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恐懼是諸神對萬物施加的禁錮、枷鎖。
那麼滅絕征服者的後裔並不是最佳的選項,把恐懼植入他們的靈魂深處,把他們骨子裡的那股“無畏”一點點抹滅掉,世間就再也沒有征服者的血脈了。
…
隻是,在經曆了漫長歲月過後,這一種族的力量、認知、身體都被壓製退化到了非常原始的程度,唯獨那份無畏的弑神血脈卻依舊洶湧澎湃。
……
少年掄起的石塊剛剛甩出手。
在石塊飛過去的那個方向上空,晦暗的天宇在頃刻間裂開來!
是的,就像是冰封的湖麵被什麼東西鑿開了一樣,無變的陰影開始崩碎,猩紅色的龜裂痕跡在天上蔓延開來,像是無數閃電交織成網。
那一瞬間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是少年甩出去的石塊造成的這一係列天地異象。
但很快……
可怖的轟鳴聲讓這整片荒野都顫動了起來,地麵上的砂石被狂風高高卷起,連帶著把少年甩出手的那石塊也卷飛,風暴,似乎要將一切都掩埋、吞噬。
駭人的畫麵才剛剛開始。
那裂開的天宇上投射下來刺眼的火光,那火光比少年曾經見過的最耀眼的白晝流光還要強大無數倍,在這個沒有太陽的世界裡,那從天而降的火柱,對於晦暗禁區裡長大的少年的震撼是無法估量的。
某一瞬間,他的灰白色瞳孔之中似乎出現了日月星辰這些超出認知的事物……
“原來這才是光真正的樣子麼……”
…
但很快,沉浸的片刻恍惚與遐想就被雷霆般的轟鳴聲打斷了。
更多超出認知的可怕異像在天空出現,風暴與雷霆環繞著捅破天宇火柱似乎在這凜冬禁區的黑夜裡撬開了一道縫隙。
然後,一些在光影中被拉得很長的奇怪身影開始從那道縫隙裡降落下來。
它們的貼身輕甲上跳動著刺眼的紅色電弧,身後的鬥篷讓整個身形潛入半虛幻的狀態,手中那帶有彎鉤的猙獰短刃在伴隨身形下落的時候,在空中劃開了一道長長尾影,那是難以散去的死亡氣息。
……
一個…兩個……十個……
從未在禁區出現過的強烈光照,讓少年的雙眼滲血。
但他依舊死死地用雙手攥著沙地上的藤蔓,目不轉睛地盯著高空中那些裹挾著風暴降臨的瘦長人影。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比風暴中淩亂的沙粒更加渺小。
因為那天宇之上的異像……
…
少年滲血的視野內看到,那些從風暴中走出來的瘦長影子降臨了禁區。
他無法捕捉到每一個影子的軌跡,隻能通過尋找它們手中武器的留下的殘影確認每一個降臨者的位置。
刺眼的火光從天宇照射下來,灼燒炙烤著那片土壤,土壤、沙礫都在嗤嗤作響,似乎一切都快要沸騰起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少年就是能鎖定那些拖拽著由死氣凝聚而成的長長尾影的黑色短刃。
那些東西在他的眼中無比刺眼,鑽骨般的那種刺痛,紮根在血液中的痛。
就好像,每一柄黑刀,都曾在自己身上剮走過一塊血肉一樣。
那是仇恨的味道。
…
而在那片充斥著光的區域裡,禁區裡的一切都在崩壞、破碎,唯一頂著風暴迎上去的,是之前少年搭弓偷襲過的其中一個影子。
那影子閒庭信步一般地走向了風暴的中心,直勾勾地進入了十幾把黑刀的重圍之中。
然後,火光與雷霆交織在一起的風暴就把他們所有人包裹了起來。
……
少年想看清楚風暴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身上已經血肉模糊,裸露的皮膚被狂風撕開了很多道口子,即使處於風暴的邊緣,這裡的空氣也如同石磨一般正在碾碎著一切活物。
刺骨的疼痛讓少年頭暈目眩。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碾碎的時候,身旁忽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換個地方看戲吧小孩,你靠太近了。”
下一秒,黃金樹圖騰的聖光籠罩了下來。
少年被拎起來送出了風暴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