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周森居然真的醒了。
雖然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意識才清醒,但這可是植物人啊。
告訴周森具體情況後,所有人下了遊戲,守在了病房裡的這個全息倉旁。
他們緊張的握住自己的手,看著全息倉裡麵色蒼白的女孩眼睫顫抖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
“森森!!!!你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驚喜的尖叫聲和慶祝聲響徹整個病房,紀長澤靠著門框看了好一會都沒離開。
係統突然冒了出來:【宿主在想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在想,在所有人都看不到拯救一個人希望的時候,對於不肯放棄這個人的人們來說,是不是漫長的折磨呢?】
係統聽不懂。
它提議:【宿主想知道的話,問問不就好了?】
【而且,這些人看上去好像都很高興的樣子。】
紀長澤笑了:【他們高興,是因為他們等的人回來了,如果周森回不來,他們永遠不會像是現在這樣開心的。】
“對了森森,救你的人也是全息遊戲公司的董事長,他人真的很好,我給你介紹,紀哥,誒?紀哥呢?”
“剛剛還在啊。”
“可能走了吧,紀哥不一直都這樣嗎?做了好事就走@醋-.溜.文.學.發.最.快@。”
周森的醒來對於她的朋友們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對於盧正坤來說就是個噩夢了。
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指控盧正坤肇事逃逸。
盧正坤本來就在為公司的事焦頭爛額,怎麼都沒想到就在他都接受了自己在家族地位下降,以後隻能更加辛苦的時候,會突然冒出個周森出來。
她不是植物人了嗎?
她不是可能這輩子都不會醒了嗎?!
然後,他就知道了是紀長澤扛著全息倉過去,把周森放進去,硬是讓對方在遊戲裡找到了意識。
盧正坤:“……”
紀長澤!!!
這小子怎麼歪打正著都能正好把他給打了。
“什麼歪打正著?”
紀長澤“好心探望”盧正坤的時候,“順帶”告訴了他真相:“我就知道老子沒記錯,你就是跟我說你撞人了,嗬,不枉費我辛辛苦苦研發全息遊戲把人叫醒。”
盧正坤:“……”
他整個人都懵逼了。
“你研發全息遊戲,就是為了讓那個女的指認我??”
紀長澤一臉“怎麼了本少爺就是這麼乾了你咬我啊”的欠揍表情:“嗬,你小子居然敢開著老子的車撞人,那可是我新買的車!!”
“我不讓你付代價怎麼行?!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看吧,還不是讓我給逮到了。”
盧正坤:“……”
跟紀長澤一起來的顧秋:“……”
他本來看紀長澤又是做全息遊戲,又是一研發出全息倉來就送去給周森用。
這三個月跑醫院跑的那麼勤快,成天守著遊戲等著周森上線,都琢磨著長澤是不是過於善良了。
要不就是……他看上周森了?
結果,萬萬沒想到。
紀大少爺一開始就是為了坑盧正坤。
盧正坤整個人都要瘋了。
“你神經病啊!!你特麼就為了一輛車你搞出個全息遊戲來!!!”
“你知道個屁,我新買的車,我自己都沒開過幾次你就給我拿去撞人,本少爺不弄死你就已經很客氣了。”
“我不是賠了你一輛新的嗎!!我賠了啊!!”
“嗤。”
紀大少爺趾高氣揚的抬起下巴,蔑視看向盧正坤:
“你就算買一輛一模一樣的,那也不是我之前的那輛車,用了老子的車撞了人還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還有那個姑娘,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趕過去及時,她就要死了,你用我的車撞死人,她死了變成鬼蹲我床頭看我上廁所怎麼辦,你特麼的真是個禽.獸。”
盧正坤:“……”
他看紀長澤的視線完全就是在看一個精神病了。
紀長澤批判了對方一堆諸如“不經過我同意就喝老子存在酒吧的酒”“我請客你小子在那充大頭”“我新買的衣裳正喜歡著呢你就買了同款,本少爺最討厭撞衫了”等理由後,下了總結:
“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就在裡麵好好呆著反省到死吧!”
盧正坤:“……”
“你神經病啊!!!神經病!!!!”
紀長澤擺出了勝利者的姿態,趾高氣揚的離開,隻剩下盧正坤在那狂吼。
全息遊戲居然可以喚醒植物人!!!
這個消息伴隨著富二代借車撞人案迅速傳播開。
在植物人們的家屬們一邊高興,一邊又憂慮自己買不起全息倉的時候,就得知全息頭盔也有效果。
而隨後,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全息遊戲的好處。
身體殘疾的人,進入到遊戲中,是正常人的身體。
重病渾身疼痛的人,進入到遊戲中,病痛全無。
渾身老年病的老人,進入到遊戲中,身體機能也恢複了年輕時的無病無災。
雖然隻能在遊戲裡正常,到了現實中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但對於很多人來說,已經是一種天大的安慰了。
現實中因為殘疾而無法工作的玩家進入遊戲中努力在遊戲裡打工掙錢,賺到的金幣可以賣給遊戲中的氪金大佬,換取現實中錢幣。
重病的人也可以在遊戲中忘卻痛苦,獲得暫時的安寧。
老人們也可以儘量避免老年的各種不適,他們可以在遊戲裡奔跑,做各種活動。
正如紀長澤之前一直說卻沒人信的那句。
他改變了世界。
在萬眾矚目下,第一次接受采訪的紀長澤站在了台上,被問及為什麼可以研發出全息遊戲時,他自信一笑:
“因為如果不努力的話,就要被我爸媽壓著繼承家業了。”
六十年後,遊戲裡。
周森和她的丈夫一起坐在山坡上,望著遠處的風景,笑著回憶著過去。
突然,天空傳來提示音。
“xxxx年x月xx日,龍帝飛升星河,立身為永墜星。”
天色驟變,由白變黑,天空亮起滿天繁星。
周森的丈夫歎口氣:“紀長澤先生過世了啊。”
周森一愣:“怎麼這樣說?”
“之前看他接受采訪的時候他說過,遊戲設置了他去世之後的劇情,等到他現實中去世,遊戲裡的龍帝就會飛升,他會變成遊戲世界裡天上最亮的一顆星星。”
“原來是這樣。”
周森抬起頭,望向了天上的星河。
“我看到了,那顆最亮的就是紀先生吧。”
她歎息道:“紀先生……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啊。”
周森丈夫摟住她,溫柔道:“你在我心裡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周森閉上眼,小聲說:“我想我的朋友們了,誒,也就這一兩年,一個個的,都走了。”
“沒事,我們去找他們,大家一起吃燒烤。”
兩人互相靠在一起,帶著笑緩緩閉上眼。
現實中,醫生們守在全息倉旁邊,宣布這對夫妻死亡。
他們的子女小聲哭起來,悲傷是有,但好在,父母的最後時間是在遊戲中度過的,他們並沒有感受過多的病痛,而是在遊戲中無聲無息的去世。
差不多的時間段,盧正坤也要死了。
他出獄的時候都一大把年紀了,窮困潦倒,也沒錢買全息遊戲,隻能在一眾戴著全息頭盔或者有全息倉的老人中,自己一個人承受病痛。
彌留之際,醫生處於人道關懷,問他想不想吃什麼,或者做點什麼。
老頭盧正坤:“……我、我給你個忠告,不要……借彆人的車。”
那邊的紀長澤收到了係統提示:
【叮!任務完成!】
【宿主,係統友情提醒,宿主進行世界過多,下個世界已觸發雙倍積分任務,該任務可自主選擇是否放棄。】
紀長澤挑眉,這可是頭一次聽到雙倍積分這說法。
【雙倍積分啊,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說說吧,代價是什麼。】
係統:【下個世界,宿主必須自主封存全部記憶,以白板身份進行任務,任務完成之後所有世界完成後獲取雙倍積分,若任務失敗,該世界倒扣雙倍積分。】
他嘖了一聲:【聽上去很偏向任務者嘛,這可不像是你們的畫風。】
係統:【該任務百分百出現在高難度世界。】
哦豁。
怪不得。
高難度世界本身就難,一般分為兩種,整個世界都很難,如靈異末世等,還有一種,就是起點很難,任務者再失去記憶,那更是難上加難。
對於以前的紀長澤來說,高難度世界和普通世界沒什麼區彆,反正都會被他順利完成。
但如果失去全部記憶,像是一個空白白板一樣,很難翻身。
紀長澤直接問係統:【以往任務者完成這種世界的概率是多少?】
係統回答的很快:【百分之零點七五】
它建議道:【不讚成宿主接受該任務,宿主封存記憶後,係統也無法與宿主聯係,宿主將是孤軍作戰。】
紀長澤笑了:【小係統,你這話說的好像我以前不是孤軍作戰一樣。】
係統;【……】
好像也有點道理。
【行了,這個任務我接了,走,封存記憶,去下一個世界。】
係統:【……但是,失去記憶可能會吃很多苦。】
紀長澤明白係統的意思,沒有了多個世界積累下來的經驗,失去了各種前情提要,再加上一個高難度世界,再加上還要在沒有記憶的前提下完成並不知道的任務。
是挺難的。
不過想想以後能有雙倍積分,還是挺值得試一試。
【走了走了,下個世界你權當是休假,下下個世界再見啊。】
紀長澤揮揮手,直接踏入進了光圈。
【叮!該世界任務:改變原定結局】
―――――――
上劉村的一個普通冬日,住在村尾的紀家三兒媳婦被活生生疼醒,發出了一陣陣痛呼,紀三被媳婦的痛叫吵醒,趕忙爬起來披上帶著好幾個補丁的衣服去叫人。
紀家的當家人紀老漢和他媳婦王老太聽到動靜都起了身,披著衣服起來指揮第一次有孩子慌張無措的兒子。
“給,拿著這三個銅板去請趙穩婆來一趟,就說你媳婦要生了,請她來上一趟。”
王老太掏出三個銅板遞給了慌成一團的紀三,看著他慌慌張張的跑遠,歎了口氣:“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生孩子呢。”
紀老漢也跟著歎了口氣:“算了,既然生都要生了,老三也是第一次有孩子,家裡添丁也是一件好事。”
“聽說又要打仗了,到時候真打起來,家裡帶著個孩子,藏都不好藏,稍微大點的小孩還能知道不發出聲音,這麼一個奶娃娃可怎麼辦。”
王老太滿臉愁苦,卻也隻能擦擦手,進了那個隻靠著磚頭在屋內一擋就權當是隔出兩個房間的破泥巴屋。
“老三家的,彆慌,穩婆馬上就來了。”
自然,這樣的窮苦人家,是不可能給兒媳婦吃點東西補補氣力的。
隔壁那個被隔出來的另一半屋子裡,紀二一家人也都被吵醒了,紀二媳婦本來要披上衣服看看,剛起身,手臂就被扯住了。
紀二媳婦低頭,見是自己五歲的兒子。
“娘,你去乾什麼?”
“你三嬸好像要生了,我去幫幫忙。”
叫做紀柱子的五歲小孩卻還是扯著他的手不放:“你不用去,有爺奶在,這麼冷的天,你出去了被窩裡就太冷了。”
紀二媳婦還是猶豫,女人生孩子可是鬼門關,她出去幫忙,好歹也能燒點熱水。
“行了行了,你就聽柱子的,不就生個孩子嗎?誰家不生個孩子,老三媳婦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紀二不耐煩的翻了個身,硬是把媳婦拉了下來。
紀二媳婦不敢違背丈夫的意思,隻能帶著對妯娌的擔心不安躺下。
紀柱子則是聽著隔壁三嬸的慘叫聲,不耐煩的捂住耳朵。
他知道,三嬸最後會這麼叫一晚上,最後生下一個死胎,經曆這件事之後,三叔三嬸很受打擊,一直沒再要孩子。
是的,紀柱子是重生的。
他清楚記得上輩子因為家裡隻剩下他一個男丁,全家的錢都緊著他花用,他好不容易進了城,找了個好差事,剛拿著攢下來的錢去了花巷子裡找了個妓.女想開開葷,就打仗了。
轟炸機一直在炸,他稀裡糊塗跑進了防空洞才算是保住了一條命,可沒想到還是遇到了敵國的軍隊,被逼著將他們帶到防空洞時,他本來以為至少自己可以活命,沒想到還是被殺了。
一睜眼,就回到了小時候。
紀柱子默默地盤算著以後要怎麼過的時候,隔壁紀三媳婦的尖叫聲戛然而止,然後,是一聲嬰兒哭聲。
接著,趙穩婆道喜的聲音:“恭喜老姐姐,給老姐姐賀喜,又得個大胖孫。”
他不可思議的抬起頭。
怎麼回事,不是死嬰嗎?怎麼又活了?
隔壁,小小的嬰兒被繈褓包裹,他吧唧吧唧嘴,因為年紀還小,眼前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清,隻能聽著聲音。
他其實不想哭,但好像嬰兒出生都是要哭的,於是他為了避免人家覺得他怪,還是扯著嗓子很努力的哭嚎了幾聲。
王老太把孫兒抱在懷裡,看著對方睜著眼四處瞎看的樣子,心底一軟:“這孩子剛出生就能睜眼啦?挺好,比他哥哥姐姐們強。”
聽到這個聲音的嬰兒在一片霧蒙蒙中眨了眨眼,他覺得,這個說話的人的聲音底氣好足啊,聽上去就好像是個地位很高的人。
初來乍到,得先讓自己快速獲取有利地位才行。
於是,小嬰兒衝著發出聲音的這個人,努力的露出一個軟軟的無齒笑。
“呀!這麼小就會笑了?”王老太抱著軟軟乎乎的孫子,驚喜的看著他對自己笑,心底對這個小孫子喜歡了幾分,抱著更輕柔了一些。
小嬰兒不太明白自己剛剛為什麼要那麼做,但感受著對方傳來的珍視,他這才安心,心滿意足的吧唧吧唧嘴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