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無反顧坐上少年的摩托,□□出去,一路疾馳到誰也找不到他們的地方,放肆相信一個新鮮出現的人,忽視書包裡快被打爆的手機。
就這樣吧,桑渴揚起脖子,注視著路燈鉤織成的燦爛的燈火天穹。
她開始笑。
我一定一定,會忘掉你。
所有若即若離的人和事物都羈絆不到我。
可是那天晚上,當她瘋夠了,最後大半夜看見站在街頭燈幕下,那個一臉慌亂,領帶鬆垮,正在焦急落索尋找她的男人時。
視線對上,是她最先忍不住,淚水從眼眶裡洶湧而出。
一邊是男人,另一邊是領著她瘋玩一整夜的少年。
男人找了她一夜,而少年正舉著她想吃的糖葫蘆滿心歡喜地朝她奔來。
桑渴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惡貫滿盈罪無可恕——
沒錯,罪無可恕。
裴行端說她勾三搭四,她一開始不相信,還覺得崩潰,那現在呢?瞧瞧,她分明就是。
隨心所欲享受著彆人施加的好意卻不知道回報,這樣又跟她唾棄的泛泛之類又有什麼區彆?
積壓多日的情緒有些抑不住。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招惹你們的。
桑渴捂住臉,進退維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柏明宇在看見Dawn的一瞬間,臉上的笑意一寸寸僵住,就連腳步也慢慢止息了,醫生先生在路對岸默然站裡著,眼神仍舊是心疼憐憫。
桑渴站在馬路邊,慢慢蹲下去,將自己縮成一團,臉埋進雙膝。
好久好久。
她像是一塊冰冷,抗拒的雕塑。
她在哭。
——
後來,在小年夜當晚,她給男人和少年各自送出去一封信。
她將一切都開誠布公。
她說及自己跟那個青
年的關係,她說及小時候,說及他們纏纏繞繞如蛛網般的紛雜糾葛。
以及那天他們一起坐大巴車,她靠在那個人懷裡,本該圓夢,跟他徹底撕裂了關係,可是到頭來她發現,她分明就做不到。
太多太多的事情,她沒有來得及問,沒有來得及去弄懂就已經板上釘釘。
她在那些年幼無知的歲月中,究竟在做些什麼?
他們們兩個這樣糾纏,究竟誰對誰錯?
可是,她喜歡他,哪怕麻痹自己一萬次她還是喜歡他。
她喜歡他,所以對不起。
她不會再纏著你們了。
對不起。
醫生呢?最可憐的是醫生。
他坐在書桌前整整一夜,手邊放置著那個少女一筆一劃寫給他的信件。
他莞爾,他全盤接受。
柏明宇則是抱著籃球,在小區籃球場裡揮汗如雨一整晚。
他將那封信撕碎,撕得乾乾淨淨。
————
新年將至,寧市下了場小雪,很小很小,落地即化的那種。
家家戶戶貼春聯,舅舅也升了職,年底老板還包了一個大紅封,最後他用這筆錢給侄女換了一張新床、新桌子。
桑渴還是會時不時在午夜時分驚醒。
她幾乎就快要忘記,其實她是欠裴行端一條命的:河水裡撲騰滅頂,就快要窒息,是他拚了命將自己拉回岸上。
醒來後就再也睡不著了,頭靠著床板,枯坐著,呆呆等天亮。
一連好多天。
手機裡保存的某條信息並沒有被刪除,還是兩個月前陌生號碼發來的內容,信息框裡沒有隻字片語隻有一個哭臉。
:(
一切都行至冰點,乍一看沒有任何迂回的餘地。
*
臨近高考,桑渴除了複習就是幫舅母照顧表弟。
將年幼的表弟掛在後背上,她一邊擦拭茶幾一邊哄他開心,表弟喜歡用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看著她。
他的樣子並沒有遺傳舅舅太多,而是眉眼偏像舅母。
這天舅母買好菜回來,說在樓下遇見一個男青年,男青年說想找老同學。
碰巧問的人是崔婉,青年說要找的人,叫桑渴。
桑渴坐著提筆,眉心稍動,強壓下去內心的波動,她問:“是.誰?”問完似乎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這個人會是期待中的某個人
。
“一個很高的少年人。”
“很高...的,少年人。”舅母答。
桑渴潛意識裡知道,那個叫裴行端的人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不會再來找自己了,但是她仍然懷揣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熱切。
晚間,桑渴撥通了那個電話。
數秒過後。
“喂?”
但,並不是期待中的嗓音。
桑渴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僵硬。
“喂...?”電話那頭繼續出聲。
桑渴沉默了一會,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接話了。
“是你。”桑渴目光淺淺,把玩著手裡的便利貼,小聲說。
距離他們上次見麵是在書店。
那個人一聽是桑渴的聲音,口吻中的喜悅就快要抑製不住。
“是我!我是...”
“桑渴,我們一起出來吃頓飯吧...?”
他的喜悅就快要溢出屏幕。
作者有話要說:馬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