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
她們現在開始懷疑這群“小孩”其實不是真的小孩,而是什麼山中精怪了。
小孩子們紛紛從自己腰側背著的包裡掏出手電筒,這玩意可不便宜,要不是他們剛黑吃黑發了一筆財,又跟兔子一樣在村子裡地底下挖出了差不多七八條暗道,紀長澤也不會舍得給他們配備這個。
暗道雖然是小孩子們挖的,但紀長澤也還是考慮到了隊伍裡還有個薛五爺這個成年人的存在,暗道的高度成年人也可以直著腰行走。
一行人熟門熟路的挨個下了暗道,還有兩個小孩遞給幾個姑娘一個手電筒,小孩子們把她們夾在中間,在暗道裡安靜的走著。
這條暗道是通往村子裡的,因為總是有一些事要出村,但這麼多小孩一塊出去總是要引起大人注意,再加上考慮到以後可能會有不存在的敵人冒出來圍村,越來越雞賊的紀長澤就帶人挖了這麼一條暗道。
還真彆說,就這麼一條,他們這麼多人可是挖了好長時間,又要確定暗道線路,又要遇到了很深的石頭時繞路,也還好小下屬們都肯下苦力,輪班挖,硬是給挖了出來。
他們在裡麵七繞八繞的,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到的時候,幾個始終神經緊繃的姑娘們又緊張起來。
她們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什麼,但也隻能承受了。
可能是這群小孩的突然翻臉。
也可能是凶神惡煞的真正主人。
沉默著跟著小孩們順著光亮出了暗道,四周竟然是一片樹木。
紀長澤見她們滿臉驚訝,還很得意的告訴她們:“我們怎麼可能一條暗道直通老巢,肯定要半路多換幾個啊。”
姑娘們:“……”
一直換了四條暗道,一行人才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
五個姑娘還是不知道她們在哪裡,因為目的地根本就是個地下密室。
這是個很寬大的地方,站幾十個小孩也不顯得擁擠,牆上被鑿出了許多空間出來,上麵整整齊齊擺放著各種物件。
有木頭做的長木倉,有各種弓,還有各種箭,以及各種她們叫不上名字來的工具,但看樣子就知道是武器。
除了這些,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調味料,辣椒,各種菜,大鍋,柴火,一個角落裡還有一堆木頭,旁邊放著個看樣子做到一半的木製武器。
總結下來就一句話:
麻雀不小,五臟很全。
眼看著這群小孩都紛紛脫下身上為了偽裝各種各樣的外套,換上普通衣裳,還有人去一個大水缸麵前接水打算衝洗洗澡,姑娘們:“……”
“你們能不能講究一下,這幾個姐姐可是女的。”
紀長澤訓斥了幾句,幾個小孩反應過來,嘻嘻哈哈的躲到了洗澡間去洗了。
是的,這個山洞裡還有個洗澡間,但因為洗澡間太小,習慣了在河裡麵撲騰的小下屬們覺得擠,一般都是在外麵衝洗的。
弄完各種了,小孩們開始按照排班表做事,做飯的做飯,燒火的燒火,開始去對著那堆木頭做各種武器的做,還有人今天休息,拿著樹枝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寫字複習。
大家都很忙碌,唯有新來的五個姑娘滿臉懵逼的麵對著這副她們完全沒想到的場景,僵硬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麼。
年紀比較大的那個姑娘大著膽子問紀長澤:“你說……讓我們幫你做事,我們要做什麼?”
紀長澤十分理解她們這種剛入夥迫不及待要為組織做奉獻的心情,作為領導,他也十分欣賞這種不乾活就渾身不自在的下屬。
他立刻就安排起來了,掏出手表看了看,一本正經的說:
“你們以後早晨起來後八點起床,先燒火燒熱水,等到我們訓練回來後要洗熱水澡,當然了如果你們也想訓練我就安排幾個人在這裡教你們,然後開始做飯,做什麼你們自己盤算,反正菜什麼的都在這裡,做了飯之後幫著做衣服,布料我都買回來了,色也染好了,你們縫成衣服的樣子就行,要是不會做的,就學一下。”
“下午的時候織網,我也會安排人教你們,晚上你們自己安排吧,對了,你們有人識字或者管賬嗎?”
五個姑娘麵麵相覷,最後,其中兩個姑娘遲疑的點了點頭。
紀長澤一喜:“會到什麼程度了?”
一個姑娘說:“我以前是管家裡的賬的。”
另一個說;“我沒管過賬,但是基礎的識字我是會的。”
太好了。
紀長澤早就受不了領著一群文盲下屬,又要自己管著文職,又要教他們從頭認字的日子了。
雖然說能者多勞吧,但他就是想能者看彆人多勞不行嗎。
他高興的又笑出了牙豁子。
把放在桌子上的賬本拿過來一把遞給了那個會管賬的姑娘:“那以後你就負責管賬。”
然後對另一個姑娘說:“你就教他們認字。”
“我給你們發工錢,好好乾,你們可以的!”
兩個姑娘滿臉遲疑,小心翼翼的說:“我們不要、不要工錢。”
“不要工錢怎麼行呢,放心吧,等我確定你們不會尋死覓活了,就不會不讓你們出去了,到時候你們願意去哪裡去哪裡,所以還是多攢點錢吧。”
這幾天感受了一把花錢如流水的紀老大歎口氣,很有種感受到人生艱辛賺錢不易的感覺,十分好心的跟這幾個需要賺錢的姑娘們分享經驗:
“我跟你們講,雖然說錢不能解決一切,但沒錢你什麼都解決不了,賺錢吧,做一件衣裳我按照市價給你們錢,努力,奮鬥!你們可以的!”
紀長澤表示:“之前做衣裳的隻有一個人,我們這麼多人的衣裳他做了好久才做完,現在有你們幫忙,以後估計他就能閒下來了,要是不會你們就問他,我估計他很樂意幫你們。”
聽到紀長澤的話,幾個本來還在怔忪的姑娘們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些。
隻有一個人做衣裳的話,那個人也是個女孩子吧?
雖然目前他們確定這些孩子貌似沒什麼壞心眼,但到底都是一群男孩子們(村裡這麼大的女孩子都忙,沒空入紀長澤的小隊伍),作為剛剛被土匪那樣對待的女性,她們還是始終不能放下心來。
但要是見到女“同事”……
而且是見到好端端,沒有被怎麼樣對待的女“同事”,對幾人來說都是個慰藉。
紀長澤還在說:“我們平時忙得腳不沾地,能閒下來就不錯了,一些活我們都能乾,但是做衣裳縫縫補補這些就實在是騰不出功夫來了,所以隻能靠他一個人,現在好了,以後他就能放鬆了。”
幾人腦海裡立刻就腦補出了一個溫柔善良每天給這群小孩子縫縫補補的大姐姐形象出來。
她們更加放鬆了。
“走,我帶你們見見他去,他現在應該是在另一個根據點吧,今晚要吃兔子肉,那邊烤肉方便,他估計正在做飯。”
紀長澤拍拍手,帶著幾個姑娘一起走到山洞一個挖出來的洞洞裡,這裡看上去像是用來放一些野菜的地方。
他伸出手,按住放野菜的位置,用力一轉動。
立刻,半人高的位置轟隆隆的轉了過去,露出裡麵的暗道。
五個姑娘:“……”
好像都已經習慣了呢。
紀長澤率先進去,招手讓她們跟上。
幾人此刻不光沒了疑慮,甚至還帶著點即將見到“大姐姐前輩”的期待,提著裙擺跟著進去,又是走了一段時間的暗道。
“到了。”
紀長澤率先爬出去,對著外麵喊了一聲:“看我帶了好幾個姐姐來,她們以後就能接你的班了。”
幾個姑娘陸續從暗道裡麵出來,帶著一丟丟期待望向了紀長澤看著的方向。
一個戴著眼鏡穿著白襯衫,打扮的斯斯文文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織毛衣,旁邊的鍋裡,咕嘟咕嘟冒著菜香。
“誒呀,你這是從哪裡找來的漂亮姑娘。”
斯文男人笑了一聲,放下手裡的毛衣,拿起鍋裡的鏟子翻轉了幾下菜,又撿起了放在地上的未完工“草皮”,將上麵放著的針線遞給紀長澤。
“幫我穿一下針,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使了,我剛剛穿了半天沒穿進去。”
姑娘們:“……”
見小孩乖乖接過針線穿針了,“年紀大”的薛五爺笑眯眯望向幾個年輕姑娘,看似是隨意打量,實則是在觀察她們的神情,確定幾人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壞人後,笑容更加溫柔。
他以前輩的姿態,很好意的對著幾人說:“你們會打毛衣嗎?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我們要打四十套毛衣出來,這可是個大工程,有你們來幫忙就好了,不會也不要緊,我可以教你們。”
姑娘們:“……”
薛五爺一向擅長用溫柔可親的麵目示人,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這麼做會得到什麼樣的待遇。
結果他現在都快要笑出來一朵花了,這幾個年輕姑娘卻還是一副木呆呆的模樣,仿佛很震驚的看著他。
薛五爺:“……”
笑的臉僵。
他轉頭問紀長澤:“這幾個姑娘怎麼回事?你直接把人搶回來的?”
紀長澤把穿好針線的針遞給他,很理直氣壯的說:“雖然我是直接把人搶回來的沒錯,但她們可不是因為這個才這樣。”
他轉身看了一眼幾個姑娘,很確定的對薛五爺說:“她們估計把你當成女孩子了,所以現在才這樣。”
薛五爺:“……”
“不能吧?”
“怎麼不能了,這不是看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嗎?她們震驚的眼神都快要掛在你身上了,五爺你這麼聰明看不出來?”
還是很注重自己聰明形象的薛五爺:“……”
這問題,讓人怎麼回答好呢。
“我自然是看出來了。”
他溫柔笑笑,對著幾個姑娘笑容更加和煦:“好了,彆看了,你們再看我也是男子,說起來,有人擅長做飯嗎?”
紀長澤的兵都是一群小孩,而這群小孩又都是窮苦人家裡的,他們是會做飯,但做飯好像根本不需要鹽和各種調料味一樣,後來薛五爺隻能接過做飯的重任。
然後,就是這群小孩每天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上午要訓練下午要做活到了晚上還要一起做木工,唯一的閒人薛五爺自然也就隻能歎口氣,幫著他們做一些縫縫補補的活計。
他倒是不覺得這些活男人做丟臉。
有什麼好丟人的,他們這是為了強國,彆說讓他縫縫補補,就算是讓他穿女裝裝扮成女人他也樂意。
當然了,現在有人幫忙就更加好了。
幾個姑娘震驚過後,就被安排了一堆的活。
她們不覺得苦累,反而徹底鬆了口氣。
願意讓她們乾活,總比什麼都不讓她們乾好。
幾人開始忙的頭也不抬,薛五爺跟紀長澤蹲在角落裡小聲聊天。
清楚了這幾個姑娘的來曆後,薛五爺望向她們的視線便柔軟了幾分:“她們剛剛逃出苦海,現在就安排這麼多的活計是不是太累了?不然先讓她們休息一段時間吧。”
紀長澤掏出手帕擦自己的彈弓,一邊擦一邊頭也不抬的回答:“五爺你說什麼呢,她們現在剛到一個新地方,不做貢獻才渾身難受滿腦子胡思亂想呢,現在讓給她們安排活,就是讓她們放心。”
擦好彈弓了,他抬起頭,望著薛五爺笑出個牙豁子:“隻有她們做出貢獻了,才能安心好好休息,五爺你怎麼連這個都不懂。”
薛五爺:“……”
他二十歲之前一直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後來就是一個人生活,上哪裡明白這些道理。
不對啊。
“你又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這還用去哪裡學嗎?看幾眼她們的表情不就知道了,這不是咱們聰明人都會的技能嗎?”
被“咱們”的薛五爺:“……”
這話咋接。
“誒。”
紀長澤又開始歎氣了。
薛五爺:“……你又怎麼了?”
“發愁。”
紀長澤摸了一把自己包裡的木倉,再次歎口氣:“那些木質武器還是比不上真木倉啊,他們雖然被我訓練出來了,但先天力氣就比不上大人,很難用笨重的木質武器做事,我尋思著,還是要搞一批真木倉。”
薛五爺:“……你還真敢想。”
這上哪裡去弄木倉去?
“那做人沒有夢想,和紀柱子又有什麼區彆。”
紀長澤撐著下巴,再次歎口氣;“誒,要是這個時候,能有一批人送上來讓我打就好了,上次打土匪還以為能有木倉呢,沒想到全都是各種大鐵刀,他們拿都拿不動,更彆說用了。”
他說著說著,很是生氣:“這群土匪,沒木倉還裝出很厲害的樣子,真是沒用!”
薛五爺:“……”
那群土匪還好死的早,不然早晚被氣死。
“誒,什麼時候能有人送一批木倉過來呢。”
話音剛落,一個小下屬麻溜鑽出來。
“老大!!老大!咱們的探子說!!有洋人的兵打過來了!還搶劫呢!”
好不容易安心下來,正認真做衣裳的幾個姑娘聽到這大嗓門,嚇得麵色慘白,手上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洋、洋人打過來了??
“真的?!!”
紀長澤精神一震,滿臉興奮:“走走走!開會去!!”
他們順著暗道快速撤退,山洞裡隻剩下幾個姑娘和薛五爺。
薛五爺歎口氣:“誒,希望屍體不要太難收拾。”
一個姑娘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看向他:“先生是說這群孩子嗎?他們會死嗎?”
薛五爺回憶了一下腦補了幾個月會有不存在敵人打上門來的紀長澤這段時間“提前布置的小驚喜”:“不,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是說那些洋人的屍體。”
“太多了可不好收拾,算了,我現在就去挖墳吧,也算是幫這群孩子分擔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