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馬蒂還學著貓的樣子張開嘴哈氣。
哈沒兩下還把自己給嗆得連連咳嗽,眼淚都飆出來那種。
但還邊咳邊說道:
“有一天早上起床,父親說,小橘不是一隻好貓,因為它昨晚爬到了他的床上。”
“小橘在我醒來前就消失了,跟它一起消失的還有父親的床單。”
“後來母親說,那天早些時候父親用床單裹著它,把它甩起來砸死了,就在家門外的台階上。”
“他們安慰我說小橘是壞貓,它會把身上的病毒傳染給我,告訴我以前的大瘟疫就是這麼來的。”
“背地裡還說了房東洛克大叔很多的壞話,又承諾會幫我找一隻新的健康的貓。”
“不久,在我生日那天晚上,我見到了父親帶回來的那隻新的貓。”
“它身上沒有蟲子,鼻子上也沒有黑黑的臟東西……”
“可它不會伸脖子蹭人,身上也沒有橙色的花紋,它是灰色的,可貓咪不就應該是橘色的嗎?你說呢?”
“應該是橘色的啊……”
…
故事到這裡戛然而止,似乎在橘色與灰色這個問題上馬蒂的思路出現了某種混亂的糾葛。
到這裡,邁洛大概能夠明白為什麼後來的那隻灰色小貓會變成兩顆星星了。
“可問題是。”
邁洛托著下巴嘀咕道:
“讓小橘消失的是你父親,與小灰沒有關係,難道不是麼?”
“對啊,所以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那麼生氣,母親像瘋了一樣要把我送走,鄰居也是,連洛克大叔都說我是惡魔。”馬蒂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母親、鄰居、洛克大叔……
邁洛忽然注意到,馬蒂的這句話裡好像缺少了某個重要的角色。
於是他問:
“你做了什麼?”
馬蒂低下頭開始摳自己的手指,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道:
“我用床單把父親裹了起來……”
邁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好吧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她要把你送進教會收留所了。”
……
“小橘是一隻壞貓,我是壞小孩,對吧?”馬蒂抬起頭,十二分認真地對邁洛問道。
“……”
邁洛看著那雙黑油油的雙眼,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
也許馬蒂父母的確做錯了,也許站在他們的角度其實沒有做錯,隻是方式殘忍了些,但恰恰就是這份他們自以為仁慈的殘忍,在孩子的心裡生根發芽,無限放大……
“謝謝你分享的故事。”
邁洛攤手。
隨後指了指自己的床,說:
“我想今晚就先不送你回去了,在我這裡躺一會兒吧?”
馬蒂看向邁洛床榻上那鋪得非常平整的床單,沒有回答。
“或者你想睡衣櫃也行啦。”邁洛聳聳肩改口道。
“好。”馬蒂點頭。
“那我先把衣櫃整理一下把,裡麵都快被你折騰成雞窩了。”
邁洛起身走到衣櫃旁。
他打算把堆積在衣櫃裡的衣服取出來,在裡麵鋪點東西讓馬蒂睡舒服些。
他打開衣櫃的另一扇門,煤油燈的火光終於得以填滿衣櫃內部。
在那零散掛著的幾件衣服的背後,衣櫃的內壁上,邁洛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
那是一幅畫。
一幅由孩童稚嫩筆觸組成的畫。
…
幾乎整片衣櫃的內壁都被黑色畫筆的雜亂線條填滿了。
但這次出現在畫麵中心的並不是生有三瓣火眼的夜魔。
黑色的內壁中間上半部分出現了一片圓形的留白,煤油燈那昏暗紅色光照射下,留白的位置被染上一層色澤,殘缺的圓形化成了這段時間以來邁洛擺脫不去的那個詞彙——血月。
而血月的下方。
有太多疊加在一起的混亂線條。
它們似乎什麼都不是,又似乎代表了一切,因為血月之
下的大地,充斥著的本就是無秩序的混亂與死亡……
…
而畫麵的最最下方,還有一道刺眼的留白。
那是一個人類的身影,白皙的皮膚似乎暗示著這是一個女人。
在她的身上,有著整幅畫中唯一清晰、平穩的筆觸線條。
那寥寥的幾根線組成的深邃形狀,是邁洛一眼就能認出東西。
那是來自於深淵的裂痕。
……
“你畫的?”
邁洛回過頭看向馬蒂。
後者眨了眨眼,隨後點頭回答道:
“夢魘畫的。”
你們小時候養過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