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紀長澤可以。
他又坐了一下午,終於將這幾天一直在腦海中構思的功法收尾。
短短時間內武力值大大提升,還不能損害身體,並且紀長澤現在是一個身上沒有靈力的人,所以他的武力值隻能先通過第三者媒介實現。
比如說……
紀長澤臉轉了轉,蒙著白布的白皙麵容正對著剛剛敬年思用來扒拉火堆的木棍上。
他伸出手,準確的抓住了那根木棍,捏在手裡感受了一下。
則臨海正在火堆邊喝酒,就瞧見了這樣一幕。
白衣蒙眼醫修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坐在火堆邊,手中握著一根已經燒的外麵漆黑的木棍,麵上雖然還像是以前一樣麵無表情,但可能因為他麵前的火堆時不時發出劈裡啪啦的炸開聲,火光又印照在了那仙氣滿滿的俊美麵容上,則臨海硬是從他的身上看出了幾分孤寂。
他上前,放柔了聲音,用著對自己小侄子的才有的聲音輕聲問:“真人,可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紀長澤微微動了動臉,沒有轉向他,而是就這麼拿著這根木棍問則臨海:“你說這個弓可以打出去嗎?”
則臨海看著那根細細小小的木棍,還真的在心裡比劃了一下,然後才確定的回答:“應當是可以的,但若是就這麼使用的話就算射出去射程也長不到哪裡去,真人若是想要用弓箭的話,我這裡倒是有一些。”
紀長澤對著他露出一抹淺笑:“多謝,不過我還是習慣我自己做的弓。”
則臨海看著他的笑容,心底又是一陣感歎。
遭遇了這麼多,紀長澤居然還能露出這樣毫無陰霾的笑容,果然是心地善良。
則臨海感歎著回去了。
然後就見證了紀長澤就這麼蒙著眼睛撿起了地上的柴火,做了一個弓出來。
說實在的紀長澤手裡的弓箭實在是太粗劣了,就算是一個十歲凡人小童做出來的都可能要比他的好。
而且實用。
畢竟這些用來燒火的柴火都是兩宗弟子們撿起來的,全部都是乾柴火。
乾柴火怎麼能用來做弓箭呢?
想想看吧,一拉弓,哢嚓,碎了。
則臨海在心底搖了搖頭,他倒是不覺得紀長澤做出這樣的弓箭出來沒用,反而更加覺得他可憐。
恐怕他的宗門還沒有教他怎麼做弓箭的時候就已經被毀滅掉了。
這才導致紀長澤連一個弓箭都不會做。
嗯,邏輯滿分。
則臨海雖然看得出來他的弓箭不中看也不中用,肯定是一用就碎,但也沒有說什麼。
萬一要是不小心提到了人家的傷心事可怎麼辦。
還是等到紀長澤的弓箭碎了之後,在聊天過程中不著痕跡的送他一把新的弓箭比較好一點。
同樣是看著紀長澤做出了這樣的弓箭,王鵠立的想法卻與則臨海天差地彆。
他差點沒笑出聲來。
隨後心底就是滿滿的惡意,還隱含著一點得意。
畢竟之前在親眼看到紀長澤的能力時,王鵠立為了招攬他簡直就是低聲下氣(他認為的),但這個瞎子卻絲毫不為所動,放著他們天雲宗不來投靠,反而和小宗門真火宗更加親近。
王鵠立當然不會去想紀長澤喜歡親近誰,那是他的自由,他隻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在知道紀長澤宗門已毀身上靈力全無,沒有任何自保能力還在被人追殺時,王鵠立是幸災樂禍的。
叫他清高,當初他好聲好氣的和紀長澤對話,這人居然語氣冷淡的各種質問他。
裝什麼高人,不過就是一條喪家之犬而已。
王鵠立一邊盤算著要趕緊遠離隨時都有可能有追兵過來的紀長澤,一邊又想起了當初紀長澤說的話。
他說,身上有靈力追兵才能感受到他。
王鵠立有了一個新的盤算。
如果他在和紀長澤他們分道揚鑣前,用方法讓紀長澤身上再次有靈力,那麼在他們走後追兵就會趕來。
照著紀長澤的說法,既然那些追兵那麼厲害能夠滅掉整整一個宗門,那麼滅掉一個小小的真火宗又能算得了什麼。
真火宗弟子和紀長澤一死,一方麵他解了氣,另一方麵他當初推敬年思的事情也會永遠的被掩埋下去。
王鵠立自然知道自己就算什麼都不做,敬年思大概率也不會出來指控他。
畢竟她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性子,若是真的知道是王鵠立推的她,在醒來時她就已經直接說出來了。
王鵠立完全可以什麼都不做的離開。
待在紀長澤身邊會有危險,他想要自保離開並沒有什麼,但此刻王鵠立想的卻是在離開之前狠狠地推紀長澤和真火宗弟子一把,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他越想越興奮全然沒有注意到原本坐在火堆旁靜靜拿著手中弓箭的盲眼醫修將臉轉向了他這邊。
紀長澤感受彆人的情緒一向準確,尤其是在他瞎了眼時。
王鵠立的惡意是衝著他來的,這一點他很確定。
真巧,他原本就沒打算放過王鵠立,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撞上門來了。
在正式對付王鵠立之前,紀長澤還想再小小的坑他一把,權當作是熱身。
於是,在兩個宗門弟子漸漸露出困意,一個個哈欠連天的準備上帳子裡睡覺時,蒙著眼的白衣修士就這麼徑直走到了王鵠立麵前。
紀長澤救了敬年思這件事。天雲中的弟子們都知道,也都對這位有著好奇,此刻見他朝著他們的大師兄走了過來,一個個努力的豎長了耳朵往這邊聽,試圖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真人,請問真人來我們這邊是有什麼事嗎?”
這麼多人看著,就算是王鵠立恨不得在自己身上貼一個紀長澤不準靠近的牌子,也隻能在麵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表示歡迎。
“也沒什麼事,隻是之前你與我言,想讓我加入你們天雲宗,我思考許多天,覺得此事可行,若是你們天雲宗真的願意讓我加入,我便跟你們一起回去。”
紀長澤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說話,周圍又都是耳朵好的修士,他這麼一說天雲宗的弟子們紛紛都興奮了起來。
這可是能夠將敬年思救回來的醫修啊!!
敬年思當時傷得有多麼嚴重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的,那個傷勢,恐怕就算是袁秀真人都沒辦法。
可紀長澤治好了。
而且沒有用太長時間,他們和真火宗弟子出去約了一場架的功夫,紀長澤就治好了敬年思。
這樣厲害的醫修,若是進了他們天雲宗……
他們的想法可比王鵠立單純多了,純粹就是覺得紀長澤加入的話以後天雲宗就多了更多的底氣。
這樣的厲害人物,就算是那些大宗門也沒有啊。
天雲宗的弟子們不知內情,興奮的不行,都恨不得放鞭炮來慶祝了,一個個眼睛亮亮的望向了大師兄,就等著他回答歡迎加入天雲宗。
王鵠立:“……”
他張張嘴,硬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什麼?說不行你不能加入?
但之前可是他自己對著紀長澤拋出的橄欖枝。
怪紀長澤明明身後有追兵還要加入他們天雲宗來坑他們?
可那番話是紀長澤幾天前對著則臨海說的,他現在要是說自己聽到了那番話那就是偷聽,到時候臉麵還要不要了。
答應下來,他怕紀長澤會害死他,不答應的話,又沒有理由下不來台。
紀長澤早就知道王鵠立會是這個反應,他也不著急,就這麼安靜的站在那,等著王鵠立說出那唯一一個他能說出來的合理借口。
王鵠立:“抱歉長澤真人,我當時邀您時不知曉您身上真的半分靈力都沒有,我們天雲宗有規矩,加入天雲宗的修士必須有築基期以上修為。”
周圍的天雲宗弟子們怎麼都沒想到王鵠立會拒絕。
他們一個個瞪大眼的瞪大眼,擠眉弄眼的擠眉弄眼。
大師兄你是傻了嗎?!!
修為有什麼重要的,人家醫修你還指望他能去上戰場嗎?!能治病不就好了!!
有天雲宗弟子沉不住氣開了口:“大師兄,這條規定是對內門弟子說的,意思是隻有築基才可以做內門弟子,但是長澤真人他是醫修,就算是進天雲宗必定也不是做弟子,而是當長老或者客卿,這規定沒什麼妨礙的吧?”
“是啊大師兄,何況真人並不是真的凡人,隻是因為意外才沒的靈力,真人是醫修,隻要會治病治傷不就好了嗎?”
王鵠立心底罵了一句這些混賬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麵上死死撐住了:“規定就是規定,我天雲宗雖不是什麼好戰宗門,卻也不是那種平和的地方,真人沒有半分自保能力,我若是邀真人來天雲宗,便是在害真人。”
紀長澤雖麵上沒什麼表情,語氣倒是如常,淡淡的不見任何情緒:“我雖無靈力,卻也有自保能力。”
嗤。
要不是場合不對周圍有人,王鵠立簡直要笑出聲來。
一個體內沒有靈力,身上連護體靈力,如同凡人的人說他有自保能力?
真是笑話。
他十分肯定道:“抱歉了真人,我不能壞了我天雲宗的規定。”
紀長澤目的達到,也沒再繼續,點點頭轉身淡然離去。
眼睜睜看著他離開的其他天雲宗弟子簡直好像是看著一大塊極品靈石離開一樣心痛。
“大師兄我們不用這麼古板吧,長澤真人這麼厲害,恐怕就算是師父師伯也會同意的。”
“是啊,我們天雲宗醫修並不多,若是有長澤真人加入宗門,日後必定能繁榮昌盛。”
看著周圍天雲宗弟子不理解的視線,王鵠立心裡頗有一些“你們都是蠢蛋隻有我一個是聰明人”的感觸。
一群蠢貨,他們哪裡知道內情,彆看紀長澤外表風光,實際上背後可是還跟著追殺者,而且就他這個沒有靈力的破身子,就算沒有追殺者,他又能活多久,又能治多少人。
那邊,真火宗也沒有錯過剛才發生了什麼。
真火宗弟子們都不明白為什麼天雲宗要拒絕長澤真人這麼厲害的醫修,則臨海則是對著王鵠立更為不喜。
畢竟是王鵠立自己先提出的想讓紀長澤去天雲宗,結果紀長澤答應了,他那邊又開始推托。
耍人玩呢。
再想想紀長澤以前經曆的遭遇,即使回來的他依舊麵無表情,絲毫看不出受到打擊的跡象,則臨海還是腦補了一連串這個才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是如何心裡難受。
他咬咬牙,下了決定。
“真人,不如你跟著我們真火宗回宗門,到時候若是真人沒加入真火宗,我也會為您引薦到大宗門去。”
他們真火宗可能會怕那些追殺者,大宗門弟子眾多,修為高者數不勝數,自然是不帶怕的。
說這句話,他就見著盲眼醫修對著他微微露出一抹笑:“多謝。”
誒,真是個可憐人。
沒有靈力不能自保,還要被人這樣嫌棄,長澤真人心底一定很不好受吧。
那邊的天雲宗聽到了則臨海與紀長澤的對話。
“……明明長澤真人是想要加入我天雲宗的。”
“是啊,現在好了,讓真火宗占了個便宜。”
“長澤真人那樣厲害的醫修就算是東大陸都很少見,有也是在大宗門,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現在卻……”
王鵠立清楚知道天雲宗弟子已經因為自己的這個決定心底對他有所不滿,不過王鵠立絲毫不慌。
他剛剛已經想到了辦法,將靈石的靈力悄悄打入紀長澤體內,讓他引來追殺者。
到時候紀長澤連累著真火宗那些弟子一起死,他們就該知道他有多麼英明了。
“好了,莫要再談,我說了,長澤真人沒有自保能力,不適合我們天雲宗。”
有弟子不甘心的小聲逼逼:“長澤真人就是個醫修,需要什麼自保能力,我們自然會保護他,再說了,剛剛他不也說了他有自保法子嗎?”
王鵠立視線嚴厲的看向他:“有什麼法子?沒有靈力,連護體靈力都沒有,能有什麼法……啊!!”
他正打算通過這個小弟子立威,突然腳下大地開始震顫,猝不及防之下王鵠立直接摔了個屁股蹲。
“怎麼了??什麼情況??”
“莫不是地動?”
“我站不穩了,師弟拉我一把。”
在兩宗門弟子都迷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則臨海滿臉肅穆的站起身,望向了前方。
那裡,魔修大軍帶著他們馴服的異獸來了。
竟然是一副要攻打城池的模樣。
“大家小心,千萬彆禦劍,飛上去目標更大,魔修凶殘,見人就殺,以殺人為樂,保護好女子……”
則臨海正說著,他身旁的紀長澤卻握緊了手裡的簡略弓箭,對準了前方大軍。
――嗖!
明明是用乾柴火做的箭飛了出去,隻一秒鐘功夫,便又帶著一個魔修飛到了紀長澤手中。
盲眼的白衣修士一手掐住了魔修脖子讓他雙腳離地,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掙紮一般,陰沉著臉湊近嗅了嗅。
“就是你們,滅我宗門,殺我師長,今日,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被掐著脖子的魔修:“???”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