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這地既有高原山地,也有戈壁沙漠,它還有大片的草原,平川,河穀等多樣類型,且還相互交錯分布,委實稱得上一句地勢複雜多樣。
這便導致林立文上次巡查有些地區卻因路況過差,導致他們要麼選擇步行查探,要麼便隻能作罷了。
於是吸取上次的經驗,這次下鄉巡查時,林立文選擇了騎馬出行。
途徑一片麥地,林立文從馬上下來,想更為仔細的查看一番。結果才剛靠近,原本在不遠處地裡勞作的一漢子,拿起手裡的農具,便快速的向他跑來。
漢子跑至林立文跟前,也不說話,隻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林立文這一群人,神情很是戒備。
林立文趕緊說道:“我乃屯田司員外郎林立文,隻是想檢查一下此地麥苗施肥後的長勢情況。”
漢子臉上神情頓時就和緩了許多,還問道:“你便是那林大郎?”
“正是我。”林立文回答道。
“哦,那你多看看。”漢子說完這話,轉身便跑了。
張五郎便在一旁忙解釋道:“西州一些百姓性子彪悍且排外,還請林大人勿要見怪。”
“沒什麼可怪的。”林立文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說到底,不過是那漢子過於愛惜和緊張自己地裡的莊稼而已。再者,也是林立文自己先跑人家地裡去看的。
不過施肥過的麥地,比之上次巡查時所見已然有了些許變化。雖葉麵上依舊覆蓋著灰蒙蒙的黃土灰塵,但苗株挺拔壯碩,葉片也終於肥厚了起來。
這種變化自是令人為之驚喜,張五郎忍不住高興的說道:“大人所製這肥料,果真好使!”
林立文卻歎氣:“地裡過於乾旱,便是再如何施肥得當,今年收成終究有限。”
“咱們西州曆來乾旱荒涼,我等已經習慣了。”張五郎說道。
“你這話不對。”林立文搖頭道:“既然西州缺水這般嚴重,便更要想辦法解決才行。且我查閱資料和輿圖,知曉西州多沙河……如這雲縣,大小沙河便有三十多條。其中以五條河道水流流程最長,貫穿諸多鄉鎮……既如此,為何不能引河道之水進行灌溉?”
“那河道水流甚是湍急,我等如何敢去引水。”沒等張五郎說話,去而複返的漢子抱著滿懷抱剛從地裡摘下來的甜瓜,突然出現還這般大聲說道。
麵對突然出現的插話,林立文也沒生氣,還十分有耐心的對那漢子說道:“莫要擔憂,你隻管將地裡已經種下的莊稼好生伺候好,引河道之水灌溉這一事,官府自是會為你們解決的。”
“當真?”漢子眼睛瞪大,很是不敢置信。
林立文說道:“最遲年底,此事必有大進展。”
“既是你林大郎說的,我便信你!”漢子說著,將懷裡抱著的幾個甜瓜便往林立文懷裡塞去:“自家種的,大郎你拿著解解渴。”
原來之前漢子快速的跑走,便是去給林立文摘甜瓜了。
“這如何使得。”林立文連忙推卻。
然西州漢子送瓜也不負彪悍之風,體型高大壯碩的他,愣是十分強硬的將甜瓜硬塞進了林立文的懷裡:“就一點甜瓜,大郎你就吃吧!”
“多謝,多謝了……”林立文實在推卻不掉,便隻能收下。隻這漢子給的瓜多,他又怕甜瓜給摔了,一時之間頗有點手忙腳亂。
旁邊的楊越趙武見狀,忙上前來幫林立文分擔,他才得以解放。
林立文覺得自己實在不能白拿漢子的甜瓜,便將甜瓜一選種的法子與對方說的:“可截去瓜兩頭,隻留取中間瓜籽為種……此法可減少畸形瓜果。”(注1)
漢子也知曉林立文極善農事,得了這選中法,整個人也很是高興。
待到林立文走後,漢子還將此事告知了親朋好友。
然時人終究對水果不太重視,如漢子這般種植一些甜瓜,也隻是為著一時解饞。他們更為關心的,依舊是之前林立文說的,官府要引河道之水進行灌溉之事。
眾人便將漢子團團圍了起來:“那林大郎當真說了,最遲今年冬季官府便會來幫我們解決?”
漢子肯定的回答:“我親耳聽見的,這還能有假?”
眾人聞言,皆喜不自勝。
要知道西州曆來乾旱荒涼,此地百姓受此苦已久。他們也不是不知曉好些河道裡有水,可河道水流那般湍急,便是極為善水的漢子,也絕不敢下河。
可今日那林大郎卻說,官府將要為他們解決這事。並且還連具體的解決時間,都一並說了出來。
“這林大郎果真是個有本事的!”
“要我說,他既是個十分有本事的,更是個難得的大好人!”
“這引水灌溉一事若是真能成,那我們以後地裡是不是就再不會缺水了?”
“那些河道水如此多,不說地裡以後都不缺水,最起碼地裡的糧食產量肯定能增多不少的……”
眾人越是這般議論下去,精神便越發的亢奮。
很快,這消息也跟風一樣的,快速飄散至周圍附近一些村莊的老百姓耳朵裡。
“真的假的?”
“那林大郎說的,事情還能有假的不成?”
“若真能如此,往後咱們雲縣的日子,便要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