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林立文這麼說了,村民們此時對於將方子泄露出去的老婦依舊十分的氣憤。便是老婦的兒子兒媳們,也一樣生氣埋怨。
在他們看來,便是老婦要可憐外嫁閨女,可以直接給些銀錢上的幫助。但是技藝方子,卻是萬萬不能行的。
對於這種事關村利益的事情,林立文不方便插手去管。他隻繼續問大家:“若此時,有那商者下鄉來按過去的價格收購荔枝和桂圓,你們可賣?”
“自是不能賣!”
“那般低廉的價格,如何賣得!”
“正是……”
荔枝和桂圓在北地那邊,也是極為稀罕的水果。甚至作為鮮果時,荔枝在京城還曾經出現過得用金子搶購的現象。
原因還是因為交通不便利,而荔枝極為不便儲存,因此路上耗費巨大。商者們為了能將荔枝及時的送去京城,往往得用上上等的寶馬日夜不歇的趕路。
這種情況下,荔枝身價昂貴也是必然的。
而荔枝和桂圓做成的果乾,在北地那邊更是果乾裡的奢侈品行首。
但這兩樣,在產地的價格卻隻是比尋常水果貴了些許,卻絕對稱不上高價。尤其是商者們下鄉大肆收購時,價格還要壓上一壓。
之前便說過了,時下老百姓連縣城一年到頭都未必能去上一次,消息嚴重閉塞的他們又如何能知曉在北地貴人們那裡,荔枝和桂圓是何等的身價呢?
可如今不同了,村裡的人不僅知曉,他們還賣過高價的各種果乾蜜餞後,自是不願意再以那般低廉的價格售賣給商者們了。
林立文聽聞大家說的,便笑道:“果木都是你們自己種的,地也是你們自家的,那麼便是商者得了方子,不也一樣要先來與你們購置果子?”
時下跟現代還有不同的一點便是,時人並不注重水果,所以以商業經濟為目的的去進行大麵積水果種植更還未曾有過。
這在商者和貴人們看來,也毫無必要。畢竟最大的問題其實還是在運輸上麵,而不是果子的產量上。
商者們賺的是貴人們的錢,走的便也是低量高利潤的路子。
這便也給了林立文機會。
因為商者們確實靠著本錢和關係抓牢了運輸,各種技藝方子還有銷售。但彆忘記了,再好的運輸,技藝方子和銷售模式,都離不開商品的原材料啊!
林立文:“所以咱們身上最值錢的,並不是技藝方子,而是咱們種地的本事,是地裡的產出。”
村民們:“……”
他們確實從未如林立文剛剛說的那般去想過的。
至於跟商者比做生意的手段和心眼,在林立文看來,依著時下這種情況,尋常老百姓如何能鬥得過?便是能鬥得過,那本錢和關係呢?
可地裡的產出不同,那不是一個兩個老百姓,而是一大片的老百姓。除非世道混亂,上位者昏庸無能,官員們屍位素餐……否則大部分的商者便是想動手,也會有諸多的顧慮和限製。
林立文便又道:“待過些時日,我再教授大家一些嫁接果木的法子。咱們把果木種好,結出更好的果子,賣更好的價格。”
雖《農學》書上是有寫了果木嫁接法,但朝廷還是更看重糧食這一塊,大力推廣教授大家的也是這一部分。而老百姓呢,又大多不識字。可以說皇朝各地基本上除了一村的裡正外,隻怕彆的老百姓家裡都很難見到這本書。
“當真?”村民們瞬間又歡喜了起來。
林立文笑道:“自是真的。待過幾日,我把時間空出來便來教授大家。”
“多謝林大人!”
村民們聽完林立文的話後,更是喜上眉梢。
林立文把該說的話也說完了,又因著在茶園那邊忙活了一整天,此時早就累了,便對這些村民們說他要進屋休息了。
至於那泄露方子的老婦,如何處理她的事情該由裡正和這村子裡的村民們來決定。不管怎麼說,因為私心便損害集體利益的行為並不值得提倡。
待到林立文一行人進屋去了後,村民們一時半會的也顧不上那問責那老婦了,隻一個個站在那滿臉興奮的討論著林立文說要教授大家嫁接果木的事。
雙縣這地多山地少農田,氣候又溫暖,在無多的農田可種植時,所以好些老百姓便都有種植各種果木。隻是以往的果子售賣不了多少銀錢,大家便種得很是隨意。但如今不一樣了,村民們靠著果子掙來了好些銀錢,自也開始重視起那些果木來。
而且就像林立文剛剛說的,果木是他們的,便是商者們有了方子,總還得來跟他們購置果子吧!
但若還是過去那般低廉的價格,他們當然不肯再賣了!
“都是一群/奸商,欺我們不懂外麵的世道!”
“正是!若非大郎此次過來,我們還不知要被欺瞞到何時呢!”
“那些商者還甚是挑剔……”
屋子裡麵,還未上床休息的林立文也聽到了外麵村民們的這些激憤的討論聲,使得他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依著時下的這種交通,商者們將南地的果子運輸往北地,這其中的耗費確實不小。但他們給出的收購價格,按照其中的利潤比來算,也還是太過了些。
甚至都能稱得上一句壓榨了,所以斷不能讓他們繼續這般低價收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