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洛腳底下的沙塵快速滾動了起來。
它們就像是旋渦一樣,一直蔓延到邁洛的手中,化作了一根……呃…
“撬棍?”
邁洛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撬棍。
印象中,現實世界裡他綁死在手心上的明明是博伊刀。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剛才某一瞬間,邁洛腦子裡閃過的武器確實是一根撬棍。
“原來這才是我心目中殺傷力最大的武器嗎,還好沒有給我凝聚成一根坤巴。”
邁洛搖了搖頭。
他在沙地與虛無的分界線邊上行走著,很快就看到了前方出現了一個墨綠色的龐大生物。
就與他在運河底部見到的生物一模一樣,鬆軟發泡的臉,三支頂著黃色眼球的眼柄,渾身布滿了棘刺以及長長的觸手,身體表麵不停地起伏滾動著。
這是一隻麵目猙獰的蛞蝓狀生物。
它,就是格拉基。
……
邁洛平靜地注視著格拉基。
他在對方身上感知到了一種強烈的憤怒。
在這個安靜到極致的詭異世界裡,邁洛背對著後方的熟悉世界,麵對著一片虛無空曠的宇宙,以及這位苟活了漫長歲月的古老者。
這是他從未想象過,也無法想象到的畫麵。
無儘的怒意在暗中翻滾著,格拉基感到了褻瀆,這是它第一次在虛無世界裡與一個渺小的人類處於同等的地位。
對方沒有攜帶任何恐懼的情緒,就這麼平靜地注視著自己,這對於它而言就是最大的褻瀆。
這與格拉基記憶中所認知到的人類形象完全不相符。
那些卑微、低賤的弱小東西是那麼的無知,他們孱弱無力,將一切的希望寄托於任何一個比他們更加強大的物種,他們甚至願意為了所謂的信仰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可是眼前這個家夥,卻像是一顆頑石一樣,當格拉基費儘力氣進入了他的世界,得以注視他的時候,卻發現,他也在注視著自己……
也許格拉基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某一瞬間,它內心深處埋藏著的恐懼,那種已經快要被它所遺忘的感覺,正在悄無聲息的湧上心頭。
那場曠日持久的遠古戰爭裡,它見過的所有生物,都比眼前的人類強大無數倍。
可就是這麼一個弱小、卑微的角色,把它內心深處的恐懼勾了出來。
這便是格拉基憤怒的根本原因。
它無法接受,也永遠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
“啪啪……”
而邁洛,麵對著眼前這個龐然大物,卻隻是平靜地用撬棍敲打著手心,感受著自己在這個玄妙世界裡對力量的把握。
他沒有絲毫恐懼的感覺。
單憑這一點,就讓他牢牢坐穩了上風的位置。
現在,主導權在他。
邁洛底氣十足,因為即使格拉基無比憤怒,邁洛的心跳卻始終平穩。
危機感知力在告訴邁洛——眼前這個家夥威脅不到你。
至少,在這個世界裡,它不是你的對手。
…
恐懼,是一切的源頭。
就像那座已經湮滅的村子中村民的箴言一樣——
若非恐懼,死亡亦無人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