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魏君燦,頗覺出氣。
她小時父親官職還不怎麼高,那時候魏家打壓,父親憤怒,母親偷偷抹淚,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如今將魏家宗族遮在臉上的皮子扔了下來,實在是大快人心。
紀長澤又收到了一封來自京城的信,對著魏君燦說;“是有關當初害你之人的,她如今日子過得可不怎麼樣,要不要看?”
魏君燦搖搖頭,抱著懷中的孩子,笑著道:“我過得好就好了。”
說起來,她還要感謝那人。
若不是那場算計,她也不會嫁給這麼好的夫君。
紀長澤讚同;“說的也是,你越是過得好,於她來講,越是酷刑。”
她冒著那麼大的風險推了魏君燦一把,是想要將之推到深淵,如今發現魏君燦落入的地方竟然是天堂,心裡不憋屈死才怪。
他走上前,抱起魏君燦懷裡的大胖小子顛了顛:“臭小子,吃的這麼肥,圓滾滾的跟球一般。”
外麵有下人敲門,說是烏縣丞來了。
紀長澤將孩子還給魏君燦,自己推門出去問:“他臉色如何?”
“臉色?烏大人臉色不錯,像是有什麼好事一樣,小的瞧著,烏大人臉上堆滿了笑呢。”
那應該是他之前交代好的事辦好了。
紀長澤笑著拍拍袖子,大步走在前方,到了書房一推門大步走了進去:“烏大人來的正好,本官這裡有個新任務要交給你。”
看見他進來滿臉喜色張嘴就要說“大人你交給我的任務我做完了咱們放假快活吧”的烏縣丞;“……”
堅信“隻有我布置的夠快放假就追不上我”的紀長澤巴拉巴拉把新的任務布置了下去,拍拍烏縣丞肩膀;“你可以的,能者多勞,本官相信你。”
烏縣丞:“……”
還能說什麼呢,怪我過分優秀了。
他心裡的嘀嘀咕咕在第二天得知紀大人竟然派遣王捕頭帶人去剿滅海盜時候一下子就沒了。
比起加班搞文職工作,海盜那可是真刀實槍的往上乾啊。
一個不小心,小命可就沒了。
還好紀大人不是讓他去做這個,沉浸在一堆文書工作中的烏縣丞心底暗自慶幸。
果然還是加班快樂啊。
而那頭,王捕頭在得到這個命令後簡直興奮的要上天,尤其是在紀長澤直接告訴他這件事是經過陛下批準的,若是此次得勝,他就能舉薦王捕頭入武官後。
人總是想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可大部分的上官都是隻顧著自己爬上去完全不顧底下人,紀大人卻直接將梯子遞到了他眼前,如何能讓他不感激。
何況去剿滅海盜這件事他想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和手底下的兄弟們每天練習排兵布陣,刀槍棍棒水性開船,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真男兒,就要敢殺敢拚,若是讓他去做烏大人那樣的活,他才乾不來呢。
果然還是殺海盜快樂。
安國176年,紀長澤所把控的州府海域上的海盜被官府剿滅一空,從此海上除了商船,還多了一艘艘掛著安國旗子的軍船。
剛開始還有一些其他海域的海盜不信邪,試圖拿下這一片地盤,但來一批就死一批,不光人沒了,船還被那天殺的官府搶了回去(紀長澤表示這些船都是好東西,可以回收再利用嘛),等到後來,已經完全沒有海盜敢來這一片海域了。
紀長澤所管轄的州府也因為開通了海上通道,馬路上四處都用水泥做了新路,運送貨物更加輕鬆快速,慢慢的成為了一個商業中心。
他很有分寸,幾乎做出的每個東西都有專門的賬本,一筆筆賬目記錄的清清楚楚,全都交到了皇帝那裡。
紀長澤完全沒有掩飾自己賺了大錢的意思,他憑本事賺的錢,憑什麼還要遮遮掩掩,他不光不藏著,還直接擺在皇帝眼前給他看。
當然前提是,他給國庫的錢可比自己的身家多多了。
在這樣的前提下,皇帝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就算有人上折子告紀長澤借機牟利,也被皇帝懟了回去。
牟利怎麼了?他是搶了還是偷了?他有害百姓嗎?他有把稅收納為己有嗎?他有搶奪人家的田地,有官商勾結嗎?
他是賺錢了,但那都是他憑本事掙的錢,不光自己掙,還帶著百姓一起掙,你們說他是個貪官,他貪誰的錢了?
有錢就是壞官嗎?照你們這麼說,那大家都不要開鋪子買莊子了,都捐獻出去啊,你們不是好人嗎?不是覺得紀愛卿有錢就是罪嗎?拜托你們去走一走看一看,看看紀愛卿管著的州府百姓生活是如何滋潤,看看那邊交的稅簡直要填滿半個國庫。
紀愛卿他敢直接把自己的賬本子給朕看,朕知道他們家的每一分錢是從哪裡來的,又用到了哪裡,你們這些告他狀的人敢嗎?敢給朕瞧瞧你們家的賬本子,看看你們家的錢都用在了哪裡嗎?
他就是個貪官,那他也是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的貪,他賺了錢,去修路,去建免費學堂,去辦扶孤院,去做官船獻給朝廷,你們能嗎?你們做得到嗎?做不到就彆逼逼。
告狀的人:“……”
做好事誰不會啊,問題是,他們就是想做,也賺不到那麼多錢啊。
本來還想說紀長澤滿身銅臭每天跟錢打交道的人也不敢吱聲了。
陛下都這麼說了他們還能怎麼樣,若是他們說了,誰知道陛下會不會直接讓他們把家裡的錢都交出來。
誰都知道錢這玩意在文人裡沒什麼好名聲,清高的文人一向是覺得這是銅臭的,但大部分人都清楚,沒了銅臭,他們吃什麼喝什麼穿什麼,皇帝就是瞧不上他們這又當又立的模樣,哪有他家紀愛卿清純不做作,賺錢賺的毫不掩飾,還特彆喜歡跟他分享怎麼能夠賺更多的錢。
那是愛錢嗎?不!
紀愛卿那是知道,隻有賺了錢,國庫裡有了多多的錢,才能讓安國百姓過得好,才能在天災到來時更好地救助百姓,什麼貪官,他才是那個最清高,最乾淨的人。
皇帝心裡憋了一肚子想誇紀長澤的話,想與人傾訴,四處一看他竟連個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
妃子們如今兒子都大了,心裡想著的都是兒子而不是跟他一條心,兒子們就更加彆說了,一個個越長大想的東西越多,恐怕今天他跟他們誇了紀愛卿,明天這些人就能都一窩蜂的去“結交”紀愛卿,宮女太監就更加不可能了,他怎麼可能跟他們談心。
思來想去,皇帝實在是憋得慌,索性派人將皇後所出的最小的皇子抱來。
三皇子因為之前的側妃事件惹得皇帝不喜,將他踢出了繼承人名單,之後他又覺得可能是皇後不會養孩子,把好好的孩子養的一點皇家氣度都沒有,其他的孩子他又看不上,索性直接叫人把最小的嫡子抱到了自己身邊養著,試圖大號廢了之後再練小號。
不過想是這麼想,皇帝心裡這個最小的皇子肯定是坐不上皇位的,畢竟他如今都多大歲數了,雖然不想死,但他也清楚人早晚會死的,恐怕等到新皇登基,這孩子還沒娶妻呢。
正是因為覺得“小兒子肯定不會是皇帝,年紀又小,那朕跟他聊一下八卦,說說我那能乾可靠老實本分愛國一心想著朕的紀愛卿應該也不要緊吧”,小兒子來了之後,皇帝抱著他就開始絮絮叨叨誇耀自己的紀愛卿多麼多麼貼心,多麼多麼厲害。
年僅四歲的小皇子懵懵懂懂坐在父皇膝蓋上,雖然還聽不太懂,記憶力很不錯的腦殼卻都將這些話都記了下來。
之後,皇帝突然發現自己的小兒子簡直是個完美的樹洞。
親兒子,不怕忌諱,年紀小,不怕他起彆的心思,是嫡子,寵愛嫡子天經地義,而且他之前冷落了三皇子,導致皇後在後宮威信下降,如今寵愛小兒子,也能讓後宮穩當。
簡直完美。
於是乎,四歲的小皇子一直當樹洞當到了六歲。
父皇對朝廷的抱怨,對臣子的不滿,對開發新製度的暢享,對安國的期待,對百姓的愛憐,對江山的躊躇滿誌,還有日常的誇紀愛卿,都進了小皇子的耳朵裡。
若是普通小孩,肯定今天聽了明天忘,奈何他天賦過人,記憶力滿分,居然全部都記了下來。
於是,在其他兄弟們還在禦書房上課學習的時候,他這邊已經如同海綿一般的,努力吸收著父皇的“皇帝經驗大全”。
接著,皇帝他又十分長長長長長命。
小皇子抱二胎的那一年,皇帝病重,自覺不久於人世,看了一圈,發現自己的一群兒子一個個白頭發白胡子看著比他還沒精神,嫌棄的撇開視線,將目光落在了自小天賦過人,聰敏乖巧,如今正當壯年的小兒子身上。
安國196年,老皇帝駕崩,新皇繼位。
紀長澤的政敵頗有些幸災樂禍,想著這位先皇在時碾壓眾臣的寵臣必定十分礙新皇的眼,就算不打壓,恐怕紀大人的時代也要過去了。
然而,從小就聽父皇一口一個“朕那貼心的紀愛卿”“朕那可靠的紀愛卿”“朕那一個人能抵滿朝文武的紀愛卿”的新皇他,繼承了父皇的良好傳統。
登完基,開口就是一句:“快宣朕的紀愛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