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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著迷 錐花 13686 字 10個月前

癢癢的,難耐的,而發絲的主人令他發了瘋似的著迷的。

裴行端一瞬間想落淚——

這是他,這是他藏在心尖口,想愛又不敢愛的姑娘。

她跟了他整整十年。

打不走罵不還手,就像是,小影子。

他算個什麼東西,他竟然也配?

“很美好的場景。”桑渴沐浴著光,像是在回味,她露出單純的笑臉。

什麼場景?

身前是綿長看不到儘頭的路,身後就是那人的胸口可以依偎的場景。

她做夢都在肖想的。

桑渴欣兀自賞了一會窗外的景色,將手收回。

沉默片刻,她忽然又冷下聲,一字一句篤定道:“是你自己靠過來的。”

“裴行端。”

“是你。”

“我不賤,我隻是喜歡錯了人,我沒有錯。”

“假如換一個人,隻要我喜歡,我仍然會不顧一切地對他好,隻可惜,那個人是你。”

說著說著,桑渴又覺得無趣,於是放緩了聲音。

她撣了撣爸爸大衣上的絨毛碎,眼神寂寂,她說:

“裴行端。”

“你跟我道個歉吧。”

桑渴的睫毛顫動了兩下,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在仿佛雷區上跳舞,他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地跟自己道歉呢?

“算了算了。”桑渴用手擋住眼睛。

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

她沒有什麼起伏波瀾的嗓音再度響起:

“你不是說,要好好談談嗎,可我跟你之間沒有什麼要說的,我隻是後悔。”

“我後悔認識你,就這麼簡單,僅此而已。”

手臂下邊的眼神,漠然得要命。

裴行端豎著耳朵在聽,他換了一個坐姿,能讓桑渴躺得更舒服些。

桑渴一動不動任由他擺布。

桑渴沒有什麼要說的,可裴行端有。

“前段時間,我去找過許慧。”

終於,懷裡的姑娘有了一點彆的反應。

“那女的出國了。”他笑笑。

確實好笑。

死無對證了啊。

“殺人放火

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裴行端笑完,使勁按了按太陽穴,頗有感慨的樣子。

他自詡不是什麼好人,也沒受過什麼好的教養,但有些道理他是明白的。

“如果一開始我跟你好好說,說我的動機,說我的因果,或許一切就不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招惹她?你說我為什麼招惹她?”他苦笑。

“我隻是...想討一個公道罷了。”

“她老子應該,也貪了不少,可是賬本做得漂亮,硬生生是躲了乾淨,又或者....她老子就是故意的。”

“那些跟她老子同時期的,有的進去了,有的自殺了,還有的...升官了。”

“好笑吧?好笑。”

“她隨隨便便的一句話,你偏信,信的比什麼都真。”

“其實,我不比她強多少。”

“如果不是靠著祖上積的陰德,我也得玩完。”

桑渴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身後傳來的聲音令她覺得窒息。

但是她逃脫不掉。

“還有啊。”裴行端不顧她的掙動,繼續說:

“我從隆城被帶走那天,往後,一千多個日夜,我幾乎日日夢魘。”

“我夢見你,我夢見沒有桑叔庇佑的你。”

“小小的,巴掌大的,耳根骨脆弱地仿佛一折就能斷的。”

“我夢見你哭,夢見你一直跟著我,我夢見你...不要我。”

桑渴兩個字硬生生被他叫的一波三折。

“我不信鬼神,我明明不信的。可是我在你這嘗到了無間煉獄裡被業火灼燒的滋味。”

“你知道我有多矛盾嗎?”

“左邊的人要我吃齋念佛,右邊的人要我帶十字架。”

“沒人教我。”

“沒人救我。”

“我全靠一雙眼睛,一副皮相窺探這個世界。”

“你說我是畜生,是啊,我就是畜生。”

“你要跟一個畜生計較麼,你乾什麼要一直,跟一個畜生計較....啊...”

他幾近哽咽。

桑渴卻打斷了他,鼻尖好酸好澀。

她又說:“裴行端。”

“你跟我道個歉吧。”

“桑渴。”

裴行端強撐著,他不願意回憶那段經曆,頭有些疼得厲害:“桑渴我真的沒有想過,他會去找醫院,去做手術。”尾調顫得厲害,“我....真的沒想過。”

那個男人獨

自一人撫養女兒,穿著總是樸素,做點小生意,說話聲音總是不大,給人的感覺很沉穩。

就是這樣一個人,善良的,一心一意的,結果老天爺還是看不慣他,就連命都丟進去了。

造孽啊。

眼淚水一下子湧上來,桑渴捂住嘴巴。

“後來,我找到那家醫院,我氣瘋了,我把那個醫生揍了一頓,你知道那醫生怎麼說?”裴行端又笑。

苦澀填滿了他的胸腔,一直蔓延到全身。

“他說,他缺錢。”

“他女兒得了白血病,他缺錢。”

“真是可笑。”

“誰的女兒不是女兒?誰家的孩子不是寶?”

“哪兒來的高低貴賤。”

“他跪在手術台邊上跟我磕頭,多好笑啊。”

“桑渴,我也知道,如果不去動那個手術,他還能多陪你一會兒。”

“可是啊,那個醫生盯上了他,他輕易就給了他20萬的救命錢。真是個傻叔叔,他以為自己的病能治好。”

“治好什麼?”

“輻射性的肺癌?”

“拿什麼治?拿命治嗎?”

“他蠢,他比你還蠢。”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樣愚蠢的人,不是快考試了麼?我記得你那會兒說什麼,你對我說,你說裴行端,我一定會離開這裡的。”

“離開哪?離開隆城,你要離開我的身邊。”

“你要去彆的城市了,而我還在原地,在泥沼裡越陷越深,你想不出那一刻,站在你身前的我,那會兒心像是地震。”

“你說那句話的時候,眼睛裡像是有星星在閃,耀眼極了。”

“我不甘心啊,我害怕啊,那幾個月,我跟那些人周旋,我才18歲。”

“你就要帶著未來離開我了,我還在那裡為了沒有結果的結果斡旋。”

“如果再選一遍,桑渴。”

“我會選擇在五年前就把那件事告訴你,他病了。”

“你要對他再孝順點兒。”

“可是,來不及了。”

“成灰了。”

“桑渴....”

“回不去了。”

“嗚——————————————”

一瞬間的盲音,再來便是近乎虛無的精神空白。

汽車鳴笛進站,視線儘頭天光大亮。

機械的女聲從頭頂響起,並伴隨著嘩啦一聲後車門撐開的聲響,車廂裡的重量一點點將至末梢。

“終點站:隆城汽車客運總站,到了。請乘客們有序下車,拿好隨身物品,祝您旅途愉快。”

祝您旅途愉快。

“裴行端。”車廂角落裡的女孩子垂著半紅的眼。

“嗯。”青年人站起來。

“到了啊。”她喃喃。

“.....嗯,到了。”

“我就再陪你,走一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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