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長澤不打了頭豬嗎?聞安說想坐在上麵玩,本來說隻玩一會的,結果到了那邊又不舍得下來,好家夥,我今兒才知道紀長澤耳根子軟,聞安一撒嬌,他就舍不得不答應,現在還在那當車夫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周隊的錯覺,他怎麼覺得,紀長澤挺吃小孩這一套的。
明明是那麼幼稚的話,結果少年那是麵部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渾身的氣場卻是越聽越高興的樣子。
整的好像不是紀長澤這麼個大人在陪著小孩玩。
而是兩個小孩一起玩一樣。
他吐槽道:“我之前一直覺得他特彆難相處,今兒才知道他好糊弄,嫂子你是沒看見,本來紀長澤不答應,聞安就在那撒了會嬌,叫了幾聲好叔叔,他就耐不住答應了。”
方星聽到這倒是笑了。
“長澤是那樣的,他不愛說話,一般也不願意答應什麼事,但是要是一直求他,他八成還是會點頭。”
她有些陷入回憶,說:“之前你大哥把他帶回來,他不習慣睡在床上,非要睡到櫃子上麵或者天台上,我們也是一遍遍跟他說,剛開始他還不願意,不願意也不說,趁著我們睡著了偷偷跑去天台。
後來啊,我們就在自己房間給他弄了個小床,讓他在上麵睡了幾個月才改了這個習
慣。”
紀長澤是沒聽見,他要是聽見了他肯定要在心底反駁一下的。
原主哪裡是一直求了就會答應事。
他是發現紀戎和方星比自己還執著,心底尋思了一下,覺得不能浪費提升實力的時間,這才硬生生改了喜歡睡在高處的毛病。
方星不知道啊。
她出了院子,站在台階上往下看,遠遠看到高高興興坐在大肥豬身上的兒子,和前麵一身黑的紀長澤,眉目都溫柔了下來。
“他其實不是表麵上看上去那麼冷淡,隻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而已。”
周隊跟著點頭:“可不是,真跟個孩子一樣,我看要不是沒人拉得動他,他也想上那頭豬上麵坐坐。”
“哪裡是跟個孩子,他本來就是個孩子,才十五歲呢。”
“對啊,才十五歲,每次看到他那麼強,腿那麼長,氣場那麼猛,我總會忘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完了,對視一眼,頗有種英雄所見略同的認同感。
完全插不進去話的繞行冉:“……”
他覺得方星和周隊都瘋了。
孩子???
一個身高189,氣場兩米八,單手拖變異豬的孩子嗎???
方星也就算了,她是當媽的人,又看著紀長澤養大,有濾鏡很正常。
周岩又是怎麼一個回事??
他才養了幾天的病啊。
怎麼一下子全世界都變了??
本應該最堅定站在反紀長澤聯盟的兩個隊友,突然猶如中了蠱一樣,指澤為孩。
他恨不得搖擺一下方星:不是,你還記得他占了你們家的彆墅嗎?
再去踹一腳周隊:你特麼的忘了之前你對紀長澤有多排斥多憤怒了??
立場不要變得這麼快好不好?
大家真誠一點,堅定一點,一起勾心鬥角好嗎??
然而,哪怕內心咆哮帝附體,麵上,他也還是不得不在方星和周隊問他意見時,含淚點頭:
“是啊,十五歲,是個孩子。”
紀長澤幾乎帶著紀聞安走遍了整個基地。
還真彆說,走過一片地方,感受著其他人投注來的震驚豔羨等視線,是真的爽。
尤其紀聞安這真是個小馬屁精。
他炫耀的同時也沒忘記誇誇自家澤叔有多勇猛,一拳打死這麼大一頭
豬。
還不忘表示:“今天我們吃豬肉哦!”
引來一堆羨慕視線後,小孩整個人都要飄了。
他其實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長輩們不會對著他說紀長澤的壞話,但架不住基地裡一些人討論,而他們的孩子如果聽到了,也會學著跟紀聞安說。
當然了,小孩子嘛,也不會深思很多,大多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來。
“你還一口一個澤叔,你叔叔他當上老大後根本沒去你家過,他肯定不想當你叔。”
“之前你爸爸在,他就對你好,但是你爸爸現在不在了,他就不會像是之前那樣對你好了。”
“我聽見我大伯說,你以後肯定會過得特彆難,你叔叔不會管你的。”
紀聞安沒被惹哭。
因為他一個字都不信。
他可堅定了。
爸爸對他說過,澤叔是他信任的夥伴,那他也要信任澤叔才對。
而且澤叔一直不都那樣嗎?
他隻是不去他們家了而已,他剛剛當上老大,肯定一堆事要做,大人忙起來很正常,他爸爸以前忙的時候,幾個月都可能不回基地。
澤叔肯定也是太忙了才不能來看他,紀聞安一遍遍的在心底這樣對自己說。
但那些話到底還是給他造成了影響,他以前其實不會跟澤叔提出什麼要求的,他知道澤叔很忙。
忙著訓練,忙著出任務,每天早出晚歸,澤叔比他大不了多少,雖然喊的是叔,但在紀聞安心裡,他們是同輩,他不會去在對方忙碌的時候還提出要對方陪自己玩的要求。
但今天,他提了。
也許是迫切想要證明澤叔還是疼自己的。
也許是想要找個借口跟對方親近親近。
小孩其實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本能的想要證明,澤叔也是喜歡他的。
“叔。”
證明了澤叔的確疼自己(要不然怎麼會答應拉著他在基地裡轉一圈),紀聞安眼底藏著的忐忑少了很多。
他小聲問:“爸爸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紀長澤腳步一頓。
回頭看向坐在高處的侄兒:“為什麼這麼問?”
紀聞安有些無措的低頭攪動手指:“就是……我有點想他了。”
突逢大變,基地裡亂糟糟,方星與丈夫感情那麼
好,受的打擊很大,哪怕她是強撐著哀傷,偽裝出平靜的樣子安撫兒子,紀聞安也能感受到媽媽的難受。
他知道自己不能哭鬨,不能給大人添亂,一直都乖巧的聽從安排。
但是,真的很想爸爸。
“我媽晚上有時候做夢會哭,我知道她是夢見爸爸了,我也不敢告訴他我也經常夢見爸爸。”
父親去世,母親悲傷,叔叔再也沒登門,同班人的閒言碎語,大人看來的憐惜同情目光。
這些都憋在他心裡很久了。
好像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一切都沒變。
紀聞安趴下來,抓住這頭豬身上的毛固定:“我媽說,想爸爸了,就跟劍上的晶核說說話,可是它一點都不像是我爸。”
他.媽媽倒是經常跟晶核說話,躲著他說,因為總是說著說著就哭。
要接受最愛的人離世,還是需要時間去療愈的。
哪怕表麵看上去已經平靜下來照常生活,可一個人的時候,偶爾想起對方的時候,心底是個什麼感受就隻有自己才知道了。
紀長澤不知道怎麼跟紀聞安說。
紀戎的確是個方方麵麵都很完美的父親,丈夫,上司,兄弟。
也正是因為他太好,如周岩這樣的人才會接受不了原主的漠然。
就算是原主。
他感知不到情感,可在紀戎沒有去世前,一直喜歡單槍匹馬作戰的原主對著紀戎是一直在不經意間露出後背的。
哪怕他自己不明白,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原主也是依賴信任紀戎的。
哪怕他根本不懂也不理解這種感情,如果告訴他,目前有個選擇題,選擇一,紀戎複活,選擇二,紀戎不複活。
他肯定會選擇一。
可能選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選,但他百分百會那麼選。
紀長澤沉思了十幾秒,突然問:“劍呢?”
“啊?”
紀聞安還沒反應過來話題跳轉,愣了一下才說:“我媽拿著呢,今天好像沒帶出來吧。”
他倒是知道紀長澤想要九級劍,猶豫一下,問:“澤叔,你就那麼喜歡九級劍啊?”
“嗯。”
紀長澤點頭點的很快:“無可代替。”
“但是我媽估計不會舍得的,她現在把那顆晶核當成我爸,每天都要
說說話。”
紀聞安還不懂情感轉移,他隻知道爸爸是活生生的爸爸,晶核卻是冷冰冰不會說話的一塊石頭。
那怎麼會是他爸爸呢。
所以對紀長澤執著想要九級劍的做法,也沒怎麼排斥。
“澤叔,要不還是換一把吧,其實劍都一個樣,你本來就很強了,就算是沒有九級劍,也還是一樣的吧。”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啊?”
紀聞安內心還有點小難過,他爸爸當初擁有九級劍,可還不是說死就死了。
紀長澤抬頭看向坐在豬上麵的孩子,黑眸清澈,認真問:“你願意住在彆人家嗎?”
紀聞安想了想,小.嘴還挺甜:“彆人家我不願意,但是要是澤叔你家,我肯定願意。”
“不過我們不是在說九級劍嗎?怎麼說起住在彆人家去了?”
紀長澤:“我不願意住在彆人家。”
紀聞安給他糾正語句錯誤:“但是澤叔你現在就住在我家啊。”
他對紀長澤搬進自家的彆墅,自己和媽媽搬家還沒有一個確切的概念,到現在都認為彆墅還是自己家。
“那不一樣。”
“那怎麼不一樣了,不過澤叔,你乾什麼搬到我家啊?我媽媽也是,還帶我搬出去了,我們三個住在一起多好。”
“嗯,我也覺得。”
紀長澤回答他:“大哥說,老大要住在那,我現在是老大了。”
他難得說這麼長的話,要是周隊聽到保準要受寵若驚,可惜麵對的是個小孩,也沒意識到這有多難得,聽了後就一本正經的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
比起思考太多的大人,還沒徹底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小孩對於“規則”接受良好。
這就好像是末世前小學生早上要去跑操,他們不會去想“為什麼那麼冷的天還要跑操,出一身汗風一吹不就感冒了嗎”,而是直接就接受了老師下達的跑操指令,嘻嘻哈哈去跑操。
紀聞安特容易的就理解了紀長澤。
他還給出自己的意見:“等我回去跟我媽媽說說,我們再搬回去,到時候咱們就住在一起啦。”
“嗯。”
紀長澤表示同意。
倆人相談甚歡,回去的時候紀聞安帶著一臉的笑容,被紀長澤抱
下來之後還反手給了對方一個軟軟的擁抱。
周隊在門口努力剁肉,一抬眼就看到這一大一小黏黏糊糊的場麵,臉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姨夫笑。
誒呀,真好啊。
看來果然是自己之前看錯了,紀長澤對聞安還是很不錯的嘛。
紀聞安還特彆甜的道謝:
“謝謝叔!!你可真是太好了!今天我可出了大風頭,叔你放心,我講義氣的,你以後有什麼要我幫忙的隻管說!”
聽到這話,黑衣少年眼睛一亮:“現在就有。”
臉上姨夫笑還沒落下的周隊:……怎麼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小孩完全沒意識到,還在那高興問:“什麼?!”
紀長澤:“我想要九級劍。”
周隊手裡的菜刀掉在了案板上。
他懊惱拍臉。
果然……
紀聞安有點為難,但還是點點頭:“那我幫你跟我媽說說,但是我可不保證我媽願意給你啊,她可寶貝我爸的晶核了。”
“嗯。”
任憑誰都看得出來紀聞安答應下來後,紀長澤身上洋溢著的逐漸鬆快下來的氣息。
說實在的,他之前一直冷冰冰的,現在突然跟個孩子一樣的放鬆高興,周隊也覺得很欣慰。
但想想紀長澤這麼高興是因為要去找方星要九級劍,心底的欣慰就啪嘰一下沒了。
“不是,老大啊,我跟你說說,你不能這麼直接要啊……”
眼見紀聞安都高高興興跑進去了,紀長澤還在那眉目舒展,嘴角翹起個小的幾乎看不到的弧度。
周隊心累上前:“現在戎哥剛走三個月,你就跟嫂子要他的晶核,那不是要她的命嗎?”
紀長澤:“我不要晶核,我要劍。”
“不是,晶核不就在九級劍上麵嗎?”
周隊實在是急得不行。
他現在徹底確信了。
紀長澤他根本不是個什麼大魔王。
他就是個鐵憨憨。
哪有人想要人家的東西是這樣直接問的。
裡麵,方星聽到兒子說的話後,臉上的笑容果然淡了下來,倒是也沒發火,估計是還有那個孩子濾鏡在。
她認真對紀長澤說:“長澤,九級劍我真的不能給你,那是你大哥留下的唯一東西了。”
周隊緊張的看著
紀長澤,生怕他翻臉。
繞行冉麵上不動聲色,心底興奮到上天。
打起來!打起來!!
然而,紀長澤卻出乎意料的平靜,雖然眉目間染上了一些失落,但也隻是簡單的接受了。
“好吧。”
他像是得不到合理要求的大狗,失落的垂下尾巴。
問方星:“你有每天擦劍嗎?”
方星:“?”
紀長澤繼續:“要好好保養,每天擦才會亮。”
方星:“??”
她眼睜睜看著麵前少年一本正經的吩咐:“我最喜歡桂花,你可以用一些桂花油每天擦一擦。”
方星:“???”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她艱難點頭:“好吧……我會的。”
得到了答案,紀長澤才仿佛是有點放心的點了點頭,坐在凳子上開始等吃飯。
一副這個話題已經過去的樣子。
隻剩下方星一臉茫然,到底不放心,拉過周隊,悄聲問:“我走的這一個月,長澤他是不是受過什麼傷?”
她點點自己的頭,委婉道:“就……傷到腦子的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作息又崩了,隻要崩了一天,前麵就前功儘棄了,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