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拉肖身上攜帶的神仆賜福之力,與嚴的夜魔化身,對於邁洛而言算是有幾分出乎意料。
但細想下來其實也都早有預示。
當初狩獵之夜,其實邁洛有注意到執法總部周圍的暗巷裡迪拉肖的身影的出現。
而同樣的,當時瓦爾羅坎一家會被獵人盯上,邁洛自然也心知肚明,屋子裡肯定有什麼人是可以與厄難使徒劃等號的存在。
他一直以為是艾瑪。
為了保護好她,此事邁洛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
隻是沒想到,兜了一大圈之後會是嚴這個不靠譜的家夥。
……
而關於邪惡與神聖的兩方在模仿者世界裡聯手這一事,邁洛其實感覺挺奇葩的,因為按他的慣性思維來判斷的話,這倆人湊到一塊不互相掐起來已經是神跡了,聯手對敵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事實就是如此,燃燒著的三瓣眼與黃金樹的神仆站到了同一戰線上。
還剛好被邁洛捕捉到了這一契機,瓦解了伊姆納爾的分形體,從而瓦解了整個模仿者楠薇城,讓秩序重新回歸到清醒的真實世界中來。
……
此刻,教會大橋之下河畔的這場會麵的氛圍顯得有幾分僵硬。
毫無疑問,對於楠薇城中發生的這一切,教會是知情的,至少思考之眼黛西肯定目睹了全程。
但出於教義的立場,教會沒有出手乾涉,他們是畏懼諸神的那一方,不管是夢境諸神還是外神,亦或者是更為古老的舊神,以及比較諸神低一序列的舊日支配者,所有的這些在他們眼中都是不可冒犯不可褻瀆的存在。
用邁洛的話來說,黯影序列如果是P客的話,教會就是享樂屋了負責端茶倒水的服務員,連陪酒女郎都算不上。
而有趣的是,現在在教會一方的眼中,邁洛的身份已經從最開始的對諸神不敬的罪人逐漸轉為與上位者們平齊。
但概念上還非常模糊。
他們隻知道,如果沒有邁洛,在場的所有人都避不開這場浩劫。
以至於,從現在開始教會對邁洛的態度就會顯得非常曖昧。
他們還無法徹底放下此前那種對邁洛的偏執抵觸,但同時又多了幾分懼意,畢竟,這次事件過後,他的手上又沾上另一位神明的鮮血了。
相比於那從未以真實麵目示人,甚至在差點顛倒了這座城市之後依舊不顯山露水的伊姆納爾,邁洛卻是實實在在會出現在他們生活當中,是可以直接接觸到的,活生生的存在。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對於未可知的存在,縱使有多麼可怕,終究隔著一層紗,夾雜著幾分虛幻,因而淡化了恐懼,而真實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反而更加容易引起他們的警覺與抵觸。
或許此刻環繞在教會與契約組織眾人心頭的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但也並非所有人都如此。
伊莎貝爾·普朗克就不是。
自從上次親眼目睹了邁洛救回黛西之後,邁洛在她眼中的地位就已經無限的拔高了,某種程度上已經超過了她往日所敬佩的那些學者長輩們。
對於伊莎貝爾而言,她的前半生都在追逐著前人的步伐,終極理想隻能是那神秘莫測的詭秘學,而邁洛,則是唯一一個能夠讓她在這一領域深深折服的存在。
……
所以直觀呈現出來的畫麵就是,當在場的眾多教會人員都警惕地注視著邁洛的時候,人群當中,伊莎貝爾向他投來的是神采奕奕的崇拜目光。
此刻她大概已經忘記了組織中長輩們的叮囑,沒有將邁洛放在那邪惡的異端序列,也沒有把他當成是什麼不可褻瀆的上位者,隻覺得這是自己在詭秘學領域的一位先驅。
…
沉寂的氛圍不知道維持了多久。
率先開口的還是邁洛自己:
“各位,我們要這樣大眼瞪小眼多久?”
教會一方麵麵相覷。
隻有伊莎貝爾聳了聳肩,看表情,意思估計是——“我能一直這麼瞪下去”。
而另一邊嚴已經鬼鬼祟祟地站到了邁洛的身後,湊到他身邊小聲嘀咕了一聲:“這幫人好像不太願意讓我帶伊妮德離開,你跟他們講講道理。”
此時,笛福那邊猶豫良久,終於還是頗有誠意地對邁洛說道:
“瓦爾羅坎先生,您應該明白教會對厄難使徒的立場,我們隻是……”
然而邁洛沒有多看笛福一眼,而是轉頭對迪拉肖問道:“這也是你的意思?”
身為會吏的迪拉肖被邁洛問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在場那些比自己地位更高的教會成員。
但邁洛卻搖頭補充道:
“沒必要看,在場所有神棍裡隻有你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機會能給我製造麻煩,所以是你說了算。”
迪拉肖有些不太舒服地眯起眼睛。
他第一時間還拿不準邁洛這句話的用意,但下一秒當他看到契約組織以及笛福向他投來的目光之後,便也明白了,邁洛看似是在向他逼迫施壓,但實則是在幫他一把。
一直以來,無論是立場還是意誌上,迪拉肖都是最掙紮的那個人。
直到這一刻他也沒有改變。
他最終選擇了保持沉默。
而邁洛便也抱起昏睡的伊妮德,與嚴一同離開了此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