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這頓飯吃的,整個人?都差點過去了。
無論她怎麼?解釋,那個從小到大?就?蠢笨的兒子就?是聽不懂她想表達什麼?,反而堅守著“因為娘是女人?,所?以我?絕對不能重男輕女”的邏輯咬死不鬆口?。
眼看著越越糟糕,紀長澤已經延伸到了“對娘好就?是對小雪好,小弟也應該像我?一樣對娘好”,她實在是怕了他了,隻能趕緊閉嘴,不再指望讓這個犟驢迷途知返。
周小草和?婆婆相反,這頓飯吃的前所?未有的痛快,她心?底暗爽,麵上卻沒表現出來,反而暗搓搓帶著一點報複心?理抬頭對公婆:
“爸媽你們放心?吧,我?和?長澤肯定對小雪好,絕對不會重男輕女的。”
“你!”
老太太張嘴要罵,還沒開口?就?看到一旁滿臉笑著的紀長澤,隻能勉強將一肚子的臟話咽了回去。
她還指望從大?兒子手裡扣錢,有些?事?也不好弄得太過分。
婆婆頭一次在自己手裡吃癟,周小草心?裡舒坦極了。
她可以是忍受力?相當高了,唯一的炸點就?是自己的女兒,從前因為她一直護著,丈夫也並沒有因為小雪是女孩表現出什麼?,婆婆也不敢做什麼?,大?多都是過嘴上功夫。
但一個那麼?小的孩子,經常聽著親奶奶這樣厭惡痛恨自己的話,怎麼?可能不受到影響。
這也是周小草這麼?排斥公婆的原因,如果?不是護女心?切,就?她這個被家人?養出來的軟弱性?子,怎麼?也是不敢跟婆婆頂嘴的。
紀長澤看著媳婦讓親娘吃癟,仿佛壓根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樣,依舊是笑眯眯的夾了一根青菜放到老太太碗裡。
“娘,多吃點。”
完,給?自己夾了一塊雞肉,津津有味吃著。
老太太:“……”
她的臉快要跟碗裡的青菜一樣綠了。
偏偏,紀長澤這是“孝順”她,一直艸著疼愛兒子人?設的她還不能不接受大?兒子的孝順。
一旁的林老頭也很不爽,但他也知道,要是他們真的表現出內心?想法,讓紀長澤傷了心?,這個一直老老實實給?他們
錢的大?兒子肯定就?不會那麼?聽話了。
作為一個普通的農村老頭,他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辦法,隻能默默吃著碗裡的青菜。
等到吃完了飯,外麵天也徹底黑了,屋內開了燈,但小小的燈泡發出來的光昏黃極了。
紀長澤催周小草:“你彆歇著,家裡正?需要錢,去折盒子。”
周小草在一家縫紉店工作,工資不多,從丈夫失去工作後她就?接了一些?在家裡可以做的手工活,好貼補家用。
如今聽了也沒多想,順從的站起?來進屋抱著盒子放到女兒房間。
她走了,紀長澤就?理直氣壯的望向了林老頭跟老太太,相當自然的給?他們安排工作:
“娘,你去洗碗收拾廚房。”
“爹,你去把那個放雜物的小隔間收拾出來,到時候可以讓小雪住。”
老太太和?林老頭簡直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大?兒子。
紀長澤也看他們,滿臉茫然困惑:“怎麼?了?”
是啊,怎麼?了,在這個時代,家裡的老人?做這些?太正?常不過了。
在幫襯兒女這一項,華國父母絕大?部分都相當給?力?。
哪怕是沒錢的,也不吝嗇一身力?氣。
被紀長澤這麼?一看,兩個老人?這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倒是顯得奇怪起?來了。
畢竟哪家不是這樣的。
他們質疑才叫奇怪。
老太太和?林老頭被紀長澤看的果?然漸漸不自信起?來。
不理直氣壯的,反而變成了他們。
兩人?隻能一邊心?底覺得怪怪的,一邊忍著渾身酸痛去做事?。
畢竟,“每一家的父母都是這麼?幫襯兒子的”。
多了兩個免費勞力?的紀長澤跟個大?爺一樣,在房間裡找了幾本書?,就?這麼?坐在餐桌上看了起?來。
順帶“監督”二老乾活。
林老頭臭著臉,正?收拾小隔間。
紀長澤看著他的背影,一邊配合著腦海中原主的記憶,一邊盤這家人?的奇怪關係。
偏心?眼也不至於偏到這種程度。
大?兒子就?是個草,小兒子就?是寶。
要沒點誘因,那怎麼?可能。
紀長澤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算得上誘因的記憶。
原主他被過繼出去了。
但不是那種傳統常規的過繼。
事?情還得追溯到原主五歲的時候,村裡有個知青,當初沒有返鄉回城,也沒有在村裡找媳婦,而是留在村中做了個老師。
他身子骨弱,但拿著老師的工資,和?家裡逝去親人?留給?他的家產,在村裡也算的上是半個有錢人?。
那年知情大?病一場,眼看著身子骨就?要不行了,他一直都很喜歡原主,就?提出想要過繼原主。
是過繼,但他肯定是不能親自撫養的,隻是有個名?頭,報酬就?是知情的眾多積蓄。
他自己也了,自己時日無多,過繼之後,原主還是林家的孩子,依舊叫親生父母爹娘,隻希望他死之後原主能幫他摔盆,每年清明都來上香。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老太太和?林老頭自然是很想要這個大?餡餅的,隻是村裡一向都很注重長子,讓長子跟了彆人?姓這點還是讓他們猶豫。
當時兩人?跟知青提出過繼三歲的小兒子,也就?是原主那個基本沒什麼?存在感但吃到了所?有好處的弟弟。
結果?這事?正?商量著呢,負責做飯的原主差點把家裡燒了,第二天,他就?□□脆利落的過繼出去了。
而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原本對原主還挺寵愛的父母對他越來越冷淡,隨著時間過去,甚至儼然是一副不再把他當親兒子的樣子。
原主從來沒想過父母會排斥冷淡自己,畢竟就?算是過繼出去了,知青已經去世,當初也約定好了隻冠名?,實際上他還是親生父母的孩子。
他們沒道理討厭他的。
紀長澤卻比原主旁觀者清。
他倒是覺得,關鍵點還在那場火上。
原主小時候記事?挺早,對於這場差點把整個家都燒了的火也是印象深刻。
在他的記憶裡,因為大?人?都要秋收,村裡家家戶戶都是小孩做飯,他雖然年紀小,但也能踩著板凳一邊做飯一邊看弟弟了。
當時他做完了飯,又看了看弟弟,確保他還在熟睡才去院子裡喂雞的,結果?等到再回去,火已經燒大?了,怎麼?撲都撲不滅。
要不是父母回來,家能直接燒空。
原主從來沒多想過什麼?,隻是以為自己當時年
紀小,沒能注意到其他未滅的柴火。
但紀長澤卻看得清楚。
灶台裡的火就?算是沒滅好,燒起?來最多也是把鍋燒穿。
可那火在原主回去時可是滿屋子都是的,反倒是灶台上麵的大?鍋半點事?沒有。
難不成那火還能長著腿自己跑出來不成?
他心?底盤算了一會就?有了數,見著老太太從廚房出來,來了一句:“娘,你幫幫爹,我?先回房間了。”
老太太:“……”
她當然是不想的,但已經累的半死的林老頭自然不樂意。
於是,她隻能咬著牙上前幫著收拾。
一邊收拾,心?底一邊滿腔茫然。
她不是來大?兒子家白吃白喝白拿的嗎?
怎麼?感覺,現在跟保姆一樣了。
事?實證明,老太太這個想法是完全錯誤的。
因為保姆乾了活還有工資拿。
而他們倆,不光乾活沒錢,還得去打工養活紀長澤。
第二天一大?早小虎奶奶就?滿臉高興的上門了。
這位老太太不愧是筒子樓裡的打工一霸,刷刷刷就?給?兩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老哥哥你還年輕乾的動,我?聽小雪爸你還會做木工活,就?給?你找了個木工廠的工作,活簡單好上手,隻要搬木頭到指定的地方就?行。
在這個木工廠乾活還有個好處,那就?是剩下的邊角料工人?們可以自己帶回家,這樣你就?能帶一些?木頭回來做家具了。”
“還有老姐姐,你也年輕,我?給?你找的是我?們廠的一個工作,做廚子,很簡單的,活雖然累,但是工資高啊。”
叭叭叭完了,她滿臉得意的等著兩人?的感激。
老太太:“……”
林老頭:“……”
小虎奶奶見他們這個反應,恍然大?悟,一拍手:“看你們高興的,都傻了!!”
“走走走,既然你們這麼?高興,我?這就?帶你們去上班,放心?吧,不用怕麻煩我?,反正?也是順路。”
兩人?簡直是被扯著出的門,到了門口?林老頭還在那垂死掙紮:“小虎奶,其實我?們沒打算上班……”
“誒呀!放心?吧,我?知道你們是怕小雪爸不高興,怕他覺得你們年紀大?就?不讓你
們去,我?都聽我?家兒媳婦了。
沒事?的,咱們雖然年紀大?,但是身體好啊,你們直接去上班就?行了,小雪爸要是有意見,我?做他工作。”
“我?們真沒打算……”
“了不用瞞著我?了,我?最了解咱們這種為兒女做貢獻的心?情了哈哈哈哈哈哈!!!”
紀長澤打開窗戶,看著底下三人?拉拉扯扯走了,笑了一聲。
愚孝是吧?
他倒是敢愚,就?看這倆人?接不接得住他的笑了。
周小草一大?早就?上班去了,紀長澤換了身衣服,直奔遊戲廳。
今天周末,大?人?要上班,小孩子卻是不用的,街機遊戲平時就?受歡迎,今天城裡最大?的遊戲廳更是直接爆滿。
紀長澤卻不用跟其他人?一樣擠位置。
因為他一進門,周圍的學生們就?紛紛給?他讓了路,打招呼的聲音就?沒斷過。
“澤哥。”
“澤哥你頭怎麼?了?”
“澤哥你這兩天怎麼?沒來,你不來都沒什麼?好玩的了。”
要不怎麼?原主沉迷進這種被人?追捧的氣氛中無法自拔呢,哪怕崇拜原主的都是一些?學生,但這麼?多人?一見到自己露麵就?圍上來噓寒問暖,誰能受得住。
“澤哥!!!!!”
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飆著高音一個衝刺竄到了紀長澤麵前,關心?的上上下下打量:
“聽你被賀蕭給?打了,沒事?吧?醫生怎麼?的?”
紀長澤看著麵前人?。
他叫趙計劃,據是因為出生的時候他爹看報紙,看來看去就?認識計劃這倆字,所?以就?給?兒子取了這個名?。
趙計劃成績不錯,但是這可是一個無論好學生還是差生都無法抵擋遊戲機誘.惑的時代,平時休息的時候他就?會來遊戲廳打遊戲。
但他手裡沒錢,偶爾打一把就?算是破財,於是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看彆人?打。
跟了原主做“小弟”後,原主為了維持這種人?氣,掏腰包花錢讓小弟們打遊戲。
趙計劃這個貧寒學生得了幾次遊戲機會,對他澤哥頓時崇拜不已,已然到了指哪打哪的地步。
紀長澤露出一個笑:“沒事?,就?是頭還有點
疼,在家裡歇不住,順帶來看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澤哥你不知道我?聽到消息都快嚇死了,那個賀蕭,不就?是仗著他爸是龍騰遊戲廳的嗎?當誰不知道他那天去西海遊戲廳是為了探情報。
不是正?兒八經去打遊戲的還好意思跟澤哥你搶遊戲機,還全縣第一遊戲廳呢!我?呸!!”
顯然,趙計劃對這個打了他澤哥的人?恨意滿滿。
紀長澤也不意外,年輕人?基本都是這樣,他們仇恨一個人?未必認識對方,可能純粹隻因為對方惹了他們的朋友而已。
他搖搖頭:“算了,他都賠錢了,我?也不想再計較。”
“澤哥你就?是人?太憨厚了,要是我?,直接報警,讓他吃牢飯。”
趙計劃也沒意外紀長澤這樣回應。
畢竟他澤哥一向都不太喜歡主動找事?,他.媽之前也在紀長澤他們廠子裡待過,聽澤哥被辭退還在家裡過幾句。
無非就?是他就?是太不會跟人?爭辯,平時掙的錢被父母拿走了,明明是廠子裡的老員工,手藝最好最熟練,結果?辭退的時候,第一個走人?的居然是他。
按理他該鬨上一通的,可紀長澤這人?在廠裡的時候就?悶頭做事?不喜歡和?人?爭辯,被莫名?其妙辭退這件事?,他自然也沒做出什麼?掙紮。
來去就?是一句話,人?善被人?欺。
趙計劃聽得一邊覺得他澤哥可真是倒黴,一邊又暗自得意自己追隨了一個好人?。
當然,該抱不平的時候,他還是會抱不平的。
“賀蕭算個什麼?,他就?算是龍騰的太子爺,也隻是仗著他爹而已,他打遊戲根本不行的,不像是澤哥你,不管什麼?遊戲機你都玩的這麼?好。”
他這也是為紀長澤考慮。
畢竟打架打輸了這件事?對於男人?來還是有點丟臉的。
所?以他自然要用紀長澤的長處去安慰對方。
然而趙計劃這話一出,旁邊幾個成年人?臉上就?顯出了幾分好笑出來。
這話也許放在學生那很有分量,是紀長澤非常有實力?的證明。
但成年人?,哪怕是喜歡在周末來打遊戲的成年人?眼裡,玩
遊戲玩得好算什麼??
白了,玩街機其實就?是花錢買快樂。
學生們年紀還小,花著家長的錢來打遊戲也沒什麼?。
孩子嘛,玩玩遊戲而已。
但是紀長澤這麼?一個成年人?每天都來遊戲廳玩遊戲,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那話怎麼?的來著,什麼?樣的年齡有什麼?樣的責任。
紀長澤是個三十五歲的男人?,有妻子有女兒,上麵還有一對老父母。
他如今可正?是該好好工作賺錢養家的時候。
結果?從丟了上一份工作之後,這人?就?沉迷進了遊戲裡,每天正?事?也不乾,一大?早就?來遊戲廳,晚上再回去,儼然是一副把遊戲當成了正?事?的模樣。
同樣是成年人?的其他幾個玩家就?很看不起?他這種行為。
沒半點責任心?!
每天玩遊戲,都玩了幾個月了,家裡全靠老婆賺錢養家,他絕對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也絕對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哪怕紀長澤再怎麼?被還什麼?都不懂,也沒到承擔責任年紀的學生們追捧,成年人?玩家卻是不怎麼?感冒對方的。
他們悄悄交流著:
“我?兒子以後要是變成這樣,我?能氣死。”
“他老婆脾氣也太好了,他都玩了幾個月了吧。”
“聽女兒今年也才十幾歲,可憐,攤上這麼?一個爸。”
幾人?當然不會當麵叭叭什麼?,隻是望向前方因為打遊戲技術高超而被眾星捧月的紀長澤時,眼裡多了一絲鄙視。
他們的年紀也是當爹的人?了,自然很瞧不起?完全不為孩子考慮的同齡人?。
結果?正?感慨當紀長澤的家人?真倒黴時,突然聽到了前麵人?堆裡傳來高聲驚呼。
那是紀長澤打遊戲的方向,顯然是對方玩的好,學生崽子們激動了。
幾人?十分不以為然。
“小孩子,就?是一驚一乍的。”
“哇——”
他們話音剛落,驚呼聲大?了一個音調再次傳來。
“打個遊戲而已,這麼?大?動靜。”
其中一個成年人?撇撇嘴表示不屑。
然後,就?像是在跟他打對台一樣,那邊人?群裡猛地整個炸裂開。
尖叫,驚呼,吹口
?哨,熱鬨極了。
“天啊!!!!”
“太強了!!!!”
“這樣也行?!!!!”
“澤哥你是怎麼?做到的!!!!”
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