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她聽到他含含糊糊地說。
“那你還不放開……”
“因為……”
“我想親你。”
男人的嗓音沙啞。
他的唇壓著那枚已懸在她胸前的指環,吻了一下,音落,順勢抬起臉,張嘴,含住了她的唇。
片刻後,他們換了地方,一起躺在了辦公室隔壁休息室裡的床上。
一開始,她臥在他的懷裡,聽他給自己講解現在的形式。
簡單的說,就是兩派快要開打了,至於打多久,以他的估計,時間不會很長。關鍵是看哪一派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先打掉對方的嫡係。
他繼續分析給她聽,說他們下麵的勢力絕對效忠的所謂嫡有限,所以,隻要先把陸宏達的親信部隊打垮,剩下的人馬便不足為懼。順利的話,有可能幾個月就能結束。
他說一句,蘇雪至便嗯嗯嗯嗯地附和,說到最後,賀漢渚自己也笑了,在她又一次嗯嗯嗯嗯附和他的時候,再次吻住了她的嘴。
床是單人床,平常夠賀漢渚一個人躺,現在突然多了個人,難免有點擠。
本就擠在一起,有點曖昧,等這個吻結束後,蘇雪至感到他的鼻息變粗,體溫也在迅速地升高。
她在昏暗裡伸出手,摸了摸他仿佛發了燒的額頭,用輕柔,卻堅決的語氣說道:“想都彆想!你剛受傷!你需要休息!要不我再給你讓點地方。”
她往裡頭挪了挪身子,好讓一側手臂不能碰壓的他躺得儘量舒服一點。
賀漢渚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慢慢地躺平了身體,抬起手,將手背壓在了眼皮上,閉目,一動不動,仿佛睡了過去。
蘇雪至見他竟如此聽話,一下就變得這麼老實,疑慮了起來。
她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沒反應,忍不住戳了戳他:“你生氣了?”
他否認:“沒有。”
蘇雪至還是不信。
她感覺得到他很想要自己了。但是現在,這裡沒有那種玩意兒。
她想了想,解釋:“現在我真的不便。或者……”
她遲疑了下,咬了咬唇,爬起來,將自己的唇貼到了他的耳邊,說著令他聽了渾身血管幾乎都要爆血破裂的私密耳語。
賀漢渚卻如賢者,竟叫他抵住了誘惑。
他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抬起右臂,將她的身子摟入自己的懷裡,親了親她的額,用溫柔的聲音說:“真的不用,你今天已經很累了。你這樣陪著我睡覺,我就滿足了。是真的。”
蘇雪至聽出了他言語裡透出的真摯,心裡一陣暖流。
她嗯了一聲,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他堅實而暖和的懷抱令她感到放鬆,人一放鬆,倦意便襲來,她很快睡了過去。
賀漢渚在夜色裡又靜靜地躺了良久,輕輕地擰開床頭燈。他凝視著懷中女孩的沉靜睡顏,出神片刻,下了床,走了出來,坐回到辦公桌後,取了信箋,提筆,寫下了“龍王鈞鑒”四個字。
這封信他寫得很快,幾乎是一蹴而就,寫完,他隻覺釋下了這段時日一直壓在他心頭的一副千鈞重擔。
封信之前,他再次瀏覽了一遍自己的落筆。
這就是他給出的最後答複,也是唯一的答複了。
他會派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到鄭龍王的跟前。
他是如此盼望自己能得到對方,還有將來她的母親的認可。
但這真的不是他能左右的事。
哪怕……他們真的沒有一個看得上他,願意接受他,隻要她不後悔,他便就有了克服自己所有軟弱的勇氣。
他賀漢渚,必將不死不休,儘他所能,護好她這一生的周全。
十來天後,三月中旬。
傍晚,窗外陰雨連綿,客廳裡擺的那座西洋自鳴鐘的時針還沒走到五點,天就黑了下來,蘇家的下人在幾間晚上有人走動的屋裡陸續地掌起了燈。
葉雲錦獨坐在賬房裡,對著手裡的賬冊撥著算盤,珠子劈裡啪啦,看著走動如飛,其實打的人清楚,平日閉著眼睛也不會打錯的賬目,剛剛已是誤了好幾次了。
她感到有些心浮氣躁,索性停了下來,想換個事,再去巡下倉庫。
最近黃梅天,倉庫裡的藥材最忌這種天氣,萬一哪裡防潮出了紕漏,不是個小事。
她這一輩子,可以這麼說,除了女兒之外,從她嫁入蘇家開始,生意,就是她活著的意義了。
她倒也沒覺自己有多熱愛這個東西,但她要是放了手,或者說,沒了天德行,她活著,從早到晚,還能乾什麼?
這個時間,紅蓮正在忙著張羅家裡晚飯。葉雲錦拿了把傘,也不要下人跟,正獨自去往後頭的庫房,忽見白天管著藥鋪的蘇忠撐了把青布油傘急匆匆地追了上來,確定周遭無人後,上來,小心翼翼地低聲道:“掌櫃的,剛水會的三當家親自來咱們天德行抓藥,這是留下的方子。我順便給您捎帶過來了。”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藥方,遞上來,隨即也沒多停留,轉身就走了。
藥方!葉雲錦起初簡直有點不敢置信。
這麼多年了!
竟也叫她也等到了那人送來的一帖藥方?
葉雲錦死死地盯著手裡的藥方,視線落到紙上寫著的夾在幾列藥名裡的當歸二字,起先臉色微微發白,忽然,心裡不知怎的,湧出了一縷不詳的征兆。
那人狠心如斯地步,可以做到十幾年也不和她私見一麵。
怎的現在竟忽然想要見她了!
難道最近外麵的傳言是真?
老東西熬不過受的傷,真的快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