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紀長澤成功達成拜師成就。
拜師之後, 他就是自己人了。
他開始對著自己的師父一通彩虹屁。
師父我跟您說我老早就崇拜您了,之前要不是我莫得錢出不了路費我早就來拜您為師了。
您說說您怎麼就這麼牛批呢,幾乎全天下想起來名醫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您, 而您, 卻在這樣鼎盛的時期退出,在這深山老林裡麵隱居。
不圖名!不圖利!
這世上還有哪個大夫像是您這樣的!
神醫自小就跟著師父研習醫術, 出師之後找了個地方蹲著就開始看病,看好了自然被叫幾聲神醫。
隻是如今的人都較為內斂,就算是誇人那也是不好意思直接誇的。
像是紀長澤這樣大氣無比(厚顏無恥), 明擺著直接開誇的,絕對是他此生見到的第一個。
而這個新徒兒誇得,偏偏又十分真情實意, 簡直好像是撓到了他的癢處一般。
神醫被誇得臉上笑容半響都沒消下去。
他現在一點都不覺得紀長澤是牙尖嘴利老奸巨猾了。
這分明是眼光在線,看人極準啊。
見著神醫被自己的彩虹屁拍的滿臉壓製不住的自得了, 紀長澤話題一轉。
師父幫忙看看軍師的病吧?他是我好友。
不白看!
將軍有錢, 讓他幫您搜羅那些難買藥材,要多少都行。
將軍此刻倒是不心疼了。
聽了紀長澤的話後連連點頭,保證道:“隻要神醫幫我軍師看好了這病, 日後但凡我還有一口氣, 您就是要雪山上的雪蓮,我肯定也會幫您弄來。”
“我要那玩意乾什麼, 長的是好, 又入不了藥。”
神醫對著自家徒弟笑眯眯,對著外人可就沒那麼好的脾氣了,眼皮子一抬, 上下掃了眼安安靜靜坐在那的軍師。
軍師見他看來,放下手中茶杯, 無聲的行了一個禮。
他怎麼說也是自小跟將軍一起長大的,將軍父親請來的先生也是正兒八經的舉子,雖然將軍小時候調皮沒沾染到多少文墨,軍師倒是將禮儀儀態學了個十成十。
禮儀周全,不卑不亢的人總是討人喜歡的。
神醫看過去的眼神本來還是帶著點挑剔的,現在見著軍師這副模樣,臉上的神色倒是好看了一點。
“既然是我徒兒的好友,那我便治一治吧。”
一直等到他這番話說出口,侯將軍才狠狠的鬆了口氣,英勇無比的相貌上露出了一個興奮的笑出來。
神醫自己是個瘦老頭,對著侯將軍這樣身形健碩,一看就力氣很大的人十分嫉妒,見他樂的笑出一口白牙,瞥了一眼:“我看診的時候不喜外人在旁,將軍先出去吧。”
“誒!”
如今眼見著他樂意幫表弟治病,彆說是讓侯將軍出去了,就是讓他滾蛋他都會馬不停蹄的滾。
他答應一聲,與那童子一道出去,結果到了門口才發現紀長澤沒有跟自己一起出來,頓時有些茫然的轉過了頭。
“紀先生?”
紀長澤站的穩穩當當,麵上神色如常:“我乃師父弟子,不算外人。”
神醫一樂:“對,這才是我的好弟子,正巧,你雖沒有基礎,但過目不忘,那些理論對你來說也不如何難,你就在這兒,看我問診,好好學學。”
將軍:“……”
他看了看坐在那的軍師,又看了看站在神醫身後一臉“我這是在學習”的紀長澤。
三個人,又是他一個人出去。
等著侯將軍出去了,神醫才坐下來,挽起袖子:“來,小子,把手給我。”
軍師安靜的挽起袖子,露出下麵因為長期不見陽光而有些蒼白的手臂,遞到了神醫麵前。
瘦小老人摸了摸胡子,開始為他把脈起來,安靜的感受幾秒,他眉毛一跳,略有些驚異的望向麵前人。
紀長澤見狀,連忙問道:“師父,如何了?可是有什麼不好?”
倒是軍師還很穩得住,見神醫看自己,也微微勾唇,淺淺一笑。
“不是有什麼不好,是非常不好。”
神醫還是有點本事的,雖長期未診脈,言語間卻滿是肯定:“他本就體虛,需要好好將養,如今身體虧損這般大,定然是沒有好好養著反而還勞累奔波,再加上曾經中過毒,現在早已是強弩之末。”
紀長澤擰著眉,他之前猜到了軍師身體肯定是好不到哪裡去的,不然原主也不能害得了侯將軍。
隻是沒想到,軍師之前還與他徹夜查看沙盤,製定計劃,談笑之間除了臉色蒼白一點沒有半點不對,身體卻已經這麼差了。
軍師依舊是不怎麼意外的模樣。
他抱著手爐,問道:“求問神醫,我還能活多久?”
說起這個,神醫可就得意了。
他頗為自得的摸了摸胡子,乾咳一聲:“若是沒遇到老朽,恐怕最多隻能再活半月。”
紀長澤直接捕捉重點:“但他現在遇到了師父。”
“沒錯。”
神醫在旁邊找了找紙筆,開始寫方子:“他如今這樣,倒是不好再勞累,不過我給他開個藥方子,照著這個吃,再多吃點好的,也不能補的過頭了,養個一年半載的,雖春秋還會咳嗽,至少沒有性命之憂了。”
誒呀呀,他可真是一個出色的大夫。
在死門關上的人都能給拉回來。
紀長澤見師父一臉“你誇我啊誇我啊”的表情,非常配合的誇道:“師父果然厲害,懸壺濟世,如此本事,可傳千古啊!!”
“哈哈哈哈哈不足為提,不足為提。”
神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神情越發自得。
他拉著紀長澤,一邊寫著方子,一邊告訴徒兒為什麼要這麼開,這個藥材又有什麼用。
等到說完了,又最後總結一句:“這些你記住就好,我這裡還有一些醫書,你都看完,再多接一些病人診治,十年八年的,也就可以出師了。”
誒呀,還是帶天賦高的徒兒好啊。
不用操心。
神醫巴拉巴拉講完了,進屋抓藥去了。
作為一個大夫,即使不問診,他這裡的藥材也多的很。
於是屋裡便隻剩下了紀長澤與軍師二人。
紀長澤跪坐在了軍師對麵,也沒委婉,直接問道:“何人下的毒?”
“不過就是有一探子盯上了軍師的位子,打算殺了我取而代之罷了。”
軍師不在意的笑笑:“紀先生可安心,自那之後,凡是新入軍營的人我們都會排查乾淨,這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
紀長澤:“我倒是不怕,我本就會射箭,如今又跟著師父學醫,到時再學一些毒術,尋常人近不了我的身。”
麵前的軍師笑了笑:“也是,紀先生本就不是尋常人。”
他道:“方才神醫說我命不久矣之事,還請紀先生莫要告知他人。”
紀長澤也不問他為什麼。
想也知道,軍師知道診斷結果後一點都不意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在這段時間裡卻始終如常,就是想瞞著人罷了。
之前瞞著,是反正也治不好,不如彆人不知道,也免去了多個人擔憂。
如今瞞著,是反正也治得好,說出來隻會憑空添焦慮。
紀長澤一向很欣賞軍師,如今這份欣賞就更加厲害了。
“自認識大人以來,您向來都是這副模樣,軍務和瑣事都打理的乾乾淨淨,紀某倒是有些好奇了,您就沒什麼想要的嗎?”
軍師抬眼,麵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
“我自然是有的,隻是就算是說出來,恐怕也無人能夠辦到。”
紀長澤替他倒茶:“大人不妨說說,也許我能做到呢?”
軍師語氣裡帶上了一絲沉重:“我想要國泰民安。”
“想要在我軍戰士在戰場上搏命時,朝廷可及時撥發糧食衣物,而不是分成幾份陣營,為了得這個戰功而爭吵成一團。”
“也想要我興國百姓可衣食無憂,坐在自己家中不用擔憂禍從天降,不用本是自由身卻被逼得賣兒賣女甚至賣掉自身。”
說到這裡,明知道外麵有侯將軍把守,軍師也還是先左右看了看,才開口道;“說句大不敬的話,我還想要上位者有與我一般的想法。”
紀長澤點點頭,這話的確是大不敬。
畢竟這話一出,直接就是在說上位者,也就是皇帝和現在有權握在手中的皇子們都沒想著護住興國,護住百姓了。
“大人想要的這些,的確是很難。”
聽他說了這話,軍師臉上苦澀更重,歎息一聲:“是啊,很難。”
他本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揭過,沒想到麵前這位他向來看不透的紀先生卻又神情自然的補充了一句:“不過難,卻不代表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