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還是兩個人勸兩個人聽。
隻是之前勸的人變成了聽的,聽的人則是轉換成了勸的。
容父臉色鐵青:“娛樂圈那麼亂,她一個女孩子……”
紀父遞給他一杯茶:“淡定一點,消消氣,現在娛樂圈肅清了,也沒當年那麼亂了。”
容父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她也不能自作主張!才多大年紀的孩子,讓我們怎麼放心!”
紀父:“消消氣,喝杯茶消消氣。”
“安安也二十多歲了,都長大了……”
“是啊。”
紀母也勸:“孩子長大了,總是該放水讓她自己飛的。”
紀父:“安安這樣挺好的,有衝勁,比死讀書強。”
倆人一唱一和,容父卻還是一臉怒容:
“你們彆勸我了,這個不孝女,我看就是我們把她寵壞了,還想去當女主角,想當明星,我這就把她關屋裡去!看她還怎麼當!!”
“老容啊,冷靜,要冷靜,你彆這麼衝動,好好思考一下我們勸你的話。”
容父擺手:“想什麼,不想了,這些都是空談!先把她關起來才是最要緊的。”
紀父見他起身就往外走,趕緊攔住:“冷靜啊,你要冷靜。”
“我冷靜不下來!”
“你仔細深思熟慮一下再!”
“不行!你彆勸我,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
見攔不住人,怕他上去和容安起衝突,紀父急了,脫口而出:“我勸你這些話不都是你剛剛勸我的嗎?!”
容父身子頓住。
回憶了一下紀父剛剛的那些話,的確是很耳熟的樣子。
場麵頓時陷入到了一片尷尬中。
剛剛還在口口聲聲勸說紀父要淡定要冷靜要想得開的容父反倒成了最想不開的那個,而一直處於憤怒與滿腔憤然的紀父,此刻卻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安安是女孩子,從小那麼乖巧懂事的,你好好說她也許會聽,但是你要是發這麼大火,直接把人強行關在家裡,她再好的脾氣心底肯定也是要有怨言的。”
要不怎麼說旁觀者清呢。
不是自家孩子,紀父智
商一下子就回來了。
“女孩子要麵子,你剛剛當著我們的麵直接駁回了她的話,問也不問一句,我看她眼圈都紅了,這個時候要是你上去再吵,那她絕對會生氣的。”
“生氣就生氣!!”
容父氣狠了:“娛樂圈那是她能去的地方嗎?那那麼黑暗,之前那些媒體報道你也看到了,什麼幫派什麼槍殺的,那是人去的地嗎???”
話音剛落,見紀父臉上神情尷尬的同時表情也露出了些許擔憂,理智也稍微回籠了一點。
紀長澤可還在那呢。
容父:“……”
他隻能彆扭改口:“當然了,我說的是明星,尤其是女明星,像是長澤那種又是男的又是導演的,問題肯定是不大的。”
說完了見紀父臉上的憂慮還沒下去,容父趕忙又接著道:“而且那些報道新聞什麼的全都不是大陸的,咱們這邊的娛樂圈還是管控比較嚴格沒那麼多駭人聽聞事件的。”
彆的不說,政府肯定也不允許幫派的存在啊,之前掃黑除惡就清掉一批人了,被眾多媒體盯著的娛樂圈要是敢出個什麼什麼幫派,那絕對是眾矢之的。
他如此如此一說,紀父臉上的憂慮才稍微減輕了一點,歎了口氣:“其實你說的這些我都懂,隻是總覺得長澤他還是個孩子,一想到他一個人在外麵我這心裡就……”
容父熟門熟路接著勸:“跟你說了他這個年紀不是孩子了,像是他們這麼大的年紀就該在外麵闖蕩一下,我還羨慕你……”
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來自家閨女也想出去闖蕩。
容父:“……”
不對啊。
生氣的不是他嗎?勸說的不是老紀嗎?
怎麼不知不覺的又變成他來勸人了。
而且他想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發怒,結果話都到了嘴邊了又反應過來。
那些話全都被他自己勸說的話給堵了回去。
嚴嚴實實的邏輯相當縝密。
那還說個屁啊。
怒火發到一半就莫名其妙憋了回去的容老師深呼吸幾次,最後總結:“女孩子跟男孩子還是不一樣的
,我絕對不會同意安安去什麼娛樂圈的。”
他也不跟紀父客氣,直接道:“老紀,你這就打電話給長澤,讓他不要招安安當什麼女主角,就跟他說是我讓的。”
“我看沒人要她演了,這個丫頭還怎麼去首都。”
紀父也明白容父擔心什麼,絲毫猶豫都沒的點頭答應:“沒問題,你放心吧,長澤也是你看著長大的,肯定也願意給你這個麵子。”
首都一小院子裡,紀長澤從給容安打完了電話就一直守在電話旁,吃飯都端著碗在那吸溜吸溜吃麵條。
崔久路過了好幾次都看見他坐在旁邊不動彈,好奇湊了過來:“老大,你一直坐在這乾嘛?”
紀長澤快速吃完放下碗:“等電話呢。”
“你和人約好了打電話嗎?”
“差不多吧。”
說完這話,紀長澤拿出旁邊桌上的紙筆算了算,估摸著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抬眼望向一直安靜待在那的電話。
沒出五秒,電話果然響了起來。
他立刻調整了一下麵部表情。
原本一臉“今兒天氣真好生活真不錯偷懶真爽”的表情快速轉換到了喪裡喪氣,眼神裡都透露出一股生無可戀的勁。
再乾咳幾聲,就虛弱的拿起了電話,用著仿佛經曆了什麼人生巨大挫折打擊外加八百年沒吃飯的語氣:“喂?誰啊?”
“哦,爸是你啊,咳咳咳,我?我沒什麼事,隻是劇組事有點多最近有點煩而已……嗯,不要緊,沒生病……”
站在一邊的崔久幾乎是目瞪口呆的圍觀了紀長澤變臉。
從對方帶著他們提升演技的時候他就知道澤哥的演技絕對差不到哪裡去。
但萬萬沒想到,居然已經到了這麼牛逼的地步。
這要是個沒看到紀長澤變臉全程的人來了,怕是都要以為他們本在欣欣向榮的劇組破產了。
剛這麼想著,就聽見紀長澤用著一股仿佛經曆了濃濃挫敗,正在懷疑人生與悲傷難過的語氣來了一句:
“嗯……也沒劇組破產那麼嚴重,錢財方麵有點支撐不住而已……”
“不是,沒那麼誇
張,爸你不用給我打錢,沒到吃不上飯的地步,就是沒想到拍戲那麼費錢,之前準備的錢有點不夠,弄得現在拍攝道具都要自己動手做,所以人有點疲憊而已。”
崔久:“……”
他看著昨天買好的一批電影道具剛好被幾個小弟吃力的搬過去,隻感覺自己果然還是需要再進修一下演技。
紀長澤壓根沒注意崔久神情恍惚受到打擊的跑去鍛煉演技了,他還在那像模像樣的表現出自己很疲憊呢。
“目前算下來手裡的錢支撐到結束是沒問題的,就是需要節約,突然要節衣縮食,劇組裡一堆事都需要我幫著做主,所以有點累而已。”
雖然兒子這麼說,紀父還是不放心的問:“真的沒什麼大問題嗎?要是錢不夠的話不行你就先彆拍了,反正以後日子還長著。”
紀長澤疲憊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怎麼能停下呢,拍電影最忌諱的就是拍到一半停下,因為錯過這個時間,下次再想拍說不定就湊不齊之前的人了,到時候前麵拍的那一半也要廢掉。”
“對了爸,你突然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嗎?”
紀父看看容父:“是你容叔叔,他有點事想跟你說。”
“容叔叔啊?!”
紀長澤的聲音稍微精神了一點:“正好我也正想打電話感謝他呢。”
感謝?
什麼感謝?
紀父有點懵逼,但還是將電話遞給了容父。
容父剛剛聽他的話就聽出紀長澤的狀態不太好,饒是早有準備,在乍然一聽到那有氣無力到仿佛剛從病床上爬起來的聲音時,他還是有點懵逼。
“長澤,你聲音怎麼這樣?病了?”
“不是,是劇組資金有點不足,所以需要調整很多事,剛剛弄完有點累而已。”
紀長澤的聲音裡充滿了感激:“我還說今天晚上給叔叔阿姨打個電話表達一下感謝呢,沒想到叔叔你先給我打了。”
容父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虛弱和語氣裡的感激弄的措手不及,連帶著也忘了自己之前想的“一接電話就讓紀長澤趕緊辭退容安”。
他下意識跟著紀長
澤的節奏走:“表達什麼感謝?”
紀長澤都多久沒回家了,他們夫妻倆也沒對這個從小看大的小子給予什麼幫助啊。
“感謝安安能來當女主角啊。”
不等容父反應,紀長澤先叭叭叭說了一堆:“我們劇組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雖然能勉強支撐,但稍微大一點的開銷都足夠壓垮整個劇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