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呆呆望向彆人時，簡直猶如一隻被遺棄的小鳥，又乖又可憐。
而此刻，紀長澤的小鳥兒子身上的憂鬱完全被懵逼蓋過去了。
“爸……”
他還是有點不太適應這個稱呼，有些彆扭，但到底還是喊出了口：“爸爸，來廁所乾什麼？”
“看馬桶啊。”
紀長澤走到金色馬桶前，滿臉驕傲：
“爸爸不是說要給你這個年紀孩子最喜歡的東西嗎？”
顧臨西看著那個馬桶：“……”
他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了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才會讓父親認為他最喜歡的居然會是馬桶。
紀長澤撫摸著金光閃閃的牆磚，金光閃閃的門，金光閃閃的洗手台和金光閃閃的水龍頭。
“爸爸暫時沒有能力給你一個真正的金屋彆墅，但金子廁所爸爸還是可以做到的。”
顧臨西：“……”
他努力忍住在這亮瞎眼的金色光芒下閉眼的衝動：“……這個廁所……是金子做的？？”
“可不是！還好你爺爺喜歡收藏黃金，爸爸把他的黃金都搬來了，開心嗎？”
顧臨西：“……”
他艱難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句話：“爺爺既然是收藏這些黃金……他應該不會同意用它們來做廁所……吧？”
“真是我的好兒子，跟爸爸想到一塊去了。”
紀長澤滿臉讚揚的誇獎顧臨西：“我也覺得他不會同意，所以我是趁他不在家搬出來的，反正他那個保險庫的密碼我知道。”
顧臨西：“……”
他整個人都恍惚了。
“這些金子您是偷偷弄過來的？”
他開始憂慮未曾謀麵的爺爺會不會氣吐血了。
“怎麼能說是偷呢，你爺爺隻有我一個孩子，他的東西不就是我的東西嗎？我小時候他可沒少帶我進保險庫，跟我講了不知道多少遍以後那些東西都是我的。”
他還很理直氣壯：“我隻是提前把我的東西拿出來用而已，你爺爺脾氣好，不會介意的。”
顧臨西：“……”
他覺得知道自己收藏的金子變成廁所後，爺爺應該還是會介意的。
紀長澤卻興致勃勃。
“兒子，快坐上馬桶試試，看看是不是真的感覺很棒。”
顧臨西：“……”
他望向麵前這個金光閃閃的馬桶，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勇氣坐上去。
這可是金子坐的啊。
但望向紀長澤滿眼“快表揚我”，顧臨西沉默幾秒後，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實情，隻能找了個借口：“我現在不是很想上廁所……”
“那行，那咱們吃飯去。”
紀長澤依舊是興致勃勃，他給顧臨西劇透：“爸爸還給你準備了個大驚喜，你一定會覺得很驚喜很開心的。”
顧臨西：“……”
他總覺得父親準備的驚喜應該不會是字麵意義上那麼簡單。
不想去枉顧父親一片好意，又實在是被這接二連三的“驚喜”砸暈了頭，顧臨西隻能努力委婉的說：
“爸爸，其實如果您是想給我個驚喜的話，給我買個手機就好了。”
放在以前，他就算是麵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會提出這種要求對方給自己買東西的要求。
但在感受了父親給予的“驚喜”後……
顧臨西覺得麵對看上去瘋狂想要彌補他的父親，他還是主動要吧。
“你喜歡手機嗎？”
紀長澤果然很驚喜兒子主動提出要求。
他立刻對著站在門口的助理說：“助理，快去給我收購一家手機店，要大氣，要上檔次，不夠奢華的不要。”
助理：“……”
顧臨西：“……”
顧臨西整個人都懵了，趕緊張口要拒絕，他還沒開口，騰盛就先搶過話題：“長澤你這是乾什麼啊！”
他話一出口，顧臨西和助理都鬆了口氣。
騰盛和紀長澤是同輩好友，他的勸說應該有用。
結果騰盛張口就是：“你說你乾嘛要費這個勁，我有個朋友就是開手機店的，正好他要轉行了，我給你牽個線不就行了，乾嘛還讓人家跑來跑去忙活。”
助理：“……”
顧臨西：“……”
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紀長澤一秒思索都沒有的就答應下來，顯然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那你把他推給我。”
眼看騰叔叔果真掏出手機，顧臨西趕忙急急開口：“不、不用爸爸，我隻是說想要個新手機，不是想要手機店，我不想要手機店的。”
紀長澤終於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兒子意思：“原來是這樣啊。”
他轉頭去問騰盛：“那我不買你朋友的店了。”
顧臨西鬆了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是鬆的太早了。
紀長澤接著說：“我隻買他店裡的手機吧，他店裡手機多嗎？可彆是便宜貨，我兒子那必須用最好的。”
騰盛想了想：“他沒怎麼進貨了，現在也就三百來個吧，放心，都是精品。”
紀長澤有點嫌棄：“是有點少，不過算了，先用著吧，也夠一天換一部了。”
他又回過身，跟顧臨西說：“你先將就用，等爸爸去你爺爺那要點錢，咱們自己搞個手機公司，到時候你想要多少手機都行。”
顧臨西：“……”
他已經徹底懵了。
眼見父親即將要完成網上購買三百部手機的神操作，他隻能趕忙改口：“爸爸您彆買。”
“我……不喜歡手機了。”
紀長澤停下動作，完全沒有覺得顧臨西多變，反而還很高興的樣子。
“不愧是我兒子，有我的風采，爸爸當初也和你一樣，今天喜歡新買的車，第二天就不喜歡了。”
這樣都能找出誇點出來也是非常厲害了。
尤其紀長澤還繼續道：“乖兒子，你快想想還喜歡什麼東西，爸爸都給你買過來。”
顧臨西實在是不敢再說了。
他怕自己說喜歡月亮，父親就給他弄個天文館出來。
他隻能乾巴巴的擠出一個笑：“好像沒有了，爸爸，您剛剛不是說要給我看什麼驚喜嗎？我們去看吧。”
“誒呀，真是我的好兒子，記性真好，像我！”
紀董又找到一個相似點，臉上笑容又多了一份。
“走，看看爸爸給你的驚喜。”
顧臨西默默跟在父親身後。
經曆了三十米大床金馬桶和無人機全息煙花後，他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很淡定的麵對一切了。
一行人下了負一樓。
電梯門一開，顧臨西就愣了。
麵前站滿了一排排穿著整齊的女孩子，靠人牆硬是排出了一條路出來。
見到顧臨西，她們都立刻微微低頭，異口同聲：“少爺晚上好。”
助理：“……”
顧臨西：“……”
他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一條腿，羞恥的臉爆紅。
紀長澤卻很滿意這個架勢，他還問顧臨西：“怎麼樣，驚喜吧？”
顧臨西：“……”
他羞窘的都恨不得找塊地縫鑽進去了。
顧臨西從小到大接觸到最有錢的人家就是自己的小學同學，他爸爸開了一家養豬場，據說一年能賺幾百萬。
因為知道自己沒接觸過很有錢的人家，他也隻以為叫少爺老爺什麼的是有錢人家裡正常的稱呼。
因此倒是沒覺得這不正常，畢竟他沒接觸過，也許這樣在很有錢的家裡才算是正常？
可、可還是會不好意思啊。
怕自己給父親丟人，顧臨西還是沒好意思表達出自己很不好意思的感受，被紀長澤帶著坐到了桌邊。
桌上的美食雖然多，但也在可接受範圍內，沒那麼誇張。
畢竟他們一共才四個人，吃也吃不了多少。
隻是桌上很多菜品顧臨西根本沒吃過，他有些局促，擔心一會自己會不會丟臉。
雖然父親肯定不會在意，但他不想在父親心目中的形象變得狼狽。
顧臨西一猶猶豫豫，立刻有一位穿著西裝的年輕人上前，手腳輕又快的幫他弄好餐具。
紀長澤吩咐他：“幫我兒子剝點螃蟹和蝦肉。”
“好的。”
年輕人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個箱子來，輕巧放在顧臨西座位旁邊的小桌子上，先打開箱子，先給自己的手消了毒，又將裡麵的各種用具消毒，在另一個小桌子上麵鋪上白布，再戴好白手套，最後拿著刀具開始認真弄出螃蟹肉。
顧臨西坐在那看見了全程，總覺得對方不像是在剝殼，倒像是電視劇裡的法醫出任務現場。
但知道這場用餐自己全程隻用吃後，不得不說他鬆了口氣的同時心底也有些暖意。
他依稀記得，是有餐桌禮儀這麼一回事的，現在隻用吃的話，就不用擔心因為不會餐桌禮儀而丟爸爸的臉了。
紀長澤還很得意的對兒子說：“怎麼樣臨西，爸爸是不是很周到，考慮到你也大了，男女有彆，爸爸特地找了一位男士來照顧你呢。”
顧臨西：“……謝謝爸爸。”
那位動作麻利的男士很快剝好了一個螃蟹，將螃蟹肉放到了顧臨西麵前盤子上：“顧少，可以吃了。”
雖然同樣有個少，但好歹不是直接喊他少爺，顧臨西小心翼翼的點點頭：“謝謝。”
麻利男士笑眯眯的：“不用謝，紀董給的錢可不少，這麼一次夠我一年學費了。”
學費？
顧臨西捕捉到這個詞，正疑惑，就見騰盛站起來介紹：“這我朋友，還在上學呢，法醫學專業，剛剛入學沒多久，成績優異，這次是來勤工儉學的。”
法醫學專業……
顧臨西微微愣住。
麻利男士：“小顧少不用擔心，我還沒開始上手，現在隻是理論知識而已。”
顧臨西有點不好意思，他剛剛其實隻是因為覺得自己猜對了有點訝異，不是嫌棄對方專業，怕對方誤會，他有些不安的小聲道歉：“對不起。”
麻利男士笑眯眯的：“沒關係，反正錢我也拿到了，小顧少要是不吃，那我就能放心白嫖了。”
紀長澤猶如一個無情的周扒皮：“想什麼美事呢，就算我兒子不吃我還要吃，給我剝個蝦。”
麻利男士利落的掏出道具剝了一塊白嫩.嫩蝦肉出來送到紀長澤盤子裡。
他一直站在紀長澤身邊，看著對方把蝦肉放在嘴裡了，才十分自然的說：“紀董，來之前隻說了照顧小孩，你吃了我剝的蝦，得加錢。”
紀長澤麵色不變的偏過頭把嘴裡的蝦肉吐到了盤子裡。
顧臨西：“……”
在一邊大吃特吃偶爾一個抬頭的助理：“……”
麻利男士見沒能如願，也不介意，聳聳肩回到了顧臨西旁邊，認認真真開始幫他剝殼。
騰盛偏過頭對顧臨西小聲說：“我這個兄弟和你爸爸不是很對付，以前就吵過很多次，不用管他們，他們倆不掐起來我才奇怪。”
顧臨西疑惑。
騰盛叔叔認識那麼多人他知道，但父親，他看上去不像是那種會和勤工儉學的人不對付的啊。
見他好奇又不敢說，騰盛小聲給他說八卦：“我這個兄弟家裡挺有錢的，就是他死活不願意繼承家業，所以才離家出走，勤工儉學，當初他還沒離開家的時候，和你爸爸都喜歡玩飆車，兩個人爭第一的位置爭了好幾年。”
“不過小臨西你不用操心這麼多，這是你騰盛叔叔我的朋友，他就算是和你爸爸不對付，看在我的麵子上也會照顧你的。”
騰盛說完，又回去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吃吃喝喝。
顧臨西沒怎麼明白。
照顧他……是什麼意思？
吃完了飯，一些人端著水上來，顧臨西看出來要洗手，連忙伸出手要去洗，結果之前的女仆裝大姐姐們都圍了上來。
“小少爺，您不用動，我們來幫您洗。”
顧臨西：“……”
他一抬眼，就看到紀長澤衝著他擠眉弄眼。
“乖兒子，看，是不是你喜歡的場麵？洗手都有人幫忙洗的快樂你感受到了嗎？”
旁邊的麻利男士笑了一聲。
顧臨西：“……”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話都大聲不起來，隻能小心翼翼扯著父親的手臂，聲若蚊蠅：“爸。”
“我、我想自己來。”
紀長澤頓時又找到了誇耀兒子的理由。
“看我兒子跟我多像啊，我們都是這麼自立能乾。”
“是吧助理，你也這麼覺得對吧？”
正在埋頭吃羊腿的助理：“……是的吧。”
旁邊的麻利男士又笑了一聲。
顧臨西紅著臉默默自己洗好手，他覺得父親對自己很好是沒錯，但是父親對自己好的方式，好像略誇張了一點。
吃了飯後，剛站起來要去電梯，那些大姐姐們就又微微彎腰：“小少爺晚安。”
顧臨西：“……”
他有時候總覺得也許父親家裡是拍電視劇的。
尤其，紀長澤如今還在滿懷期待的問他：“兒子，你喜歡爸爸給你準備的這些嗎？”
顧臨西看著父親眼底的期待，到底還是沒忍心，隻能昧著良心和羞恥心，慢慢點頭：“喜歡……”
紀長澤驚喜：“金廁所金馬桶你也喜歡嗎？”
顧臨西：“……喜歡。”
他艱難開口：“但是爸爸，我還隻是個學生，我現在重點應該是學習，在學校上上課做做試卷什麼的，這些……暫時我用不到的。”
“好，我乖兒子都這麼說了，爸爸一定滿足你。”
紀長澤伸手摸他的頭：“爸爸說了，要把你這個年紀最喜歡的東西都送到你跟前的，爸爸一定會做到的。”
顧臨西望向滿眼真誠的父親，心底慢慢升起一片暖意。
爸爸……他真的很好。
吃了飯後，又和父親聊了一下天，主要是講述一下他在學校裡遇到的趣事，八點半，他想回姥姥那了，回房間去拿書包，結果剛推開門，就看到裡麵站著的麻利男士。
顧臨西：“？”
在顧臨西茫然的視線下，麻利男士艱難的推出一個半人高的木頭箱子，裡麵密密麻麻放滿了試卷。
“小顧少，這是我的第二個兼職，給你出試卷，希望你能喜歡，時間倉促，隻能先買來一些用著了。”
說著，他將一張試卷拿出來，放在一臉呆滯的顧臨西麵前，衝他一笑：“我的第三個兼職，是你的家教老師，小顧少放心，這些試卷都按照紀董要求灑了金粉。”
“絕對亮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