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昏迷了而已。”
蒙奎亞用鐮刀的後柄勾住馬蒂的衣領,把他從池子中央撈了出來,掛到一旁的貨架上“晾乾”。
“他是個什麼水平?”
邁洛伸了個懶腰,補充道:“我說那名靈視者。”
“水平指的是,靈視值水平,還是手段水平?”蒙奎亞淡淡問道。
“有區彆嗎?”邁洛攤手。
“有。”蒙奎亞點頭:“他的靈視不算強,在我見過的靈視者裡麵算不上頂級,但他比普通的靈視者多了一些東西。”
“血族的體魄嗎?”邁洛嘀咕道。
“是信仰。”蒙奎亞糾正到:“算不上純粹,但已經足夠清晰的信仰意誌。”
“什麼時候信仰也能拿出來說事了。”邁洛搖頭。
“如果一個人所信奉的是現世存在的神祇,那麼這份信仰有資格得到重視,難道不是麼?”蒙奎亞話中有話。
邁洛對此無法反駁。
因為格拉索死後,他一直都處在尋求清算與懲戒的路上。
所謂的“現世存在的神祇”指的是什麼,他最清楚不過了。
……
而蒙奎亞接下來的這番話則更為直接一些:
“老師曾說過,信仰並非是下位者對上位者單方麵的侍奉,而是一個雙向的契約,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平等,但本質上依舊是一個兌換體係。”
“老師?看起來蒙西斯學派又多了新一代的繼承者。”邁洛微微一笑。
此前蒙奎亞對渡鴉的稱呼還是“先生”,但此刻卻忽然改口尊稱為“老師”了,很顯然,他在對邁洛傳遞某種訊息。
而來自於渡鴉的這套理論,其實也不無道理。
因為格拉索對邁洛的諸多依賴情愫以及付出,最終還是兌換來了邁洛對她的死亡的清算,但這確實是一種不平等的體係,因為其中一方付出的是生命的代價。
“契約,又是契約。”
邁洛嘀咕了一聲。
他不知道這是否是渡鴉在對他暗示些什麼,但此契約確實與幻夢境中的諸神契約沒有什麼本質的關聯,隻是用詞相同罷了,可關於那個永遠站在陰影背後注視並操控著這一切的男人,邁洛總是忍不會往更黑暗的深處去聯想。
“所以呢?他是恩格爾·科拉斯的信徒,他用自己的信仰兌換到了些什麼?據我所知,恩格爾和伊姆納爾父子可都不在這個世界。”
邁洛搖頭分析道。
然而蒙奎亞卻道:“我說過,他的信仰並不純粹。”
“意思是他不止侍奉著恩格爾·科拉斯這一外神?”邁洛眯起眼睛:“嘖嘖嘖,果然就和被窩裡男女之間那點破事沒什麼區彆,隻要精力足夠旺盛,一對多也不是什麼問題。”
可能正是因為這一點,早些時候用伊姆納爾的恐懼作為誘餌的那場釣魚行動才會失敗,畢竟,人家根本就不隻侍奉伊姆納爾這一神係,手裡頭打著好幾份工呢。
對於邁洛的奇怪比喻,蒙奎亞沒有搭話,而是繼續一本正經地說道:“他身上背負著極其駁雜的使命,但最為純粹靈視者狩獵本能還是有的,否則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但你讓他溜掉了。”邁洛攤手。
“意外。”蒙奎亞麵不改色。
“你這獵人的失手次數有點太多了吧。”邁洛挖苦道。
“獵人和劊子手還是有本質區彆的。”蒙奎亞搖頭。
“那好,我的建議是,從現在開始,麻煩你們獵人把關注點轉移到那些比較容易逮到的獵物身上去,這個家夥,由我來處置,有任何意見麼?”
邁洛平靜地看著蒙奎亞。
而蒙奎亞則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因為,儘管邁洛的語氣沒什麼變化,甚至帶有幾分詼諧的意味,但蒙奎亞卻能夠清晰地品味到一股隱晦的憤懣在其中。
無法反駁,今晚獵人們的行動一定程度上導致了邁洛那邊狩獵失敗,他們搶走了血族靈視者的注意,最後還讓他跑掉了。
……
而邁洛話語中的威脅與怒意,其實也就來自於那所謂的信徒與上位者之間的信仰契約,這一點,蒙奎亞清楚,邁洛也清楚。
所以彼此都很克製。
甚至蒙奎亞主動分享了他的收獲:
“黑山羊,他使用的咒術裡包含了黑山羊的圖騰。”
……
“知道了。”
邁洛從貨架上把濕噠噠正在往下滴水的馬蒂提了下來拎在手裡,離開了工業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