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五師兄瞪他,他緩緩放下手,討好衝著對方一笑:“師兄,你最疼我,你肯定不會罰我的對吧?好歹我如今是個長老了,你再像是小時候那樣打我屁股就不合適了。”
五師兄咬牙切齒:“你也知道你是長老?是長輩?誰家長老會去偷桃子的??你偷就偷了,還一個都不給我留!”
“誒呀你彆生氣,我本來隻是太久沒見你了想去看看你,結果遠遠就看到一顆桃子樹站在那,誒呀娘呀,那桃子長的,水靈靈的不得了,我本來也想等你回來再吃的,結果不小心進了陣法。
那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進了陣法肯定要出去啊,想出去就隻能破陣了,結果誰能想到,破完了,我就站在桃樹麵前了。
那桃子就擺在我眼前,擱誰誰能忍,我一個沒忍住,就吃了。”
五師兄抱臂站在那嗬嗬冷笑:“編,你接著編。”
“真不是編的,師兄你也知道我能吃,我不知不覺就吃的隻剩下四個了。”
五師兄嗬嗬:“所以你就把那四個都拿走了,一個都不給我留?”
紀長澤一臉的委屈:“這也不能怪我啊。”
他這副好委屈好委屈的樣子硬是把五師兄給逗樂了:“照你這麼說,你連吃帶拿的不怪你,還怪上我了?”
他這小師弟趕緊一臉諂媚的討好笑:“不怪師兄,不怪師兄。”
說完,就深深歎了口氣,滿臉惆悵:“要怪,就怪我為人太好,做什麼事都想著要周全,思慮又太縝密。”
五師兄:“……”
三個弟子:“……”
五師兄:“……你思慮縝密???”
紀長澤一臉的理直氣壯:“對啊,這不是剩下四個桃子了嗎?我這個做師尊的,這麼多年了也沒給徒弟們點什麼,我就想著,乾脆拿走一個桃子給阿綾補補,他才傷好,需要補補。”
五師兄:“那你怎麼拿走了四個?你不直接拿走一個不就行了?”
“師兄你聽我說嘛,這半仙桃可是美容養顏的,我給了阿綾不給是女孩子的扶雨,扶雨該怎麼想,這不就兩個了,兩個徒兒都給了,再剩下扶雪也不太合適,不就要再給扶雪一個嗎?誒,我就是太考慮我這些弟子的想法,這不就,多拿了。”
三個弟子:“……”
五師兄也被這個小師弟的無恥給震驚了。
“就算你說的對,那你為什麼不隻拿三個?”
“那三個徒兒都有桃子吃,作為師尊的,怎麼能沒有呢,若是他們瞧見我沒得吃,他們自己吃的香,心裡不得難受嗎?我當師尊的,最了解這幾個徒弟了,一個個都敬重我敬重的不行,若是我沒得吃他們有的吃,他們定然是不肯吃的。”
“所以?”
紀長澤一拍手:“所以我這不就帶著疼愛弟子為了弟子好的心,忍痛摘下了最後一顆桃子嗎?!”
五師兄:“……”
三個弟子:“……”
他們都不說話了,不是被說服了,而是被紀長澤的無恥震呆了。
“你、你等等,你讓我緩緩,我這……你這……你這樣,你讓我怎麼飛升見師尊,我天,我不行了。”
五師兄緩過味來,差點沒被紀長澤氣死過去。
“我們遲仙宗這一輩,不,不光這一輩,上下這麼多輩,怎麼就出了你這麼一個奇葩!”
“你偷東西,還偷我頭上來了,我天,我怎麼見師尊??”
也許是見事情敗露,一向理直氣壯的小師弟神情慫了慫,小心翼翼湊到他跟前給他捏肩:“師兄我錯了,我一個沒忍住我就吃了,你彆生氣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就是想到你上次放話出去,說誰破了你的陣法,誰就可以隨便摘你的桃子,我本來也想等你回來再要桃子的,這不是,桃子太香了,我沒忍住……”
五師兄:“……”
把這一茬給忘了。
他的確是說過類似的話,那這樣的話,小師弟也不算是偷了。
心底舒了口氣,既然不是偷,還知道認錯,那就是還有救,還有救就行,就怕那種無可救藥的,那他可真的是沒臉見師尊了。
“小師弟,自從師尊走了,就是我們師兄師姐們看顧你,我也能代師尊說上你兩句,你可以跟我們要東西,但絕對不能偷,你再怎麼厚臉……”
他努力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換成了彆的話:“你再怎麼跟我們不見外,那也沒關係。
你喜歡吃桃子,隻要你跟我要,我那棵桃樹送你都沒問題,但你絕對絕對不能沒經過我同意就去吃,不告而拿者視為偷,你莫要以為偷點桃子沒事,修者修道,本就是與天爭命,最怕走火入魔,品行對修者來說尤為重要。
你今天以為隻是隨便偷點桃子,可若是開了這個頭,日後必定會愈陷愈深,明白了嗎?”
見小師弟懵懵懂懂有些懵逼的點頭答應了,他歎了口氣。
其實這事也是他之前沒說清楚,作為遲仙宗數一數二的陣法師,他的確是放話出去若是有人能破了他的陣法可以隨便吃桃子。
可他這話的意思是破了陣法的人能吃桃子,不是破了陣法就把所有桃子都弄走啊。
修者都要臉,五師兄放話的時候根本沒想過會有人不是吃一顆兩棵,而是全都包圓的。
一般人不都知道就算破了陣法,也要告知主人一聲嗎?
或者不告知,吃一兩個就走。
哪有紀長澤這樣,連吃帶拿不算,還帶去陷害自己弟子的。
眼見著小師弟身上穿著華麗麗亮閃閃,頭上還騷包的用了孔雀簪,他本就年紀小,這麼一打扮,整的跟凡人界的嬌貴公子一般,此刻還用著有點懵逼的視線懵裡懵逼的看著自己。
誒。
若是在凡人界,小師弟這樣的都該孩子一大堆了。
可他如今卻還是這副孩子模樣,竟連什麼是偷都要他現在來教。
如今還好,等到他們飛升,又有誰能來去忍著他的脾性,護著他一路周全?
五師兄忍不住又重重歎口氣,努力踮起腳摸了摸小師弟的頭:“小師弟,你真的該長大了,真是小孩子脾性。”
不到二十歲的三個弟子看著他們快四十歲的師尊被說小孩子:“……”
就,麻木,很麻木。
五師兄沒注意這三個師侄的神情,努力緩和下聲音,學著溫柔的四師兄,教導道:
“今日.你有兩大錯,一錯在不該不等我回來就去把滿樹桃子摘走,二錯不該將所有罪責推到你的弟子身上,身為師尊,你本該為他們遮風擋雨,這樣做實在是過分,你怎麼不想想,若是我真信了你,罰了他們,他們承受此等無妄之災,是否太過委屈。”
紀長澤:“可是五師兄你不會罰他們啊。”
五師兄:“?”
“他們是小輩,五師兄你向來不愛罰小輩的,但我就不一樣了,若是你知道我一個桃子不給你留,定然打的我屁.股開花,但若是你知道是小輩們吃的,有之前放出去的話在,師兄你肯定不會罰他們的,而且你還會獎勵他們。”
五師兄:“……”
如果不是他問出紀長澤一路吃著桃子過來,他還真會獎勵這三個小小年紀就能破開陣法的師侄。
紀長澤還在那叭叭叭:“而且我都是算好了的,你若是信了,他們就能得獎勵,到時候獎勵我就要過來,又吃了桃子又能有獎勵,你若是不信,也定然不會責罰被牽連的他們,而且因為他們仨在這,當著他們的麵你肯定不會揍我。”
“萬無一失!”
眼看他滿臉得意說著那些小計劃,五師兄額頭剛剛下去的青筋又冒了出來,望向紀長澤的視線逐漸危險。
三個弟子:“……”
師尊你既然有這個腦子想出這樣的辦法。
你怎麼就沒有那個要瞞住的腦子啊!
你沒看見五師伯都快恨不得把你生吃了嗎師尊!
五師兄的確是恨不得直接生吃了這個小師弟,眼見紀長澤還在那叭叭叭,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這麼說,你還想的挺周全啊。”
“可不是,我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凡是能想到的地方可都想了,師兄你彆總拿我當小孩子,我早就長大了,如今可都是有弟子的人了,對了師兄,你剛剛說我想要桃樹你也會給我,你真的會給我嗎?
那你現在就給我好嗎?那桃子真好吃啊,或者要不你不用給我,你接著種,等十年後桃子結果了我再來吃,你放心,這次我會給你留一個的。”
吃了他的桃子,還要他的桃子樹,要桃子樹也就算了,還是那種拿走冠名權所有照顧都讓他來的。
最可惡的是,你特麼還給我留一個。
一個。
“嗬嗬嗬嗬嗬。”
“你說得對,當著小輩的麵,我的確是不好教訓你。”
五師兄放棄學習溫柔的四師兄,扭扭脖子,開始活動手腕:“阿綾,帶著你師弟師妹換個地方修煉。”
扶綾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已然是在爆發邊緣的五師伯,又看了看完全沒察覺到還在叭叭叭說著以後每過十年就能吃到桃子該有多快樂的師尊。
“五師伯……師尊他,他……”
他沒好意思說“我師尊腦子缺根弦,五師伯你彆計較”,吭哧兩聲,才說:“師尊才築基期,您……下手彆太重……”
說完,他拎著師弟師妹就往回走。
身後傳來師尊驚恐的叫聲:“師兄你乾嘛!你不是不生氣了嗎!!”
“救命啊!!!”
“大師兄!!大師兄五師兄要揍我!!”
接著,就是五師伯的冷笑聲:“死心吧,大師兄給你取東海寶珠去了,今天這頓揍,你說什麼也要挨,放心,我會以揍築基期的修為去揍你的,長澤!!你乾什麼!!你給我站住!!你居然把師尊給的法器用在這種時候,我看你真的是欠揍了,給我站住!!!”
三人聽到聲音不對,一扭頭,果然見到師尊正乘坐著一保命法器往前飛,後麵五師伯跟著追。
飛到他們頭頂上時,還能依稀聽到師尊那張牙舞爪的得意聲音。
“師尊說了,覺得危險就用,我就用了怎麼著,你有本事你追我啊,你來打我啊,你追不上追不上。”
三人:“……”
扶雨:“……師尊真的快四十歲了嗎?為何如此……如此……”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四個字:“天真爛漫。”
師尊你醒醒啊,你可是住在這裡的。
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廟嗎?你難不成還能每天一個法器的逃命嗎?
反正怎麼也要被五師伯抓住,為何不好好認錯,還跟個小孩子似的挑釁,生怕五師伯不揍人嗎?
扶雪也想不通。
倒是扶綾,皺眉思索一陣後,突然鬆了眉,笑了。
“這樣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扶雪扶雨都是一臉的懵逼。
師尊這麼不著調,怎麼是好事了?
扶綾一本正經的分析:“自我們入門,師尊不光沒有教導過我們,還時不時的找我們要這要那,我本來很擔心師尊是利用我們。
若是真的如此,那我們未來可就要擔心師尊隨時推我們去死了,之前他派我們接下本不該我們這個修為接下的任務時,我就一直擔憂日後這種事還會經常發生,若是如此,我們三人能好好活下來的幾率就太低了。”
扶雪聽不太懂:“可這也算不上好事啊,師尊如今不還是這般,為了不受五師伯懲罰,能把我們推出去頂罪。”
扶綾搖搖頭:“正是因為師尊這樣做才是好事。”
“他今日所行,雖有些小聰明,但也無害人之心,隻是想靠我們躲過五師伯責罰,之前師尊也許是麵對我們時要維持長輩尊儀,從未在我們麵前展現出真正一麵,今日看他對五師伯的言行舉止,明擺著心性如同小兒。
正是因為是小兒,所以才不會掩飾,想要什麼直接開口問我們就要了,若是換做個心機深沉的,自己不開口又讓我們去執行危險任務的法子可多了去了,師尊卻一直都是直言直語,如此可見,他也許隻是沒想到我們去執行這樣的任務有多危險。”
“我觀五師兄言行,雖一直在凶師尊,卻是因為愛護才如此,再看其他師伯們,一向都是師尊要什麼東西就給,大師伯甚至願意為了給師尊取寶珠離開宗門前往東海,由此可見,雖說宗門內不少弟子都說師伯們早就煩了師尊,可這話都隻是以訛傳訛罷了。
至少目前來看,師伯們還是很寵愛師尊的,正是因為凡是都有師伯們去管,師尊隻用吃喝玩樂要東西,這才養成了這個性子。”
見師弟師妹們聽的懵懵懂懂,扶綾油然而生起一種智商壓製的責任感。
一門師徒四個人,師尊是什麼都不懂光顧著吃喝玩樂,師弟師妹是太過傻乎乎。
若不是他如今醒悟過來,恐怕過個幾十年,他們也還是會覺得師尊就是那種為了錢財肆意壓榨弟子的人。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
聽聞師尊是師祖最小弟子,自小帶在身邊長大,從小就受寵愛,師祖飛升前,寶庫裡的八成寶物都留給了師尊,由此可見,師祖在時,師尊也是被寵著長大的。
等到師祖走了,就換成了師伯們。
要什麼給什麼,哪怕是去東海取一顆除了好看沒半點用處的東珠,本就日理萬機的大師伯都願意答應(大師伯:其實是被忽悠了)。
還有,師尊以築基期之身就能收到他們三個,師伯們還願意輪流騰出時間來教導師弟弟子就能看的出來,他們定然是對師尊疼愛極了(師伯們:不,是被纏的受不了了)。
被這樣嬌慣著,萬事不用管,一向都是要什麼說一句的師尊,自然就把身邊的親近人都當作師祖師伯他們了。
換句話說,他覺得三個弟子是自己人了,才會像是對待師伯他們問他們要這要那。
隻可惜師尊實在是被嬌慣壞了。
光想著要東西,完全沒想他們三人才築基期修為,哪裡比得上修為高深的師伯們。
參透這點,扶綾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他不怕師尊蠢……天真,就怕師尊完全沒將他們三人放在心底,隻把他們當做可以獲取各種物件的工具人。
若是那樣,他們三人日後下場必定好不到哪裡去。
受了傷,誰會管工具人死不死的。
而這次他受傷,師弟師妹們將事情經過說完後,扶綾就一直覺得不對勁,明明之前不想管的,為何後來又出來給了丹藥,雖然是要利息的,但那也是給出來了啊。
根據他對師尊的了解,師尊雁過拔毛,恨不得到自己眼前的寶貝都到他房中的。
今日既然參透了師尊的“真性情”,扶綾就能還原出當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了。
他重傷,師尊卻覺得這是小傷――因為他之前見過的受傷的人都是修為高深,如師祖師伯們這樣的人物,修為越高,修複能力越強,能讓築基期死亡的傷口對於師祖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天便能自然恢複。
之後又給丹藥――發現他好像不能靠自己自愈了,這才給出丹藥。
要利息――這很簡單,師尊一向如此,他若是什麼都不要直接白給,扶綾才要覺得不對勁。
師尊給藥是為了救他的命,但這與師尊愛財不衝突。
之後他跑到大師伯處,定然是開口要了丹藥,這也很正常,按照師尊的性子,能讓他出血就不錯了,想讓他出血完了之後不回血,那不可能!
思來想去,將一入門到現在的事全都過了一遍。
竟都對上了。
師尊他不是有意壓迫他們,隻不過將他們放在了與師伯同等高度罷了。
扶綾還在那邊七想八想。
扶雪已經不解開口:“大師兄,你剛剛說什麼?怎麼是一件好事了?師尊如今瞧著還是一樣的不著調,那他以後不還是會讓我們做那些任務嗎?哪家的師尊是我們師尊這般的,你居然還覺得是好事。”
“你不懂。”
扶綾麵對二師弟,感受到了智商和情商的雙雙居高臨下。
他歎口氣,說:“不怪師尊,是我們修為太低。”
扶雪扶雨:“???”
他們震驚的看向扶綾,滿目驚駭。
完了,不會是上次受傷傷到腦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