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證如山, 再加上一大把的鑽石,接下來的事紀長澤不用插手,直接交給騰盛的律師朋友就行。
對於忍受了這一家子這麼久的顧臨西來說, 這件事帶給了他極大地安慰。
他終於清晰的認知到了, 自己現在是有人護著的了。
再也不會有人能欺負完了他們,還得意洋洋, 看著他們忍氣吞聲了。
從警局出來,一行人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頓飯。
顧臨西下午還要上學,紀長澤開車送他回去, 自己再陪著顧姥姥一起選起了房子。
因為顧臨西要上學,最終選中的房子就在學校旁邊不遠。
是一棟漂亮的小二樓,雖然隻有二樓, 但布置裝修十分不錯,因為做了挑空的關係, 看著十分大氣, 外觀是紅色牆磚,院子裡開滿了漂亮花朵。
最重要的是,雖然顧姥姥沒說, 但紀長澤可以看出來, 她十分喜歡一樓那做到頂,簡直橫跨了整個客廳的大書櫃。
“乾媽, 這裡不錯, 要不就選這裡?臨西到時候可以辦走讀,每天都能回來陪陪您。”
顧姥姥看的愛不釋手。
她這輩子哪裡住過這樣漂亮的房子,四處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 看著倒像是從夢裡出來的畫麵一樣。
望向外麵花園裡的漂亮石桌,她幾乎可以想象以後臨西坐在石桌前, 在陽光下看書的場景。
她剛剛說,讓紀長澤照常稱呼就行,可臨西的爸爸死活不讓,說兩家還是結了乾親好一些。
這樣臨西也能放心,他也能報答她撫養臨西長大的恩情。
還說,他是臨西爸爸,也就算是她半個兒子。
顧姥姥眼眶有些濕潤。
她與丈夫勞累了大半輩子,結果費勁精力財力養大的女兒卻對他們不聞不問,倒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外孫的父親願意照顧她。
此刻她倒是信了人有後福的話了。
房子定下來了,紀長澤繼續跟顧姥姥說後續的安排:“等會我們去醫院給您做個全身體檢,臨西說您一直不舒服但沒去看過,還是看看保險一點。”
“等到檢查完了,這邊家也差不多搬好了,晚上我跟學校請假,讓臨西回來陪陪您,他這兩天也經曆了不少事,你們說說話。”
說完了自己這邊的安排,他問顧姥姥:“您還有什麼需要的嗎?隻要我能辦到,一定幫您完成。”
顧姥姥有些猶豫,但還是抵不過心動,略有些緊張的抓了抓袖子,細聲細氣道:“周圍有家老年大學,我想去上。”
說完,不等紀長澤說話,她又趕忙解釋道:“我這邊也有錢,學費是夠了,就是怕耽誤照顧臨西。”
本來這些錢她是打算留給外孫的,但現在顯然這筆錢臨西用不到了,以後臨西有了紀長澤照顧,她也不用每天賺錢,顧姥姥就想到了自己一直向往的老年大學。
“接您來是想讓您享福的,您想去上老年大學那是好事啊。”
紀長澤倒是不意外老太太這麼有上進心。
那麼愛看書的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怕是早就高高興興讀書去了。
聽到自己可以去上學,顧姥姥一下子就笑了。
“真好啊,我還能再去上學。”
她有些局促的摸了摸袖子,重複了一遍:“真好。”
***
顧臨西就一個中午沒在學校,再回去的時候,那個“顧臨西是離家出走富二代”的謠言已經進化到了“顧臨西不願意跟有錢父親回去繼承家業,被強行抓走”。
看到他回來,不少同學眼底都充滿了“哇你可真是個勇士,居然又跑回來了”的敬佩。
顧臨西:“……”
他不得不再次解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真的不是。”
一同學問:“那他們說你爸爸特彆有錢,還有好多保鏢是假的嗎?”
顧臨西:“……這個是真的。”
“你以後要繼承家業也是真的嗎?”
顧臨西:“……”
爸爸是說過要讓他繼承家業來著。
但承認這個……總感覺好羞恥啊。
等到紀長澤來學校給兒子請晚上回家的假,校長與教導主任都在一旁滿臉都是笑容的陪同,身後跟著黑壓壓一片保鏢時。
流言再次進化到“顧臨西爸爸黑白通吃,出入必帶保鏢,身上左青龍右白虎”,道上人稱一聲顧爺。
看著為自己爸爸“年輕時是怎麼怎麼瀟灑”“怎麼怎麼橫掃黑白兩道”討論不休的同學們,顧臨西:“……我爸爸不姓顧,而且他也不是什麼黑白兩道的人,他就是開公司的,隻開了公司。”
隻開了三個字加重音。
問及為什麼父子倆不同姓時,顧臨西直接實話說:“我隨我媽姓。”
他爸爸也沒提過改姓的事,顧臨西自己被叫慣了這個名字,倒是也不覺得這個姓有什麼。
雖然媽媽不搭理他,但是姥爺可疼他了,他這也算是隨姥爺姓。
同學們麵上都點頭,背地裡又衍生出了“顧臨西爸爸不讓兒子跟著自己姓一定是為了保護他”等版本。
高三的學長學姐們還好,每天忙得隻聽聽就沒時間了。
高二的年紀稍微大點,再加上身為高二學生,也有緊迫感,基本也不參與這些。
唯有高一的小孩子們。
十五六歲,剛從初中升上來的年紀,腦洞大,還中二,傳流言傳的十分之快,光是紀長澤那依舊帥氣的臉和被衣服襯托出來的身材。
以及身後跟著的助理加八十個保鏢,豪車開道和校長都笑臉相對,就足夠讓這群小孩子們羨慕的羨慕,尖叫的尖叫了。
學生的時間往往比大人多,顧臨西晚上得到父親送的新手機,開開心心打開學校論壇時,裡麵已經出現了由他為主角的同人文。
學生在自家學校論壇自嗨,自然不可能日更三千,粗略看去,也就六七百字,顧臨西是懷揣著好奇與一點點“居然有人寫我”的小驕傲和害羞點進去的。
然後看到了這樣的內容:
【他,是x中的校草王子臨西,長相帥氣,一雙狹長眼眸看人時滿是邪魅,身高xxx,體重xx,是最為腹黑的天蠍座,作為校草,他靠的可不光是顏值哦,還有身後傲人的背景身世。
他的父親是xx組織的首腦,xx集團的總裁,掌握著整個集團的他,將自己唯一的兒子視為珍寶,可惜,臨西卻對繼承家業不感興趣,一心隻想過著平凡的生活……】
顧臨西:“???”
顧臨西:“……”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
然而,父親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哇哦,這位小同學文筆不錯嘛,這是哪個網站,可以打賞嗎?”
顧臨西:“……”
他整個人都石化了。
幾乎是僵硬著脖子,慢慢,慢慢的轉過頭,然後看到了站在自己旁邊,滿臉興致盎然的紀長澤。
顧臨西:“……”
社死現場,莫過於此。
他捏著手機,差點沒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紀長澤倒是依舊興致勃勃的,還順手拿了顧臨西的手機到手上,把剩下的看完了。
“嗯……原來臨西你會這麼多啊,跆拳道,空手道,還會散打,還會鋼琴小提琴尤克裡裡,畫畫你也會嗎?比爸爸強多了。”
顧臨西:“……不是的。”
他捂臉,耳朵已經徹底紅了:“這些我都不會,這是我們學校的同學瞎編的。”
紀長澤點點頭:“沒事,不會也不要自卑,爸給你請老師,這些你想學哪個就學哪個,都學了爸爸也同意。”
“哇哦。”
他又是一次驚歎出聲:“原來在你同學眼裡,爸爸這麼厲害的嗎?我居然還是v國王爵,我這麼厲害的嗎?”
助理在旁邊悄悄提醒得意洋洋的老板:“紀董,v國是總統製,沒有王室。”
紀長澤完全不在意,甚至還能自圓其說:“這是,裡的v國。”
“這位同學真不錯,這段描述挺好的,你看,她寫我有著一雙深邃的眼眸,鋒利的眉,還有雕塑一樣的下頜線,嗯?等等,我的下頜線像雕塑嗎?助理,給我鏡子。”
助理:“……”
紀董就沒一天正常過。
他這個正常人真的好難。
一邊哀歎自己為了錢不得不出賣靈魂,一邊從兜裡掏出個小鏡子遞給紀長澤,看著對方對著鏡子不停的對比下頜線是不是真的跟雕塑一樣。
壓根沒有過中二期,窮人家孩子早當家的顧臨西:“爸……這些都是寫著玩的,你彆看了。”
一想到上麵寫他是如何冷酷,如何腹黑,又一會精神分裂變成溫柔,他就腳指甲扣地。
紀長澤一臉意猶未儘的把手機還給兒子。
很遺憾的說:“我倒是還想看,人家隻寫了這麼點,誒唷,現在的學生真是越來越有才了,不過爸爸覺得,還是我們家臨西最優秀了。”
他把顧姥姥的檢查結果告訴了兒子。
果然查出了病,但因為這病還沒到最嚴重的時候,再加上是可以徹底根治的,顧臨西這才鬆了口氣。
他有些慶幸。
還好,還好爸爸來了。
不然如果爸爸不在,就按照他們家的這個情況,就算是姥姥查出病,他們也是沒錢醫治的。
“好啦,爸爸明天不能陪你啦,要和一個朋友見麵,你今晚和姥姥好好說說話,等過幾天,爸爸還要去你們學校參加大會。”
什麼大會,當然是學校準備重建的大會了,作為捐樓人,紀長澤肯定是要參加的。
顧臨西點點頭,乖巧道:“爸爸再見。”
“再見。”
紀長澤揮揮手,下樓上車離開。
見對方好像完全忘記了那個同人文帖子,顧臨西鬆了口氣。
爸爸隻是順便看了一眼吧。
還好還好。
他正放心著,不小心按到了刷新,低頭無意一瞥,看到樓下多了個新回複。
我天下第一帥:【樓主寫的真好看,繼續寫啊,抓個蟲,掌控整個公司的應該是董事長而不是總裁,當然我也覺得總裁聽著比董事長好聽。】――2秒前
我天下第一帥:【這個論壇可以打賞嗎?想給樓主打賞。】――1秒前
顧臨西:“……”
他拒絕去想這個天下第一帥是誰。
***
第二天清晨,陽光照進柳家,落在了端坐在餐桌椅子上的柳翩然身上。
他正在沉思。
事實上,他沉思一晚上了。
從昨天得到那個“我跟你說啊你侄兒媳婦之前還有個兒子,那孩子是紀長澤的,但是長澤不知道因為是她偷著生下來的,生下來後還對那個孩子不咋地”的漫長刺激消息後,柳翩然就一直在沉思。
他想,自己上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孽吧。
不然為什麼要派柳家這一群傻*來折磨他。
他小的時候,要被柳家人欺負。
長大了自己有能力了,又要被信任的柳家人捅刀。
好不容易有了能力逆襲歸來,唯一願望就是想要和自己的童年夥伴重獲友誼。
結果特麼的又是柳家人,往他和長澤的關係表上重重插了一刀。
柳家,柳家。
千防萬防,居然沒防住一個侄兒媳婦。
本來他就擔心長澤他們誤會他是因為利益才對他們好。
結果現在還加上個顧翠。
一個把長澤獨生子放任不管十六年的女人。
他從王子那聽了一耳朵的顧臨西往常生活。
從小到大沒幾身新衣服,和老人相依為命,高一了,還要去趁著放假兼職補貼家用。
柳河呢?
柳家就算是不如往常,這小子也照常是四處尋.歡作樂,而他那個媳婦顧翠,光是上次來的時候脖子上戴著的首飾就要幾十萬了。
長澤能不氣嗎?
他能不遷怒嗎?
十幾年沒見的友誼跟獨生子比起來哪個更重要不是一目了然嗎?
柳翩然想到自己這些年每次熬不下去,都會掏出三人年少時的合照看。
想到他回來後,一直心心念念能和長澤騰盛見一麵。
想到兩人才剛剛答應他,今天見一麵敘舊。
結果呢?!!
結果呢?!!!
他的友誼!
他珍貴的,仔細珍藏了十幾年的友誼,就這麼毀在了一個侄兒媳婦手上!!
“艸!!”
柳翩然越想越氣,實在是沒忍住爆了粗口,一把將桌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正被保姆哄著的奶娃娃突然聽到聲響,嚇了一跳,哇哇大哭起來。
柳翩然這才反應過來家裡還有孩子,趕忙起身,拿著拐杖一瘸一拐走過去,抱著這個繈褓中的嬰兒柔聲哄著。
“不哭不哭,叔公不是故意的,不哭了。”
嬰兒被熟悉的人哄著,慢慢止住哭泣,柳翩然看著這孩子帶著淚痕睡著了,也想跟這孩子一起哭了。
辛辛苦苦十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這還不如解放前呢。
柳翩然將孩子還給保姆,看著那孩子很快睡的安然的模樣,一瘸一拐的在客廳裡走了好幾圈。
不,他不能放棄。
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他是他,顧翠是顧翠,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也是被柳家傷害過的受害人啊。
柳翩然想到這裡,眼睛一亮。
對,他應該把自己放在一個受害人的角度。
他跟長澤,跟長澤孩子才是一夥的。
柳家那是要打倒的反派角色啊!!
他這種正麵人物,肯定不屑與之為伍。
想通了,柳翩然鬆了口氣。
那個孩子,才十六歲。
最好哄的年紀了。
隻要好好哄好那個孩子,長澤見對方喜歡他,肯定也就不會生他的氣了。
他思來想去,開始認認真真給顧臨西挑選禮物。
一定要選最好的,適合這個年紀孩子的,充滿誠意的。
他又想到什麼,轉身對著另一個保姆說:
“阿姨,麻煩幫我把放在房間裡的那本書拿下來。”
那書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裡麵包含了一些商業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