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
鄭龍王猛地睜目,滿麵怒容。
“薛道福,你身居高位,不思為民謀福也就算了,貪得無厭,搜刮民脂,敲骨吸髓,惡比豺狼!你出去問問,你治下的百姓,哪個不在罵你薛家祖宗十八代?你還有臉和我談交情?”
剛才那些相互私語的士兵頓時安靜了下來,洞內鴉雀無聲。
薛道福臉一陣紅一陣白,麵子掛不住,再次轉怒,從一個背刀的手下背上抽出砍刀,咬牙切齒地架在了鄭龍王的脖頸之側:“姓鄭的,你到底想怎樣?敬酒不吃吃罰酒!彆以為我真的怕你――”
他話音未落,就見那刀已到了鄭龍王的手上,伴著慘呼之聲,一道血柱噴射而出。
周圍的人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便見薛道福雙手捂住他的脖頸,血卻還不停地從他指縫裡往外冒。
他歪歪扭扭地後退了兩步,喉嚨裡發出古怪的嗬嗬的聲音,身體慢慢歪向一側,終於,人倒在了地上。
全場大駭,都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給驚呆了。那個副官盯著在地上痛苦地痙攣著的薛道福,大叫一聲“薛省長”,下意識拔槍要射鄭龍王,陡然又清醒了過來,高呼手下一起上去,將鄭龍王製住。
鄭龍王猛地回首。
洞口火光映著他的臉容。
他手握砍刀,麵上濺血,神情狠厲,目光更是鷹視狼顧,充滿煞氣,竟將那十幾個正衝上來的士兵鎮住,紛紛停了下來。
鄭龍王眯了眯眼,接著手起刀落,一刀竟斷了還沒氣絕的薛道福的脖頸,隨即高高提起那顆滴滴答答血淋淋的猶帶著驚怒痛苦之色的栩栩如生的人頭,朝著對麵擲了過去。
人頭從空中落地,恰投入一個士兵懷中,那士兵頭皮發麻,“媽呀”一聲大叫,一把丟了人頭,轉身撒腿就跑。
“我鄭道先當年大殺清兵之時,你們這些人還沒出世!死在我手裡的人,不計其數!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們誰再上!”
他神威凜凜,聲如撞鐘,說完了話,餘音還在洞內回蕩,嗡嗡作響,隨即,他跨過地上的無頭屍,橫著手裡那把血淋淋的砍刀,目光掃視了一圈,朝前邁步。
滿洞的人驚駭不已,紛紛後退。副官自己哪裡敢上,便催逼手下。但誰又敢上?正這時,外麵一個士兵又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還不知洞內已生大變,張皇地嚷:“薛省長!賀漢渚說出口已被包圍,命令咱們立刻將人送出去,否則就要強攻,一個也不留――”
他突然看見地上那顆人頭,雙目圓睜,嘴巴張著,聲音戛然而止。
鄭龍王目光掃視了周遭一圈:“把昨晚參與□□寨中婦女的人殺了,剩下的人,既往不咎!我帶你們出去,往後改過自新,留爾性命!”
“我鄭道先話既出口,說到做到!”
“不要聽他的!把他抓住,有他在手上,我們就能出去――”
副官還在那裡催逼,後頭一個士兵一聲不響地上來,拔刀,從後一刀捅死了副官。剩下那幾個昨夜搶過女人的頭目見狀不對,急忙奪路而逃,早被近旁的手下擋住去路,紛紛拔刀,一陣亂砍,宛如切瓜,很快,那幾人也跟著氣絕身亡。
鄭龍王忽覺一陣暈眩,身體微微晃了一下,緩緩放刀,撐住精神後,讓人出去通報。士兵呼啦啦地湧了出去。
賀漢渚和王泥鰍帶著人下來,見那些士兵紛紛站在兩旁,雙手舉槍,高過頭頂,作投降狀,卻唯獨不見鄭龍王,心裡焦急不已,徑直衝了進去,到了內洞,見一道灰衣身影獨自立著,正是龍王。
他以刀尖點地,撐著身體,大約是聽到了腳步聲,慢慢地抬起頭,和賀漢渚四目相對,朝他點了點頭,隨即仿佛耗儘了體力,一晃,人倒了下去。
“大當家!”
跟著奔進來的王泥鰍將手裡的火把丟給身後的人,自己衝了進去,扶起鄭龍王,見他精神不濟,正要背起來,被側旁伸來的一隻手擋了。
王泥鰍抬頭,見是賀漢渚。
“三當家,我年輕,我來吧。”
他說完,蹲了下去,將鄭龍王托上自己的背,隨即負起了人,穩穩地站了起來,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