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父還在懵逼中,單位就打電話來要他去臨時加班。
這也挺正常,國企雖然一直都是華國家長眼裡的香餑餑,但身處其中的人才知道,這裡麵的工作也不少。
像是這種休息著休息著單位打電話喊加班,那也挺正常。
不過好消息是紀父他們單位如果臨時加班了,還是會給加班費的,所以大家對加班也不怎麼排斥。
他低頭看看報紙,又摸了摸自己的頭。
確定自己沒在做夢後,神情恍惚的出了門。
對於一部分山市市民來說這隻是普通的一天。
平平常常的天氣,習以為常的工作,雖然在報紙上看到了有個山市出來的導演被中央點名表揚,但也不會多麼放在心上。
畢竟山市那麼大,出一兩個人才不是很正常嗎?
看完了報紙,感慨一聲“這個導演還是我們山市出來的”也就完事了。
可對於一些人來說,看到那篇報道後心底絕對有了極大的震撼。
“這篇報道上的青年導演,就是老紀家兒子吧?”
“八成就是了,他兒子之前不就說是去拍電影嗎?那個時候很多人還潑冷水說這是混日子,沒想到拍出的電影居然連中央都在誇,太有出息了。”
“這上麵還說了老紀和他老婆,他老婆是叫王媛吧,名字都對上了,絕對是他們家孩子。”
“《奮鬥路》我知道,我親戚之前看了特地打電話說讓我去看看,說特彆好看,看了之後對人很有啟發,沒想到居然是老紀兒子拍的,這孩子才多大啊,老紀是怎麼培養的。”
紀父在單位裡其實都不願意主動提孩子方麵的話題。
兒子小時候還好,成績好,長得好,不用彆人說他都會主動開口說起孩子上麵的事。
但自從這孩子上大學之後就漸漸變了,成績下降也就算了,還每天不知道在忙一些什麼,在外麵召集了一大幫的人手。
要是彆人家,說不定還要擔心自家孩子被外麵那些孩子帶壞。
但紀父和紀母總隱約覺得,這些“兄弟關係”裡,有著主導地位的是他們家長澤。
那孩子不光每天在外麵跟一幫人瞎混,而且也不願意著家
,對著父母的勸告也都是一副“你們根本不懂我”的樣子。
紀父自然也不願意跟外人提起自家兒子。
兒子不能提了,女兒也懸,畢竟一家兄妹兩個,要是每次隻說閨女不說兒子,這單位裡的人都是人精,肯定能看出問題。
如果說剛開始隻是自己不想提的話,那麼在“老紀兒子收攏了一大筆錢帶著一幫人去了首都說要拍什麼電影”這個消息傳到單位後,紀父就對孩子這個話題更加避而遠之了。
從沒人在他麵前說這些,但他可以猜的到同事們會說什麼。
總之肯定不會用什麼好詞。
要說同事對他有惡感背後說小話那肯定不是,隻是有了八卦總是忍不住傳播一下,叭叭叭完了紀父兒子乾了什麼什麼之後,最後一句總結肯定是:老紀真倒黴,怎麼養出這麼一個能折騰的兒子。
紀父想想就糟心。
但今天不一樣了。
徹底消化完了“我兒子出息了”這個信息後,他挺胸抬頭,一路走來,隻覺天是那麼藍,雲是那麼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麵對同事們的打招呼,紀父也跟著點頭微笑,活躍的簡直不像他:“早上好。”
“早啊。”
“昨天工作我幫你做了,你記得請我吃飯啊。”
“小陳你這個新杯子不錯,挺好看的。”
總之就差沒把“滿麵春風”這四個字掛臉上了。
而剛剛針對“紀長澤居然被中央點名表揚”這個話題八卦過的同事們自然也明白他為什麼這麼高興。
他們也跟著促狹的笑:“誒喲喲,不錯不錯,兒子被中央誇了就是有精神啊,這工作狀態就跟打了三管雞血一樣。”
“老紀你跟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麼教育孩子的,這長澤真是有出息,我家臭小子彆說被中央誇了,他被老師誇一句我都高興。”
“老紀家的小女兒,叫采采是吧,我閨女和他閨女是同班同學,說是成績特彆好,老紀你怎麼這麼會教孩子啊,倆孩子全都成才了,你教教我唄。”
“太有出息了這孩子,真給你長臉,這才多大啊。”
見同事們都知道了,紀父心中自豪驕傲,麵上卻謙虛著:
“他小孩子家瞎搞,
你們可彆誇了,他要是知道你們這些叔叔阿姨誇的這麼猛,再該驕傲了。”
大家都是當爹媽的,雖然紀父嘴上說“彆誇彆誇”,但他們都知道,對方心底肯定是“來啊來啊你們快誇我兒子啊,誇誇誇彆客氣”。
於是直接略過了紀父謙虛的話,繼續誇了起來。
紀父好像一下子就成為了辦公室的中心。
有問他怎麼教育兒子的,有想要見見那位被中央點名表揚的青年導演紀長澤的,也有家裡孩子想走娛樂圈方麵,問可不可以跟紀長澤學習學習的。
紀父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繁忙,以及前所未有的喜悅和自豪。
紀母那邊也差不多。
紀長澤當然不會隻誇他爹了,誇紀母的篇幅和紀父差不多長。
他一直找到機會就在金先生麵前嘚啵嘚啵自己父母,為的可不就是他們能夠作為“成功人士的父母”上報紙嗎?
誇紀母比誇紀父容易多了,畢竟她的職業是個醫生。
救死扶傷,救過幫過無數人。
紀長澤之前還特地把以前發生過得一件事拎出來說了,說他母親王媛是一名兒科醫生。
在他十二歲那年,幼兒園校車在下午放學送孩子回家的路上發生了車禍,所有孩子都被就近送到了王媛所在的醫院。
當時王媛正在休假,但得到消息後,她立刻回到了醫院,在醫院忙了一天一.夜才回到家,一回家就倒頭入睡,等到醒來接著照常上班。
當時她本人是在外地,完全可以說回不去,但她還是飛速趕車趕了回來,因為她知道,多她一個人,可能就能拯救一個孩子的生命。
父母沒有格外跟紀長澤提起過這件事,但他自己看在了眼裡,他很感謝父母教導了他什麼叫做責任和愛,而他在拍攝電影時也始終沒有遺忘這份責任感。
要不說金先生好歹也是搞娛樂圈的呢,紀長澤隻是倆人聊天的時候“順便”聊了出來,但從金先生嘴巴裡二次加工出來,要多感人有多感人。
簡直跟他在現場親眼看到了還順帶加了個配樂一樣。
比起自己老公是看報紙得到的消息,一向沒有看報紙習慣的王媛知道兒子上報紙這個消息,還是在醫院。
她照常出門
,照常上班,結果剛上了二樓就看見護士站的幾個小護士正湊在一起看著什麼,一邊看還一邊嘰嘰喳喳的討論。
王媛年紀雖然比她們大,但大家平時相處的都很不錯,畢竟都是女人,聊天的共同話題也多一些。
“看什麼呢?小心讓主任看見。”
他們兒科的主任是個比較嚴肅的中年人,平時基本都是不苟言笑的,專業技術過硬不說,還很有進修精神。
她自己有進修精神不算,也看不得彆人鹹魚,像是王媛就被她說過幾次太顧著家庭,平時有了空餘的時間應該多看看書。
王媛知道她說的是對的,雖然小護士們都害怕表情冷硬的主任,她是不怕的。
人家性格就是那樣,人是個好人,也沒什麼好怕的。
“王醫生!”
原本就對她熱情的小護士們今天格外的興奮些,趕忙拉了她過來:“我們正說你呢!!!”
“說我?”
王媛不明所以:“我怎麼了?”
她最近沒遇到過熊家長啊。
“看你,跟我們還瞞著乾嘛。”
小護士們還以為她是不想高調,俱都嘻嘻哈哈的笑:“這事都在報紙上了,你就算是不想說,那也攔不住人家買報紙啊。”
“王醫生就是太低調了,要是我,我肯定嚷嚷的到處都是。”
“光嚷嚷也不夠,要是我,我還發喜糖呢。”
都是年輕小姑娘,湊在一起護士站裡簡直充滿了青春的氣息,唯有王媛被她們圍在其中一臉懵逼。
“不是,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什麼低調喜糖的,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見她不像是裝出來的不知情,一個護士將報紙遞給她,手指放在那個碩大的標題上:
“王醫生你怎麼不知道啊,我們都知道了。”
“你兒子沒跟你講嗎?這孩子可真穩重。”
話出口的一個護士突然意識到自己跟紀長澤也差不了幾歲,又吐了吐舌頭:“要不怎麼說最怕人比人呢,我還比王醫生兒子大了幾歲了,結果人家都這麼優秀了,我才剛剛轉正。”
王媛被她們說的更懵,拿起報紙看了起來。
看完,她更懵了。
“這上麵是我家長澤?”
“當然了,你和你老公的名字工
作這不都在上麵嗎?王醫生你怎麼還不知道啊,你家孩子沒跟你說嗎?”
王媛:“……”
足足愣了十幾秒,她才找回了語言能力:“他拍電影的事我和他哥都知道,但是沒想到……”
沒想到居然拍的這麼成功。
之前長澤打電話回來的時候的確說過他覺得這部電影拍的很好,劇組裡的其他人也都這麼覺得。
還說等到電影上映掙了錢,就給家裡買輛車,免得他爸總是每天花費很多時間在走路上班上。
又說要給王媛買首飾,她四十出頭的年紀,怎麼能一件首飾都沒有雲雲。
王媛和丈夫倒是都聽了。
但誰也沒當真。
畢竟在他們眼裡,紀長澤那個劇組不倒貼錢就不錯了,還想著掙錢那太不現實了。
兩人倒是對孩子的這番心意很是受用。
當父母的也沒指望孩子能回報什麼,但要是長大成人的孩子有什麼好事都想著他們,他們心裡肯定也要慰藉。
也正是因為紀長澤這副自信滿滿“我一定能成功,爸媽你們就等著我發財成為大導演吧”的態度,紀愛黨和王媛反而更加不會認為這能成真。
不是他們不信任自己孩子的能力。
實在是。
你說你能濺起點水花,能掙個一千兩千塊的,他們還能信。
你說你能直接成為票房炸.彈席卷華國,他們第一反應就是這孩子可真會做夢。
可現在,報紙就捏在王媛手裡。
上麵白紙黑字的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兒子紀長澤導出來的電影真的成為了票房炸.彈。
公眾影響力大,還被中央表揚。
王媛捏著報紙的手都快抖了。
“我、我,這真的是我兒子?”
見當事人還在一臉不可置信,充當吃瓜群眾的小護士們又開始嘰嘰喳喳了。
“當然是你兒子了,你看這個上麵寫了嗎不是。”
“王姐你怎麼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剛剛我們還說你這口風實在瞞的好呢。”
王媛:“……那孩子隻說他拍電影,他沒說他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說到一半,她停下了。
紀長澤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