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看麵貌也不過十六七歲,單眼皮,狐狸眼,因為長期不曬太陽麵色有些過於白了,此刻笑容燦爛,一雙狐狸眼笑的眯起,說話也是好聲好氣的。
“我的靴子叫他給弄臟了,他要是不死,誰來賠我的靴子?”
匕首在他手裡賺了個向,轉向了阻攔的人,他好聲好氣的商量著:“要不這樣,我殺了副隊你,你替他死了之後,我們再活捉他回去交給上麵怎麼樣?”
副隊聽得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是!隊長!他該死!!您動手吧!”
地上的傷者見此冷笑:“嗬,狗咬狗。”
狐狸眼笑眯眯的,一腳踩在了他的傷處上,見對方白著臉咽下慘叫,笑容更加甜了:“狗不光會咬狗,還會殺人呢。”
說完,他猛地俯身,鋒利匕首沒入對方心臟部位。
三分鐘後,他站起來,掏出手帕擦沾滿鮮血的手,望著地下的屍體挑眉,問身後站著的一隊人:“知道回去該怎麼說嗎?”
“是,是,這人反抗激烈,在追捕過程中被斃了。”
狐狸眼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嘴角翹起:“不錯,你很懂事,從現在開始,你是副隊長了。”
那人剛興奮一秒,突然清醒下來,遲疑的看向原本的副隊。
副隊果然臉色鐵青,開口道:“隊長,我是中木大人任命的,您不能……”
――砰!
伴隨著木倉響,他滿眼不可置信的倒下了。
狐狸眼擦擦木倉放好,走到副隊身體邊,用他的衣服擦自己的靴子,輕描淡寫的說:“副隊在追捕過程中英勇犧牲,好好安葬。”
“至於那個人,老規矩,送去亂葬崗扔了。”
所有人噤若寒蟬,在隊長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時,紛紛點頭應是,彆的一句都不敢再說。
等著他們走了,屍體也被抬走了,巷子對麵,才有人含著淚水從藏身的地方出來。
有人勸他:“彆難過了,老韓就這麼犧牲,總比被他們活捉嚴刑拷打吃儘苦頭好。”
“我知道。”
“那個人,就是中木最出名的養子?果然心狠手辣,對自己人都能說殺就殺。”
“你還能指望漢奸有什麼良心嗎?他可是從小就被中木養在身邊,恐怕早就把自己當成某國人了。”
“走吧,今晚還要去給老韓收屍。”
讓人心空的白天過去,到了晚上,幾人小心翼翼的去了亂葬崗,可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白天被扔到這裡來的同誌。
他們沮喪的垂頭喪氣回去,到了門口,卻發現本來寂靜的聚集地今天日常的熱鬨,依稀還能聽到裡麵的哭聲,聽著,像是之前犧牲同誌家屬的。
什麼情況?
幾人神經頓時緊繃起來,小心推開了門,卻正好看見院子裡站著個熟悉的人影。
“張同誌?!”
三年前就犧牲的老張正被他的妻子抱著哭,他自己也是眼眶泛紅的模樣。
再看屋內,全都是已經犧牲的人,他們的家人們喜出望外,正拉著他們大哭。
“這、這是怎麼回事??”
幾人本來還沉浸在悲痛中,現在悲痛都悲痛不起來了,滿臉懵逼的站在門口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你們回來了?快點收拾東西,咱們今晚就撤回大本營。”
領導見到幾人,帶著滿臉的高興走過來。
“看你們,傻了吧,哈哈,我剛知道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呢,真是沒想到,原來這幾年裡咱們那些被抓到【犧牲】的同誌們,都被保下來了。”
他說的話,剛進來的一個年輕人已經聽不到了。
他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正滿臉笑容,大步朝著這邊走的中年男人。
對方身板挺直,麵容剛毅,見到他,走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好小子,長大了。”
他的麵容,漸漸和四年前最後一麵重合。
“兒子,爹要去勞工營救人,都是一群你這麼大的小孩,你等著,我把他們救出來,你到時候就有人一塊說話了,不準欺負人家知道嗎?行了,我走了。”
然後,他再也沒回來過。
一起去的叔叔說,勞工營是個陷阱,他爹發現後為了拖住那些漢奸被抓,他們親眼看著他被木倉殺。
年輕人的眼淚奔騰而下,這四年裡,他無數次夢到與父親的最後一麵,夢中他爹沒死,他們一家人還是好好的,可等到醒來,也隻能抹一把眼淚,接受這個現實。
而現在,美夢成真了。
“爹,爹……是你嗎爹……你沒死?爹,真的是你?”
中年男人聽著他顫抖著的聲音,鼻子也發酸了,他鬆開手,拍拍兒子的肩膀:“爹還能是假的?我都聽領導說了,你乾得不錯,殺了不少鬼子,還救了很多人,好!不愧是你老子的種。”
“爹――”
他正抱著親爹哭,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嚇得渾身立刻僵硬起來,掏出木倉就對準了那邊的狐狸眼。
“誒誒誒!!自己人自己人!!!”
狐狸眼,也就是王七一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趕緊躲到了柱子後麵:“我說你是不是忘恩負義,我救了你爹,你特麼要殺我?!”
沒錯,他,王七一,靠著精湛的演技,和老大的英明領導,混到了敵人內部,還成為了其中最大的敵人小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