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叫賀媽說出一個她知道的今天最是不幸運的人, 毫無疑問,那個人必定是孫少爺的表外甥, 蘇家少爺。
當看到孫少爺再次帶著蘇家少爺回來,說買不到回去的火車票,索性不走,留下來等過幾天和他一起回天城,賀媽同情之餘,無比欣喜。
醫師能留下來隨時照看,當然是大好事。
賀漢渚讓老媽子彆跟過來, 忙她的事去, 自己提著蘇雪至的東西送她回到昨晚住的那間客房,進去後, 關門,“哢噠”輕微一聲,反鎖了門, 放下行李,將她攔在了自己的身前。
“你怎麼又下車了?”
他看著她,問道。
剛才回來的路上, 車裡還有一個司機,一直忍著。
蘇雪至微微仰麵,和他四目相對,見他緊緊地盯著自己,心裡分明知道他想聽什麼, 心裡也分明知道,自己想什麼。
他不是什麼純情少年。□□湖了。
自己, 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女孩。
分明知道接近這個人,對自己而言, 或許將會是個大麻煩,她卻還是無法抽身,落入了獵手的圈套。
心放不下,人,也就沒法跳出來了。
“快點!說。”
他的眼底含著笑意,輕聲地催促她,命令著她。
蘇雪至終於開口了:“也沒什麼。就是火車快走時,我突然想起來,我這裡,還有樣東西沒還你。”
他一怔。
蘇雪至說完,走到行李箱前,打開箱子,指著裡頭放著的幾筒銀元。
“喏,就這個,不算是小數目,所以想早點還你。”
賀漢渚的視線從那堆紙筒上收了回來,盯著她,臉色微沉。
蘇雪至裝沒看見。見他不動,自己取了出來,遞給他。
“你數下數目,看對不對。”
他還是不動。
“快點,怪沉手的呢……”她也學他,催起了他。
賀漢渚慢慢地伸出手,指要碰到她拿著錢的手時,忽然一個反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人扯到麵前,隨即打橫抱了,走了幾步,扔到了床上。
蘇雪至沒提防他會這麼粗暴,紙筒從手裡飛了出去,掉在地上,散破裂開。
伴著一陣天女落花般的叮叮當當的銀元落地聲,錢滾了一地,她也被他丟上了床,趴在那裡,模樣狼狽,扭頭,看見他已站到了身後的床邊,伸出手,仿佛要抓自己似的,頓時頭皮發麻,驚叫一聲,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想從床的另側跳下去,人都已爬到床沿了,一隻腳踝被他抓住,一扯,她哎呦一聲,就被強行拖了回來。
他的單膝跪在了床上,不由分說,接著將她身子翻了過來,令她仰在床上,隨即欺身而下,將她牢牢地壓製在了身下。
蘇雪至再也繃不住了,一邊推他,一邊發出吃吃的低笑之聲,笑了兩聲,發現他低下頭,似乎盯著自己的嘴,接著,臉就朝著自己的臉,一寸寸地壓了下來。
她感到又是緊張,又是刺激,臉發燙,心如鹿撞,急忙推他的臉,不讓他的意圖得逞。
他試了幾次,未能如願,倒也沒再強迫了,但順勢捉住她推著自己的臉的手,圈握在掌心裡,帶到唇邊,輕輕吻了吻那幾根纖細的手指,隨即看著她。
蘇雪至對上男人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眸,慢慢地止住了笑,片刻後,終於說道:“賀漢渚,我想我應該也是喜歡上你了。”
賀漢渚凝視著身下的這張麵顏,眼睛一眨不眨,片刻後,忽然,唇附到了她的耳邊。
“蘇小姐,我要親你了――”
蘇雪至還沒反應過來,唇便被他吻住了。
他的吻起先十分溫柔,漸漸轉為熱烈,很快,兩人都心跳加快,變得有點氣喘籲籲。
忽然他停了下來,趴她身上,一動不動。
蘇雪至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和昨晚打針時一樣,海綿體意外充血。
她心裡吐槽不已,但也不敢亂動,免得愈發糟糕,境況尷尬。
她是對男人的生理構造了若指掌,但那隻限於教學圖片和沒有生命的人體。
並不表示,她對活體海綿體也有研究。
過了一會兒,她試探著推了下他。他沒反抗,順勢從她身上滾了下去,繼續趴在床上。
她暗暗鬆了口氣,趕緊爬下了床,遠離,再找個事情做,撿地上的錢。
房間裡靜悄悄的,剩她撿錢發出的銀元碰撞的清脆悅耳之聲。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身後傳來聲音:“過來!”
她瞄了一眼,見他好像已經恢複了,翻身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朝自己勾了勾指。
蘇雪至當然不會再過去了,繼續撿著錢。撿完外麵地上的,看見靠牆的一張單人沙發椅下,好像也滾了一塊進去,又過去找。
賀漢渚從床上翻身而下,走了過來,將隻顧忙著撿錢的她抱了起來,放坐進沙發裡,自己俯身下去,替她撿起那枚銀元,“叮”的一聲,投到了錢堆裡,隨即跟著她,隨意坐在沙發椅的一側扶手上,對靠在椅背上的她說:“明天北郊閱兵式,你陪我一起去吧。”
蘇雪至遲疑了下。
前兩天她在報紙上看到過對這次閱兵的消息報道,應該十分正式。到時候,包括大總統在內的諸多政要以及各國公使都將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