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洛被擠了出去。
他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疼痛感瞬間放大了幾十倍。
他被掛在霧牆上。
蒙奎亞也是如此。
兩人的身軀上釘著無數的地板碎屑,菌絲已經蔓延到了他們腳下,等待著侵蝕他們的身軀。
邁洛的雙眼被血霧所掩蓋。
他的呼吸被壓製,連意識和思維都被壓製得無法運轉。
正前方,殘影懸在半空,漠視著他們倆。
“陪葬吧,瀆神者,你們的骸骨將成為我降臨這個世界的第一塊鋪路石,這是你們的榮幸。”
……
蒙奎亞幾近絕望。
他冷眼與殘影對視著,蒼白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一絲血色,也沒有半分懼意。
他已經把自己能做的一切都做了,他喚出了對方的真名,以挑戰者的姿態站到了最後,沒有辜負老師傳遞給他的意誌,蒙奎亞沒有遺憾。
而邁洛,他還遠沒有放棄。
儘管血汙已經灌滿他的眼眶,但他還是看到了霧牆之內,一個熟悉的身影站了起來。
“渡鴉把絕大多數事情都算對了,他唯獨有一件事情說錯了…咳咳…”
“人類的靈魂的確孱弱,但這一次他還是扛住了外神蠱惑……”
……
光線扭曲、力場崩壞的霧牆之中。
尼祿已經不再維持著朝拜者的姿態。
他站了起來,正對著殘影。
儘管歲月已經讓他的身形不再挺拔,但他麵對著殘影,將手杖中封存多年的杖劍抽出來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又成了二十多年前那個從伊克姆的荒山中廝殺出來的年輕人。
殘影也注意到了尼祿的舉動。
它比任何人都更加震驚。
因為它很清楚,那是一個已經被它碾碎的靈魂,一個本應該是最忠實的朝拜者才對……
…
尼祿起身那一刻,儀式就已經中止。
他是世間僅存的最後一名朝拜者。
索托斯身上承載的最後所有信仰,都來自於尼祿。
那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儀式的驅動力。
……
然而這是執法總部。
一位年邁的執法督察,一名身心俱疲的老人,終於還是在最後關頭,正視著自己的夢魘站了起來。
明明那是連教會都為之戰栗的存在,而尼祿作為一名純粹的人類,卻對著它亮出了杖劍。
他沒有靈視者的強大靈魂。
也不像邁洛那樣擁有非人的體魄。
但終究沒有像渡鴉所說的那樣成為邪惡的奴仆。
而是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奮起反抗了。
儘管這麼做的代價將是他的生命。
……
杖劍斬斷了菌絲。
也斬斷了索托斯源源不斷把自己的力量投影到這個世界的媒介,也就是尼祿自己。
他宣告了自己的回歸,也以最快的速度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染血的杖劍從他手中滑落,鋒利的劍刃斜插入地板形成了一個尖銳的夾角。
……
尼祿死了。
隨著他生命的終結,那些從凱身上蔓延出來的菌絲開始枯萎。
她腹腔內隆起的詭異之物發出尖銳的嘶吼,但還是被無形的力量所抹平。
霧牆之內,殘影不甘地咆哮著。
它無法明白,也無法原諒,一個被它圈養了數十載的靈魂,為什麼會在最後關頭成為潰敗的關鍵點。
從另一個世界投射過來的力量開始枯竭。
它的身影逐漸變得潰散。
但還遠沒有到達崩碎的臨界點。
它進入了狂怒狀態。
整個霧牆內的世界都開始劇烈顫動起來。
……
邁洛和蒙奎亞從引力的束縛中掙脫開來,各自落地。
“你控製他自殺的?”蒙奎亞撿起鐮刀,瞥了邁洛一眼。
邁洛搖頭:
“他自己做的選擇。”
……
“它的子嗣已經胎死腹中了,剩下的殘影很快就會消散,但不會太快。”
蒙奎亞握住破碎的鐮刀,對邁洛問道:
“你準備好犯下重罪了沒?”
“說得好像我有的選一樣。”邁洛甩了甩手上的鮮血,重新握拳,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此時,前方暴怒的殘影已經將目光鎖定在了邁洛的身上。
“你毀了我的化身,那就成為我的化身吧!飲用聖餐之血的罪人!!你的軀體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