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拉肖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但他的眼神很清晰地傳達了他的態度——我對你們的遭遇一丁點兒也不感興趣。
他很冷淡地回道:“把血源提交給我們,這是你們族群與教會簽訂的契約。”
那涉及到一個很嚴肅的研究項目,是密大與教會都在同時爭取攻克的難題,不同的是,雙方的研究方向與目的是截然相反的。
相同點是,雙方都需要血族提供他們這一代最新鮮的變異之血,而密大因為地裡優勢已經捷足先登,現在教會必須加快進度了。
而克勞斯和亞麗安娜這對孿生兄妹就是變異之血的擁有著。
這也是他們來到楠薇城的最根本目的。
……
“尊貴的會吏,請問能否再多寬限一些時間,我的兄長……他以這樣的狀態獻出血源,會要了他的命的。”
亞麗安娜再也不敢造次了,她攙扶著克勞斯,向迪拉肖苦苦哀求。
所謂的變異之血的血源,存在於她與克勞斯的心臟當中,教會需要的血液量必須由他們二人加起來才能夠滿足。
她並非真的擔心克勞斯的死活,而是因為如果教會發現榨乾了克勞斯之後還不滿足劑量的話,也會連帶著把她也榨乾的……
……
迪拉肖皺著眉頭站在原地想了很久。
最終還是鬆了口:
“可以給你們恢複的時間,記住,我們要的是新鮮的變異之血,瀕死的劣質血液沒有半點價值,祝你早日康複。”
“感謝!萬分感謝!”
血族兄妹倆就像是撿回了命一樣,逃也似的帶著仆人們離開了教會大橋。
……
迪拉肖看著遠去的血族馬車,麵色陰沉地歎了口氣。
他知道,城區醫療機構的血庫並不充足,全部加一起都不見得能讓克勞斯完全恢複,如此對血族人施壓大概率會導致他們鋌而走險對普通人下手。
但迪拉肖卻不能製止他們,因為教會契約組織傳達的意誌非常明確,他們就是需要兩個新生血族的血源,而且非常迫切。
這就導致了一個很諷刺可笑的局麵。
身為會吏的迪拉肖,不但不能去製止兩隻嗜血生物的狩獵,還得專程去跟邁洛打聲招呼,最好是能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前者算是違背了迪拉肖的良知,而後者才是真正棘手的事情。
其實迪拉肖真覺得乾脆把這倆玩意兒綁回去榨乾了算了,一了百了,可是在契約組織的高台上,他並無任何話語權。
往往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莫名地生出一種對邁洛的羨慕。
就像那次邁洛在運河裡給格拉基喂炸彈一樣,迪拉肖就永遠乾不出那樣的事情,似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教會的意誌已經高於他的個人原則了,他並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而這種煎熬,也在教會賜予了他足夠強大的力量之後,愈演愈烈。
因為,無能為力這幾個字再也不能成為他的借口了。
……
相比於被籠罩在黃金樹賜福之下倍感躊躇與煎熬的迪拉肖,某人就要顯得怡然自得很多了。
在相隔十幾公裡的運河上遊,城區範圍內的一座吊橋上。
嚴端著一盤從邁洛家裡順走的晚餐剩餘的熏腸,以一個非常懶散的坐姿癱坐在橋台邊緣,晃蕩著兩條腿,就著香煙和啤酒,吃得滿嘴流油。
此時的運河上方霧氣彌漫,周圍更是空無一人。
但他卻在咀嚼著那爆肉汁的熏腸的同時,不停地自言自語著:
“所以讓更加強大的生靈對我產生仇恨,可以帶來更顯著的效果。”
“但怨恨值是很難長久保留下來的,老人們常說的時間會淡化一切,這是個問題……”
“該死的人們腦子裡總是充斥著太多亂七八糟的想法,有的時候連仇恨都能淡忘。”
“啊我已經開始懷念那股力量了,怎麼辦?”
“想辦法讓更多的人憎恨我唄,比如……”
“不行不行,那太瘋狂了嘻嘻。”
“我看看哈,目前已經驗證過了的,各個不同年齡段的人類當中,憎恨程度和持續時間最長久有效的是成年人。”
“那接下來就得驗證一下距離是否會是一個變量的問題了。”
“好好想想,嚴,用你聰明的腦袋瓜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以後可能剩下不了幾個喜歡我的人了。”
“靠,這熏腸裡怎麼有沙子,差點把我牙崩壞了。”
“哦不對,是碎骨。”
“該死的黃金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