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漢渚來到飯店一樓的大門口。
騎了腳踏單車拚命趕來的葉賢齊幾步並作一步地奔上飯店台階, 跑到了他的麵前。
賀漢渚見他額頭都冒著汗星子了,心急火燎的樣子, 問什麼事。
“表叔,清和醫院裡有個小孩失血過多,需要輸很多的血!雪至要從她身上抽血給周小玉!我勸她,她不聽,說不過量,就對身體沒影響。話雖這麼說,但我爹剛回去, 要是我表――”
他一頓。
“要是我表弟出了什麼事, 我怎麼向我爹交待!”
賀漢渚一怔,問他詳情。
葉賢齊喘了兩口氣, 再把事情從頭地解釋了一遍,說小女孩周小玉是之前周家莊一案裡死者的女兒,血友症傾向, 今晚出了意外,自己先送她去的醫院,隨後表弟和傅明城以及木村都趕到了醫院。
周小玉被送到的時候, 就已經失血過多,情況危急。之前木村曾為她建過醫療檔案,也聯係好了幾個住在醫院附近的緊急情況之下願意提供血源幫助的人。但非常不幸,那幾個人,今晚上一個不在家, 一個喝醉了酒,另外兩人臨時變卦, 不肯輸血。
木村知道自己的血型和小玉的相同,當即先抽血輸給小玉,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接受緊急檢驗,看誰能夠匹配。
“……我不行,剩下的也都不行,就我表弟與周小玉的一樣!還有傅明城!說他是什麼C型血!木村說C型血也可以輸給小玉的,但雪至卻說不行,就讓抽她的!”
“表叔!你是沒看到,你不知道,那個木村第一個先抽的,好像抽了好多,抽完,人就當場就暈了過去,我看他臉色白得像個死人!木村的血要是還不夠,就要抽雪至的了!我家雪至身子弱,我怕她吃不消,萬一搞壞了身體!表叔你能不能趕緊過去,幫我攔她?”
“需要什麼血型?”賀漢渚問。
“A!”
“我去替她吧。”他道了一句。
“我是A型,晚上也沒喝酒。”
他說完,轉身立刻快步下了台階,朝停車場而去。
葉賢齊鬆了口氣,忙跟上去,忽然想了起來,扭頭讓飯店的門房看好自己的腳踏單車,可彆被人給偷了。說完見他已經快要不見人影了。
“哎,表叔你等下我,我坐你的車――”
葉賢齊把腳踏單車一丟,拔腿就追了上去。
曹小姐從門裡跟出,看見賀漢渚的汽車從停車場裡開了出來,一個警察模樣的人追上去,上了車,汽車隨即疾馳而去。
她轉臉,問近旁的一個飯店門童:“剛才那個和賀司令說話的警察有提到什麼地方吧?你有聽到嗎?”
“曹小姐,好像是說清和醫院。”門童恭敬地應。
曹小姐立了片刻,返身而歸。
已是晚上十點了,本就不早,又天寒地凍,街道上空無一人。
賀漢渚踩下油門,開車往清和醫院疾馳而去,不過十來分鐘,便就到了。
他將車停在門口,下了車,往裡大步而去,到了通往診療室的走廊時,他的腳步頓了一頓。
診療室外,等著幾個村民模樣的人。
一道熟悉的穿了白衣的身影,正從那扇拉了簾子的門後走了出來。
賀漢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退到了走廊的拐角處。
他看見傅明城跟著她走了出來,兩人往這邊走來。
他說:“木村先生說他身體好,堅持抽了將近八百CC,輸的血應該差不多了,小玉傷口也在慢慢凝血了。就算還不夠,之前登記過的那兩個人現在也來了,隨時願意提供輸血。你不必擔心。”
剛才出了意外,蘇雪至知道是傅明城親自去找那兩個登記過卻又臨時反悔的血源提供者。應該是他許了什麼好處,那兩個人又都願意了,已經趕了過來。
“就算還是不夠,問題也不大。你不要抽自己的。我這就去打個電話,叫人通知我公司的男性職員,予以一定獎勵,會有自願者來醫院接受驗血的。你放心吧,血源不會不夠。”
“謝謝你傅先生,小玉能轉危為安,你幫了很大的忙。”
蘇雪至是真的感動。
傅明城道:“我曾經想當個最好的醫師,現在做不成,能出一份微薄之力,於我也是一種安慰。可惜我的血不能用,否則也不用這麼費周折。”
“你也累了,你先坐一會兒,休息一下,我先去打電話。”
他匆匆去往院長辦公室,蘇雪至望著他離去,慢慢地籲了口氣。
等在門外的三嫂和幾個村民圍了上來,向她打聽小玉的情況。
三嫂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責備自己:“都怪我,沒照顧好小玉!她喜歡家裡養的羊,常自己去喂羊,我以為這不會有事,也就沒管她,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
蘇雪至說小玉的情況已經趨於穩定,讓她不用過於擔心。
賀漢渚獨自站了片刻,看著她被村民圍住了在說話,慢慢地退了出來,退到一個她看不到自己的地方,隨即轉身,回往醫院大門,迎麵看見葉賢齊跑了上來,衝著走廊那頭的蘇雪至就要喊話,立刻上前一步,攔住了他。
“不要提我來過!”
他低低地道。
葉賢齊看了眼走廊那頭自己表妹的背影,又看了眼他,神色不解:“怎麼了,你剛才不是說――”
“血源已經解決了。她不必自己抽血了。”賀漢渚解釋了一句。
葉賢齊聞言鬆了口氣。
“你可以進去了,但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不要在她麵前提我來過!”
他加重了語氣,話裡帶著一種強烈的命令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