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紀長澤是玩家?”
下午在食堂吃完飯,白河就拉著瑪雅韓英到了食堂後麵的竹林。
竹林是校長認為竹子可以代表學風而特地讓人栽種的,結果學校土地不大適合種竹子,最後活下來的竹子稀稀拉拉也沒多少。
人站在裡麵,外麵要是有人靠近他們老遠就能看見,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瑪雅聽了白河一陣分析後,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不可能,他要是玩家,我們怎麼會半點察覺都沒有。”
一般高等級的玩家是可以輕易察覺到比自己能力低玩家狀態的。
就好像是他們學校,光是三人無意中感覺到的,至少就有七八個。
見瑪雅和韓英都是一臉不信,白河將自己的推論說了出來:“準備包的重量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普通人來說還是挺沉的。”
“一個包就已經讓人背不動了,他卻可以單手拎三個包,這哪裡像是普通人會有的力氣?”
聽他說起這個,兩人也都想起來了。
他們皺起眉,還是有點不大相信。
“我還是覺得不大可能,主神拉人標準就放在那,近幾年更是連超過三十歲的都沒有了,紀長澤這個年紀怎麼可能被拉進去。”
韓英也點點頭表達讚同:“對啊,而且他要真的是玩家,我們不可能感受不到。”
白河:“要不這樣,瑪雅你去試試。”
瑪雅也沒猶豫,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整個世界都被拉入遊戲場,我的能力沒那麼受製約了,如果他真的是玩家,我絕對能聽到他的內心。”
“你還是聽不到普通人嗎?”
瑪雅搖搖頭:“聽不到,但是我能感受到周圍出現了很多新生能力者。”
遊戲場代表著危險,但同樣也隱藏了機遇。
新玩家們雖然比不上老玩家,但也未必沒有天賦高的存在。
韓英一拍手:“那行,那就這樣,瑪雅你去聽一下紀長澤的心聲,聽得到就是玩家,聽不到就是普通人。”
至於得到結果後要怎麼做,他們還沒想好。
之前很討厭紀長澤,但現在心態平複下
來去想,這人乾過的事無非就是懲罰他們跑步,對著他們總要比對其他同學嚴厲。
再惡心的事,他也沒乾過。
三人也不至於因為這個去打擊報複。
要是以前還有點可能,現在他們成天忙著提高成績做卷子複習以前的內容打基礎,哪有空跟一個老師計較。
瑪雅很快找好了時間。
紀長澤作為班主任,幾乎每個晚上晚自習都會來教室裡溜達幾圈,偶爾還會暗搓搓躲在窗戶邊偷看誰在玩。
一節晚自習他能來晃悠個三四次,不愁找不到機會。
紀長澤一踏進教室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對。
以前總是對他愛答不理的三個小崽子從他一進來就在明裡暗裡偷看他,尤其是瑪雅,手一直在躍躍欲試。
這是要搞事啊。
他微微垂眼,假裝沒注意到三人的小表情,按照往常的習慣慢悠悠朝前走。
走到瑪雅身邊時,她手果然動了動。
紀長澤特地在她身邊多停留了一會,見瑪雅放下手了才問:“我在這站這麼半天了,你一個字沒寫啊。”
瑪雅淡定回答:“我寫完了。”
“那看來挺閒的,來,你上來。”
紀長澤指揮著她坐上講台了,從底下拿出一摞試卷出來。
“你們上次日考的數學試卷,你就幫你們數學老師批了吧。”
說完,還往她手裡塞了一張寫著正確答案的卷子。
瑪雅:“……”
她看向紀長澤:“試卷不是應該老師批嗎?”
“對啊,你們數學老師請假了,老師是看重你才讓你批的,一般人我還不給他這個機會呢,快點批,晚自習下課之前要批完,明天還要發下去講呢。”
瑪雅:“……”
她百分百可以確信,這個人壓根就是把她當成勞動力來使喚了。
看著紀長澤悠哉悠哉離開的背影,她低下頭,咬牙切齒的開始批改試卷,心底足足罵了好幾圈娘。
等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瑪雅扔下紅筆,揉了揉因為長時間批改試卷而有點手酸的手,冷著臉一臉不高興的徑直出了教室。
白河趕緊跟在後麵:“怎麼樣?”
韓英絲毫不掩
飾臉上的幸災樂禍:“還能怎麼樣,你看她剛剛那副逆來順受的樣不就知道了,要是紀老師真的是玩家,她剛就翻臉了。”
瑪雅停下腳步,冷颼颼瞪了一眼韓英,轉而看向白河:
“我們真的不去報名嗎?再在這個傻【——】老師身邊待下去,我怕我哪天忍不住把他宰了。”
見他這樣,白河也知道韓英說對了,他咦了一聲:“真不是嗎?他那麼大力氣。”
“反正我沒聽到任何聲音,就連情緒都感覺不到,要麼他是普通人,要麼他比我強出太多。”
“不對啊。”
哪怕得到了瑪雅的否認,白河也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我記得紀老師以前連搬書這種活都會讓我們去乾的。”
“而且他不還有句口頭禪嗎?”
白河沉下嗓子學以前這個老師使喚他們時必說的話:“老師搬不動,你們幾個去搬。”
說完了,他才總結道:“突然變得這麼大力氣,怎麼會不是玩家呢?”
瑪雅趴在欄杆上,望向底下那個剛從小賣部走出來的人,正是他們在討論的紀長澤。
他手臂上是一大袋零食掛著,一邊嗑瓜子一邊往食堂走,顯然是打算去老師食堂吃個宵夜。
有個他們班的學生估計肚子也餓了,正興衝衝往夜間食堂跑,從紀長澤身邊路過時喊了一聲:“老師好。”
然後就準備接著往前跑。
結果跑不動了,紀長澤用兩根手指頭捏住他衣服外套,硬是把他扯了回來。
“去食堂啊?”
學生都是有點怕老師的,被抓回來的學生臉上多了點迷茫和怯意,點了點頭:“對,我肚子有點餓了,想去買點東西吃。”
“正好,老師也想去食堂。”
紀長澤把手裡的瓜子皮扔進旁邊垃圾桶,動作相當熟練的麻溜將手臂上掛著的一大袋零食遞給他。
“來,幫老師拿著,老師年紀大了拿不動,你們年輕力壯的,多出出力。”
學生也不敢反抗,一臉懵逼拎好了,小雞崽子一樣的跟在紀長澤後麵。
沒了零食袋子的阻礙,紀老師顯然能騰出手了,嗑瓜子都比剛剛
嗑的快上一些。
瑪雅戳戳白河,抬抬下巴示意他看下麵。
同樣見證了剛剛完整一幕的白河:“……我們跳過這個話題吧。”
顯然,紀老師他並不是以前廢柴現在力氣突然增大,而是一直以來都有力氣,隻是喜歡使喚學生乾活而已。
三人又根據“我們到底要不要去國家部門報道”討論了一番。
最終還是沒能討論出個什麼結果來。
理智上,他們是相信國家的。
但情感上,他們並不願意被束縛,聽從命令。
當然,這是在魔法師還沒冒頭的時候。
如果魔法師加入國家部門,他們肯定第一個跟上。
但從國家公布無限世界和遊戲場到現在,魔法師一直沒出現,也從來沒公開過身份。
三人心底其實都不大明白為什麼他不出來。
紀長澤不出來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他在守株待兔呢。
所謂守株待兔,就是把自己偽裝成一棵樹,等著那長著肱二頭肌的兔子一頭撞上來。
無限世界是主神的主場,就算是它拿紀長澤沒辦法,紀長澤也同樣拿它沒辦法。
但現實世界可就不一樣了。
就算是主神花費了大量時間來了解這個世界,這畢竟還不屬於它,它不能像是在無限世界裡那樣萬能。
所以從融合開始,主神就沒露過麵。
它也不傻,知道魔法師有能力對抗它,如果紀長澤真的暴露出真實身份,主神肯定第一個躲著他走。
最好的辦法就是偽裝成一個路人甲,安安靜靜待在三小隻身邊。
主神想要得到這個世界,首先要做的就是鏟除這個世界裡強者。
魔法師它乾不掉,隻能猥瑣發育,先苟著四處開遊戲場汲取力量。
但作為前三主位人的白河瑪雅韓英,他們仨在主神眼裡可是大養分。
這也是為什麼在原本的時間線,第一個大型地獄難度遊戲場會出現在學校的原因。
這仨主位人在主神眼裡就是大補品,它要吃補品,自然要先把他們圈在遊戲場裡。
但它是想吃補品而不是被人吃,紀長澤要是露麵,估計在主神“膨脹”之前都彆想等到它了。
所以他現
在要做的,就是當個普普通通,柔弱的需要學生保護的老師。
想到這裡,紀老師吃完最後一個小混沌,對著“因為跟老師坐在同個桌吃飯而各種不自在”的學生說:
“吃完了吧?”
學生小心翼翼點頭。
紀老師:“那吃完了就幫老師拎回教室宿舍吧,正好我還有兩個快遞沒拿,你也可以幫我拿一下。”
“誒呀,年紀大了,乾點活就腰酸背痛的,還是你們年輕的孩子好啊,再怎麼累,睡一覺又滿血複活了。”
學生:“……老師您還知道滿血複活啊。”
“當然了,老師是年紀大,又不是不上網。”
紀長澤把瓜子皮扔了,擦擦手:“行了,走吧。”
也是巧了,路上正巧遇見又叭叭叭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後還是沒能出個結果的三人組。
一看到他們,紀老師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三人:“……”
他們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紀長澤直接衝著他們揮揮手:“來來來,你們仨過來,正好我們要去拿快遞,你們也來幫幫忙吧。”
“老師年紀大了,搬不動。”
三人:“……”
想想魔法師對他們的教導,最終還是咬牙切齒的跟了上去。
紀長澤的裝樹墩計劃還是完成的非常不錯的。
至少不管是在玩家還是普通人眼裡,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而瑪雅他們,就時不時的左右搖擺一下。
一下是“我們要不要也為國家出一份力呢”,一下又是習慣了隱藏住真實身份,暴露出去要麵對什麼?
而在網上,關於無限世界各類規則和各種玩家的簡單資料也出現在了各大論壇裡。
這些資料大多都是玩家寫下來的。
裡麵除了介紹了無限世界生活外,主要就是介紹玩家們。
最多被介紹的就是主位人了。
【在魔法師回歸之前,無限世界最強的是三個人,雨神,他主要能力是控製水,雷霆火,主要能力是雷霆之力,還有最可怕的惑心之主。】
【惑心之主的能力是她不光可以聽到人們的心聲,還可以操縱人去做任何她
想讓他們做的事,包括殺死自己的親人,有個例子就是……不過這點後來魔法師掌控主位令牌後找了預言師查清楚了。
當時這件事發生在惑心之主進入遊戲初期,她還沒有那麼強大的能力,那個遊戲規則是三人中必須有個人死亡,惑心之主在被抓到後運用能力讓自己在那兩個兄弟眼中變成了隱形人。
意思就是哪怕她在他們麵前,他們也看不到她聽不到她,這也就表示他們無法殺死她,最後剩下的兩兄弟為了自保互相殘殺,遊戲結果展現出了是誰殺死了誰,活下來的人就把鍋推到了惑心之主身上。】
【但惑心之主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她雖然體能最弱,卻是所有主位人中其他玩家最不想看到的存在,如果你得罪了惑心之主,跑!跑快點!】
看得出來打下這些話的玩家對瑪雅深深地控製之情,甚至連出手最狠辣的白河都沒瑪雅那麼高的出鏡率。
【但是好消息是,這三個主位人都不大喜歡主動招惹人,有的時候還會在不影響到自己的情況下順便庇護一下其他玩家,所以遊戲場裡遇到他們的話,恭喜你,生存率瞬間提高一半。】
【但是據說他們三個還沒報名,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還有魔法師,這絕對是無限世界最頂流的存在,甚至有傳言他回來就是為了對付主神……】
長長帖子發出去沒多久,就被頂到了熱門。
【雖然這些名字很中二,但還是好羨慕他們的能力啊。】
【我鄰居家女兒男朋友就是玩家,據說還隻是普通玩家,但她被關進遊戲場後他進去救就成功救出來了,難以想象普通玩家都這麼厲害了,主位人該有多強。】
【我直接就一句“大佬請問需要腿部掛件嗎”,我會ps畫畫剪輯按摩端茶遞水,隻求大佬收下我做個小弟,等我和我家人進入遊戲場的時候庇護一下我們。】
【樓上怕是在做夢,聽說大佬們還沒成年,或許大佬需要代做作業業務嗎?我是專業的,還可以講題補課哦。】
【不是,你們關注點怎麼都放在三個未成年身上了,最厲害的魔法師沒人濤嗎?】
這話一出,立刻得來一堆回複:
【濤什麼啊,都不知道魔法師年齡長相,連個八一八的開頭都沒有,我們拿什麼濤,靠想象嗎?】
【我是玩家,其實我們在無限世界扒過很多次了,當初魔法師脫離了無限世界獲得自由這件事肯定是真的,但是他二十年沒回來,突然自己找了回來的原因就沒人知道了。】
【是不是因為知道主神把我們真實世界拉入遊戲場所以想進去阻止?】
【現在和魔法師深入接觸的人好像也就一個叫周楊的,一個叫張曉燕的,還有那三個主位人。】
【周楊和張曉燕不是加入國家部門了嗎?他們沒說什麼嗎?就算魔法師不加入,把三個主位人拉過來也行啊。】
地下基地裡,周楊看著網上的貼已經從“魔法師回來的目的是什麼”轉移到“國家肯定已經掌握魔法師信息”,哀歎一聲退出了論壇。
“大老遠就聽見你在那歎氣,又怎麼了一天天長籲短歎的。”
張曉燕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不是自己的腿就是爽,穿高跟鞋爬高上低無壓力。
“隔壁有個小型遊戲場,上麵讓我們出任務,走吧。”
周楊苦著臉:“你看網上說的這都是一些什麼啊,什麼叫我們肯定已經把魔法師的資料給了國家,要是魔法師看見了真以為我把他出賣了怎麼辦。”
張曉燕不以為意:“放心吧,他肯定不會這麼想的。”
“真的嗎?!”
周楊一下就來了精神:“你也覺得我對魔法師忠心耿耿是吧!!”
張曉燕:“不啊,我是說你又不知道老大底細,你什麼都不知道,談什麼出賣。”
周楊:“……”
“那你呢!他就不怕你說出去嗎?!”
張曉燕攤手。
“我也不知道啊,你到現在連他多少歲了都不知道。”
周楊:“……”
“不是,他能力那麼強,為什麼還要這麼藏著掖著啊,好像從出現開始就是披著鬥篷的吧?如果說當時是害怕在現實裡暴露會喪命,現在不是都已經沒有這個桎梏了嗎?”
“你問我我問誰去。”
張曉燕翻了個白眼:“趕緊的,出去
乾活,一天天的彆總是瞎看那些帖子,每天去遊戲場救人你還嫌不夠累是吧。”
被凶了,周楊也不敢反駁,蔫頭蔫腦的跟在張曉燕後麵往外走。
“我就是覺得奇怪,以前我以為他這樣做是防著玩家,但是現在我怎麼越來越覺得他防的是主神?他不會早就知道主神打算侵入咱們世界吧?”
張曉燕頓住腳步。
“你說的有道理啊。”
雖然和魔法師相處不多,但張曉燕可以肯定,他不是那種藏頭露尾的人。
但他身上卻一直披著鬥篷,從來沒露出過真麵目。
他那麼強,玩家們全加起來也打不過他一個,主位人前三在他手裡就跟大人對戰小嬰兒一樣毫無懸念。
那他何必還要這樣躲藏呢。
他不是不想玩家們知道自己的真麵目,而是不想比自己強的人……
無限世界裡,比魔法師強的,可不就隻剩下主神了嗎?
張曉燕越想越興奮,一把扯著周楊往外走:“行啊老周,你這個腦子總算是能用一次了,還好我之前沒跟老大說幫你換個腦子。”
周楊一邊跌跌撞撞跟她後麵,一邊結結巴巴問:“換、換個什麼?你居然有過這樣的想法!!枉我把你當隊友……”
專門成立的無限世界調查部門得到張曉燕的猜測後,又把那位沉迷吃泡麵的預言家請了過來。
預言家一聽說讓他去預言跟魔法師有關的信息,立刻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
“不不不,不行不行,這種等級的大佬對能力都是有感應的,我預言他他肯定能知道,萬一他不高興讓我反噬,我至少要養病三個月。”
張曉燕給他解釋:
“不會的,你就按照我說的方向去預言,老大他絕對不生氣。”
預言家還是死命搖頭:“你說不生氣就不生氣啊,萬一要是魔法師生氣,我就算有八條命也不夠他玩的。”
張曉燕:“他真不會生氣,他現在在做一件事,不能和我們聯係,但是如果你去預言他,就相當於是悄悄加密通話,他反而會覺得你做的不錯。”
預言家:“你說不錯就不錯啊,你又不是魔法師。”
張曉燕
額頭漸漸爆出青筋。
周楊張嘴去勸:“她可是二十年前就跟著魔法師的小弟,她說的你還不信嗎?”
預言家:“我覺得我的命比較可信,要是聽你們的得罪了魔法師,那我小命直接就玩完了。”
周楊還想再說,張曉燕已經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她一激動,臉上的頭發就隱隱約約往外冒,看上去比npc還嚇人。
惡言惡語道:
“要麼你現在給我預言,我保你沒事,要麼你不預言,我先送你上西天!”
“你自己選!!”
預言家:“……”
他驚呆了,慌裡慌張的回頭看了看屋裡,發現這裡居然隻有他們幾個玩家後更慌,結結巴巴的去指責:
“你不能這樣,我們已經回到現實世界了,這裡是法治社會,你不能對我動用無力,這是、這是犯法的……”
張曉燕嗬嗬一笑:“行,我不動手,這樣吧,你們這些玩家應該也知道我認識惑心之主,我讓她來跟你說。”
說著,她作勢往外走。
預言家:“!!!”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不願意說出來的秘密,或者是一些不能放出來的想法。
在不能保證自己能藏好這些秘密之前,沒有玩家樂意見到惑心之主。
他秒慫:
“彆!彆!!我預言就是了!!!”
照舊是簡陋的儀式。
用到已經舊了的撲克牌。
預言家小心翼翼閉眼抽了一張,果然出現的是王牌。
還是大王。
他咽了咽口水,閉上眼試探著進入。
正在宿舍哼著歌一邊吃薯片一邊給自己做火鍋的紀長澤動作微微一頓。
旁邊三個臭著臉被使喚著切菜洗菜給肉去腥的學生注意到他歌聲停了,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好像還差點娃娃菜啊。”
紀長澤若無其事的繼續哼歌:“你們誰去隔壁張老師那要點娃娃菜過來。”
三個學生的臉更臭了。
無他,他們現在手裡洗的菜切的菜,全都是從教師樓住著的各個老師那“借”來的。
甚至就連這塊羊肉,都是紀長澤發現校長正在喝羊湯,從對方那要來的。
三人長這麼大,什麼人都見過,就
是沒見過紀長澤這樣吃個火鍋菜和肉都要四處借的。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你們以為老師是舍不得花錢買才去借的嗎?我這是提前收取報酬。”
紀長澤耐心給他們解釋:
“你們看,現在到處都有可能出現遊戲場對不對,老師我雖然年紀大了又總是腰酸背痛,但怎麼說也是個成年人啊,像是張老師這種年輕的女孩子,遇到危險了,不得需要我保護嗎?”
“還有校長,一頭白頭發,想也是跑不動,到時候不得還需要我去仗義出手嗎?所以啊,我是要救他們命的,現在隻是吃一點菜啊肉啊的,那還是他們占便宜了。”
三人:嗬嗬。
他們之前就聽說紀長澤在老師裡人緣也不是很好,原因好像就是小氣摳門瞎講究。
之前還不知道具體,今兒一見,果然是傳聞不虛。
他們去借各種菜的時候,被借的老師們臉上擺明就是一種“又來了又來了”,不大想借但又不好意思借的表情,可見以前這樣的事發生過多少次。
好歹也是上了這麼多年班的,工資肯定比剛上班一年的張老師高,居然還好意思問人家張老師要菜。
呸,無恥!!
紀長澤:“愣著乾什麼,趕緊去個人啊,一會前麵的煮好了娃娃菜再下鍋就不好吃了。”
白河看看一臉想罵人的韓英,再看看臭著臉的瑪雅,認命起身出去。
本來就離得近,屋裡還能聽見張老師詫異的聲音:“剛剛不是要了小菠菜嗎?怎麼現在又要娃娃菜。”
瑪雅和韓英聽著都替紀長澤尷尬。
然而紀長澤本人卻一臉淡定,甚至還有閒心開始調醬料。
一個抬眼發現瑪雅和韓英都在看著自己,他還非常自然的給自己解釋;
“你們長大了就知道什麼柴米油鹽醬醋茶有多費錢了,我這個年紀又沒娶媳婦,當然要多省錢。”
韓英瑪雅:“……”
另一邊正在預言的預言家:“……”
他是預言家,又不是電影院,當然不可能把全部畫麵看到,隻能感受個大概。
睜開眼就是一臉的一言難儘。
見他這樣,周楊著急了:“怎麼了
?你看到什麼了?快點說啊你要急死我們啊。”
預言家:“……魔法師的確是正在隱藏偽裝,好像在等什麼人出現,為了等到這個人,他必須要裝成一個普通人。”
張曉燕敲敲桌子,下來定論:“老大等的八成就是主神了。”
周楊頓時一臉敬佩:“你怎麼猜出來的?還有什麼線索是我沒注意的嗎?”
“這還用猜嗎?”張曉燕白了一眼周楊:“不管是無限世界還是現實世界,唯一一個不會被老大吊打的不就一個主神嗎?”
周楊:“……說的也有道理。”
張曉燕繼續看向預言家:“你接著說,還有彆的什麼嗎?他裝的順不順利,需不需要幫助?”
周楊:“對啊,老大裝成什麼樣了?要不要我們幫忙?”
預言家臉色複雜。
足足沉默了三秒才艱難遣詞造句:“魔法師裝成了一個……吝嗇小氣的窮人。”
張曉燕:“……”
周楊:“……”
他們同時想到了魔法師接收後兩位主位人後得到的兩大寶庫寶貝和財物。
半響,周楊才艱難的吐出一句:“那還挺難裝的哈。”
張曉燕難得讚同他觀點,點點頭:“是有點難度。”
預言家接著說:
“至於未來,我和他實力差距太大了,隱隱約約看不大清,隻知道他好像為了徹底打消自己身上的玩家嫌疑,打算做一些事來證明自己隻是個普通人。”
證明自己是個……普通人嗎?
想想魔法師每次進了遊戲場,還沒開始動作就要嚇哭的npc,周楊和張曉燕真誠地認為,難度還是挺大的。
紀長澤這邊的確是意識到了有人正在觀測預言自己。
至於是誰那也不用猜,畢竟全世界就這麼一個預言家。
他也沒遮遮掩掩,直接放開了任由對方觀測。
預言家預言的沒錯,哪怕紀長澤這半個月一直老老實實代班加班,他也還是感受到了主神在有意識的避開這片區域。
主神的氣息還是很強大的,彆的玩家可能無知無覺,紀長澤卻能清楚感受到對方的猶豫糾結。
一會是氣勢洶洶過來了,估計是打量著自己有三個補品在這,想吞吃提升能力。
一會呢,又猶猶豫豫停下,應該是還記得在無限世界時紀長澤一直將三人帶在身邊,甚至還強闖分配給他們的遊戲場這件事,害怕他在附近。
這一輪沒過多久,又忍不住吞吃的欲.望,氣勢洶洶來了。
到了近前,又慌慌張張停下。
有的時候一晚上它能反複幾十次。
紀長澤雖然對睡眠並沒有那麼渴求,但一晚上感受幾十次主神的反複打臉還是讓他有點不爽。
但讓他扔下三個學生,那也不放心。
畢竟主神並不算是傳統反派,主要講究個人狠話不多,隻看它對待張曉燕他們就知道了。
要是這仨孩子落在它手裡,主神壓根不會逼逼賴賴什麼,直接就是一個最高難度遊戲然後上口吞。
甚至會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將遊戲時間壓縮到最低。
主神不就是對一直呆在三個學生身邊的他有遲疑有猶豫嗎?
那就給它個機會試探。
吸溜吃下一口娃娃菜,紀長澤拉家常一般:
“對了,教師節要到了你們知道吧?”
三個學生正懵逼加警惕著呢,紀長澤居然留他們吃飯了,他們有理由懷疑對方是想讓他們吃完了刷鍋刷碗。
猛然聽到這句話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答一句:“知道啊。”
“教師節,大日子啊。”
紀長澤鋪墊了兩句,就開始了:“老師打算那天穿正式點,你們有什麼店鋪牌子推薦嗎?”
三人開始懷疑紀老師這是想讓他們給他買衣服作為禮物了。
嗤,他越是要,他們越是不給。
白河一本正經,仿佛在很認真的做推薦一般:“學校旁邊那家【招牌】好像不錯,經常聽見有人誇,老師你可以去看看。”
“招牌?我好像聽說過,就在學校附近嗎?店麵大不大?要是不大的話就算了,我還是想買好一點的衣服。”
白河:“大,特彆大,裡麵的衣服也特彆好。”
反正就是隻字不提他們去買來給紀長澤做禮物。
然而紀長澤壓根沒提,而是好像很高興的點了點頭:“那行,正好明天上午我沒課,去買點衣服穿。”
說完,他接著低頭吃菜,反而讓做好了“
無恥老師找學生要禮物”準備的三人話噎在了嗓子眼裡。
紀長澤……居然不是打算暗示他們送禮?
三人半信半疑的繼續吃著火鍋,時不時抬眼看一眼正吃的歡實的老師,不明白既然他不要他們送禮,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是要做什麼。
紀長澤要做什麼?
當然是釣魚執法了。
他隻打算在主神的耳目麵前表示一下自己柔柔弱弱普通人,可不打算真的演戲演到被弄死。
這個時候手邊有三個學生就是一件非常不錯的事了。
紀長澤一邊在心底排明天的劇本,一邊誇讚自己真是個好編劇。
吃完了,就開始趕人:
“行了行了,都吃飽了就回去睡覺,明天還得上課呢。”
三人遲疑的站起來,猶猶豫豫往外走。
紀長澤留他們吃飯,居然既不是讓他們送禮,也不是要他們刷碗嗎?
一直被他各種區彆對待,突然一下得到了正常的師生相處,他們第一反應就是不大相信。
直到走出教師樓才反應過來。
“紀長澤真的隻是單純問了問店鋪?”
出來後,瑪雅才有點不太敢相信的開口:“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而且他居然還留我們吃飯了……”
韓英也是滿眼恍惚。
紀長澤不是一直不喜歡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