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漢渚讚許地看了她一眼,點頭。
“不錯。所以他千方百計和傅家交好,獲得了傅明城的信任,然後殺死傅健生,推動傅明城順利執掌了傅氏。”
蘇雪至以前曾偶從傅明城那裡聽他提及,說他和木村的友誼,始於多年前他留學日本。多年設局,耐心等待,最後出擊,實施計劃,順利得手。
現在再回頭想木村,蘇雪至不禁對此人生出了一種不寒而栗之感。除去他的偽裝不說,如此深沉的心思,如此厚遠的耐心,實在非常人能及。
再一想,木村的那個老師兼上司,能耗費三十年的時間去做一件事,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一群極其可怕的敵人。
以傅家的經濟體量和影響力,傅明城如果真的和木村暗通款曲,倒向了他,或者被他給控製,這樣的後果,對於本就艱難的民族產業來說,不啻是沒頂之災。
她想起今晚傅明城的樣子,不禁焦急擔心了起來。
賀漢渚大約是體察到了她的心情,張臂將她抱住,拖到自己的懷裡,摟住了她。
“你先彆過於擔心。根據目前的調查結果,不排除傅明城和木村聯手的可能,但這隻是一個可能而已。這件事也可以先放放。我現在顧慮的,是他們或許盯上了你的實驗室。”
“以木村的身份和他的專業,不可能不對你的實驗室產生刺探的念頭。醫學院的失火和你那個同學的失蹤,十有八九就是他做的。晚上傅明城來找你,我覺得應該也和這個有關。但從你的描述看,他的態度模棱不定……”
他停了下來,冒出些胡茬頭的下巴抵著懷中女孩的腦袋,親昵地來回輕輕蹭著她光潔的額。蘇雪至感到被他下巴蹭得又癢又刺,想躲,但知他在想事,又不敢阻撓,怕打擾了他,隻好忍著,乖乖讓他抱著自己蹭。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聽到他再次開口:“明天起,西場那邊我會再派些人,暗中加強守衛,保證西場,還有餘博士他們的安全。你去哪裡,也都要和我說一聲,明天起,我再把丁春山派給你,他專門保護你。至於傅明城……”
蘇雪至仰頭,看著他。
他垂目,瞥了她一眼。
“你放心,他交給我吧。明天我去找他談一下,先探探他的底。”
他安排得已經非常周到了。而且現在看來,也隻能先這樣了。
她點頭:“好吧。但你千萬不要先入為主,認定傅明城已經和木村聯手了。我的感覺,他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他一聲不吭,盯著她看。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了,掙脫開他的懷抱,再次坐了起來。
“你這麼看我乾嘛?上次你不在,我急著製藥要救龍王,他幫了我的大忙。我希望他好,有什麼不對嗎? ”
“沒有……沒有不對……很對,蘇小姐你說的,都對……”
賀漢渚的眼睛往下瞟,手搭在了她露在襯衫下擺外的一條大白腿上,慢慢地往上摸去,嘴裡說著話,快要摸到頭的時候,被她一把打開了手。
“明天有正事,我看你也累了,你趕緊睡覺。”
他便索性撲了過來,將她壓在了身下,一手箍住她,製止她的掙紮反抗,另手探出去,夠著床頭燈的開關,嘴裡仿佛又叼住了什麼,含含糊糊地說:“……好啊,那你陪我睡……”
燈熄了。房間裡又起了好一陣子的動靜,高高低低,斷斷續續,最後,終於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賀漢渚真的有點累了,在女孩的身上耗了他極大的體力,最後他摟著她,睡了過去。
他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發現天已亮了,早晨六七點鐘的樣子。
她竟又不見了!
枕邊空蕩蕩的。床上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的心一跳,掀開被子就從床上跳了下去,胡亂套上褲子,正要跑下去,扭頭,見她還在。
白色的一片窗紗隨了清早的涼風,正在輕輕曳動。窗簾後,她頂著一頭亂蓬蓬的短發,身上套了件他的衣服,盤膝赤腳,縮坐在露台的一張椅子裡,麵向著東方朝陽的方向,好像正在凝神想著什麼。
賀漢渚鬆了口氣,一把拉開窗簾,走到露台上,抱起了她,送回到了床上。
雖然是夏天,但太陽沒升起來前,郊外的空氣還是帶了些涼意。
他摸了摸她的手腳,感覺有點涼,正好還有點不高興,責備起她:“乾什麼又一個人跑出去坐在那裡?你在想什麼?”
蘇雪至仰躺在枕上,看著他正要說話,忽然臥室門外傳來了兩道敲門聲。
那聲音好像帶了幾分猶疑,敲完就斷,再無聲息。
賀漢渚回頭看了眼門的方向,拉過被子,完全地蓋住了蘇雪至,自己穿好衣服,走過去打開了門。
丁春山站在距離門有足足五六步遠的走廊裡,微微側著身,看了他一眼,視線便飛快地從他那還垂在褲腰外的衣服下擺上挪開,改而盯著走廊對麵的那堵牆,用平靜的聲音說:“司令,剛傅明城往這裡打了個電話,說想儘快約你見個麵,問你什麼時候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