙, 周圍是同樣參賽建模大賽同學們的討論聲。
“就選這個,就選這個。”
“日哦, 押題也太準了, 我們趕緊開始吧, 時間緊任務重。”
四周是這樣的聲音,她從書包中拿出筆袋,老林寫的那封信被壓在下麵。
她拉開筆袋拉鏈,握住鉛筆,卻遲遲沒有寫下她的選擇。
老王和阿光已經早早寫完,把紙團扔到桌子中間,就等她。
這完全是毫無意義的舉動,但這樣的儀式讓他們這些以數字為生的人很有安全感。
林朝夕掌心微濕,她放下鉛筆,看向老王和阿光,鄭重地道:“我想選B。”
那時她已經打好腹稿,準備長篇大論說服兩人。可老王很不滿地“欸”了一聲:“徒兒你這樣太沒意思了!”
林朝夕很愧疚,想開口解釋,卻聽老王說:“要的就是摸獎那刻的激動心情,你這麼泄底太無趣了!”
“還是太年輕了啊。”阿光搖頭晃腦,跟著批評她。
兩人很不開心地掀開自己的紙團。
B。
還是B。
像被陽光突然照進心底,林朝夕雀躍不已。
但她還是很認真地問他們:“師傅,你不是想要外星人,為什麼不選一道把握更大的題目?”
老王抄起圓珠筆,砰地彈了下她的腦袋:“小點聲,知道什麼叫隔牆有耳嗎?”
林朝夕趕忙壓低聲音,把問題問了一遍
“你是不是傻,大家都會選A題,我們選B,豈不是另辟蹊徑,獲獎概率更大?”老王的聲音輕若蚊吟,做賊一樣。
林朝夕點頭。
“麻瓜肯定選簡單的題目,但我們不一樣啊,我們需要挑戰!”阿光很興奮地喊道。
林朝夕繼續點頭。
“那就這麼決定了!”老王愉快地說道
——
電腦教室裡開著幾十台機器,還有幾十位同學在熱烈討論。無論空調開得多低,都壓不住這裡熱火朝天的氣氛。
再一開始的興奮和激動過後,林朝夕很快靜下來。
雖然這道追擊逃犯問題,和預測老林車禍問題非常相似,但他們仍有不同。
按照事先製定的策略,他們三個開始仔細審讀題目,並發表各自看法。俗稱頭腦風暴。
老王又開始老乾部模式主持會議:“大家各自說說自己的看法,這個題還是很有難度的。”
阿光打開附錄中的文檔,裡麵記載了密密麻麻的通話記錄:“相當陰險啊,這些報警裡,肯定有虛假警報和真實警報,需要把他們區分開。”
“如何區分?”老王問。
“貝葉斯網絡。林朝夕說。
“謔!”老王深吸一口氣,“徒弟你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我們可以對每個目擊事件賦予一個概率,概率越大,它就越可能發生。”林朝夕說著,拿過草稿紙。她先在上麵畫上簡易地圖,又打上網格。
“把地圖分成相同大小的網格,以n和e表示其經緯度,t為時間,p()為逃犯在某一時刻出現在某一位置的概率。”
老王和阿光斂眉深思。
老王:“然後按照時間順序,不斷更新?”
林朝夕點頭。
“我覺得可以。”阿光說,“首先給每一方格賦予不同的先驗概率,利用目擊事件似然更新每個小方格的後驗概率p(i,j)。”
“對,其實就是根據目擊報告,結合交通狀況、道路橋梁構架、曆史數據,不斷給每個方格賦予新的值。”
“比如這條和這條。”林朝夕用手指著報案記錄中的兩條報告,“一條顯示逃犯在城東,另一條顯示在城西,但如果前一個時刻報告也顯示嫌犯在城東,那麼城西的報告顯然可信度偏低。”
“也正因為這樣,在t 1時間內,城西這條道路附近目擊事件的賦值更高。”老王接著說。
“嗯。”
“所以要用貝葉斯網絡?”老王說,“重複多次使用貝葉斯定理,隨著證據越來越多,不斷更新後驗概率,彌補主觀判斷賦值後造成的偏差?”
“是啊。”林朝夕說,“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同時考慮在每一個時間截點上,逃犯可能出現的所有位置,得到一張概率分布圖,這張圖上的數值是不斷更新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