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肖華後,紀長澤發現這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在外麵接受了妹子一邊喊著大威天龍,一邊將手裡溢出來的水扔在身上無數次後,肖華渾身的血液總算是洗乾淨了。
三車人,隻有三個男生。
而三人從男生宿舍樓跑出來的時候,什麼都帶了,就是沒帶衣服。
於是,肖華隻能穿著女孩子們勉強找出來的有點男士化的衣服了。
這個時候,他還沒展現出他的能力。
直到上了車,坐在了車上,看著紀長澤開始開車了,他才小聲說:
“這條路前麵大概一千米的地方有十八個喪屍。”
紀長澤確定了一下望遠鏡是掛在他腰上而不是眼睛上。
肖華苦笑一聲:“這個應該也是異能,我掛在樹上之後沒多久,就能看清遠處了。”
“就像是我買的這個望遠鏡一樣的距離,隻要我想,望遠鏡能看多遠,我就能看多遠。”
“後來血流乾了,快死的時候,我才突然可以存檔,不過因為存檔的時間是快死的時候,讀檔沒多久,就又死了……”
這個反複讀檔的能力的確是讓肖華撐到了紀長澤他們過來。
不過也反複折磨了他幾十次。
死亡絕對不是什麼很好受的體驗,尤其還是渾身被割滿傷口,掛在樹上無法反抗無法自救的一點點死去。
而肖華這個眼睛堪比望遠鏡的異能就更是造孽。
紀長澤有理由相信他可以看到任何這個距離內的人。
但他始終在虛弱狀態,無法出聲求救(當然也可能求救了人家也聽不到),隻能一次次看著活人來到視線距離內又離開。
何晨晨代入了一下自己,打了個冷戰。
這樣生不如死,每次都能看到希望,卻每次都會大概率希望看不到自己的日子,還不如死了呢。
她安慰他:“還好你隻死了一上午,這要是多幾天,你還不得瘋。”
肖華顯然也這麼認為。
當他看到第三輛車上,那些小賣部裡搬運來的東西時,他甚至一袋乾脆麵都沒要,直接表示要將這些全部送給紀長澤他們作為感謝。
這是一個成年人做出的決定。
比起這幫明明末世十天了還在天真的學生們,已經經曆過末世黑暗一角的肖華更為謹慎。
哪怕小賣部裡的東西全都是他的,他也沒打算染指分毫。
畢竟當末世開啟,法律不再有效,世界一片大亂之後,東西屬於誰已經不能用末世前是自己的來評判了。
比起姑娘們一臉“媽呀他人真好”,紀長澤倒是了然的看了一眼對方。
他在心底敲了一下算盤,對對方說:
“這些東西一半是救你的費用,另一半就當你暫時借住在我們這邊的費用,一個半月,一個半月之後怎麼樣,就看你自己了。”
肖華很自然的接受了。
他明白紀長澤的意思,一個半月後,是和學生們分路揚鑣,還是留下來成為其中一員,隻看他能給隊伍貢獻多少價值了。
這是個早熟的學生。
明顯他也是帶領著三車人的領頭的。
怨不得都十天了,這些年輕學生們還保留著末世前的活潑。
肖華是個沒什麼心機的人。
要不然也不會跑來柳大開一家小賣部。
比起知道他可以讀檔後感歎“好酷”的學生,他是恐懼自己這身能力的。
這才世界末日十天,就已經有人熟門熟路的抓誘餌,然後吸引喪屍了。
如果有人知道了他的能力,把他抓去無限當誘餌的概率可比喊一聲好酷大的多。
於是,在發覺紀長澤不光很可靠能力還很強,而且人品很好(隊伍裡帶著這麼多妹子也從來沒想過出軌)後,肖華開始努力的展現自己的價值了。
首先,他成為了紀長澤的引路人。
比起望遠鏡,他的眼睛顯然更好使,因為有他在旁邊當人工導航,三輛車少走了很多彎路。
其次,他居然還是個手工大佬。
此手工非彼手工。
紀長澤那個粗劣做出來的彈弓到了肖華手裡,他一邊坐在旁邊指路,一邊手裡忙活著不停。
等到車停下的時候,他遞給紀長澤的彈弓已經變成奢華加強版了。
不光外形漂亮(他甚至還不知道從哪裡找了根棍子挖空套了上去,棍子還是被摩擦光滑的),就連原本那彈力褲也被換成了真正的彈弓拉筋。
這也是肖華之前從第三輛車上找的,搬運的時候妹子們隻以為這是繩子,本著反正也不占地的念頭,也給弄上車了。
“這是我專門淘回來的,回彈性強不說還很耐磨,而且很厚,力氣大了也不怕弄斷。”
見紀長澤看向嶄新彈弓的眼裡透露出一絲喜歡,肖華再接再厲。
“我不光會做彈弓,我還會做弓箭,□□,如果工具充足的話,連弩我也可以試試,其他的我會的也很多的……”
有了第一次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打暈帶走的經驗。
這次肖華顯然很害怕紀長澤認為自己毫無價值,努力的向著對方推銷自己。
這還真是個人才。
雖然看上去有點膽小,但是不要緊。
複清麗大家都能接受良好了,更彆提肖華這樣一個武器製作人才。
紀長澤笑眯眯接受了肖華的投靠,為了讓他更好地融入集體,對著元央說:
“肖華剛加入,什麼都不懂,大家都在打喪屍也騰不出手來,你讓複清麗出來給他介紹介紹。”
元央點點頭,從那個縫製了細軟絨布的豪華口袋裡拿出了綠葉子。
複清麗被叫醒,變成人之後還打著哈欠。
得知要自己給手工藝人肖華介紹一下每天要做什麼,她又精神起來:
“好啊,交給我,沒問題。”
她拉著對方去坐最後一排。
因為那有玻璃,熱衷於打喪屍的妹子們都沒坐在那。
依稀還能聽見她在那叭叭叭:
“你手藝活真的那麼好啊?那你能不能給我做個小房子?我不想再睡花盆了。”
甚至現在花盆也沒了。
因為大家馬上要離開學校,到時候坐的車隻是普通的車,為了節省空間,元央已經和複清麗一起在選好看的杯子了。
肖華趕緊點頭:“可以,你說說要求。”
兩人就這麼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
時不時的,肖華還抬頭看一眼前後左右,如果出現大規模的喪屍,他就會立刻告知紀長澤。
車又開了五分鐘左右,他正給複清麗講“其實我還會做衣服,我以前偶爾會做一些娃衣賺錢”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抬頭,突然就愣住了。
“是那群人!!我看到那群人了!!!”
周圍喪屍不多,眼見肖華情緒激動,紀長澤踩了刹車,回頭看向他。
“那群把你當誘餌的人?”
“對,對,就是他們。”
肖華嘴上回答著紀長澤的話,眼睛卻是一直望著前方。
一邊看,一邊描述他們正在做什麼:
“那個大胡子正在砸門,砸的是玻璃門,一邊砸還一邊對著裡麵喊什麼,裡麵應該是有人。”
紀長澤立刻想起了原本時間線裡的那些姑娘。
他問:“你看看玻璃上麵,上麵寫的是什麼?應該會有牌子吧?”
肖華目光往上移:“看到了,是棒球社。”
“擦。”
紀長澤難得罵了一句臟話。
元央趕忙問:“怎麼了?”
“應該是大三的學姐她們,我經常幫她們忙。”
他簡單解釋了,又對肖華說:“你現在就一直盯著那,我們這就往那邊開。”
“沒問題。”
紀長澤接著開車,肖華則是一邊看一邊實時轉播。
“他們砸不開玻璃,開始撿起石頭砸了。”
“玻璃已經有裂痕了,砸開了!!”
“他們進去了。”
“我看不到裡麵。”
紀長澤把車開的飛快,一邊開一邊問:
“那群人什麼來頭?你知道多少?”
說起差點把自己害死的人,肖華臉色蒼白:
“他們應該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我看到他們大部□□上都有紋身,塊頭很大,看人的眼神很凶。”
“學校剛開始亂的時候,運貨的車來了,但是學校不讓開車進校區,車就隻能停在學校旁邊,當時我剛從車上拿下貨物放在板車上,就亂起來了。”
“我見情況不對,司機又追著我咬,嚇得什麼都顧不上,直接躲進了貨車裡,還好貨車裡麵是有插銷的,我插上之後,又爬到前麵位置上把兩邊門關好,之後就一直躲在車裡。”
貨車經常運貨,堅硬程度自然不用說。
肖華躲在裡麵之後,就靠著裡麵的食物跟水度日,偶爾打開車窗也是往外麵扔垃圾。
那些喪屍聽到聲音就會圍過來,但如果他安靜蜷縮在車廂裡不發出聲音,它們圍繞一會就會散開。
直到那天,他聽到車聲。
當時十天沒見到人的肖華哪裡隻來得及高興,他跑到前麵,打開車窗大聲呼救。
那些人也真的開過來了。
他們快速的殺光了周圍的喪屍,然後不等肖華高興得救,這些人就直接把他從車上扯了下來。
“當時我被拽的摔在地上,人都懵了,聽他們說話才知道,原來他們過來不是因為我呼救,而是因為這輛貨車上麵映著零食廠,他們是為了裡麵的吃的才過來的。”
要是光是這樣,肖華也依舊感激他們。
但在將吃的搬運到車上之後,一個人扭過頭看了他一眼,問個子最壯的人:
“老大,他怎麼辦?”
當時肖華就感覺到有點不對了,這些人打量他的視線,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那個老大說:“帶回去,當麅子。”
於是,肖華就被五花大綁,吊在車上,當了“麅子”。
打過獵的人都知道,麅子很傻,有時候如果獵人突然嚇唬它一下,它還會直接被嚇僵倒地,而等到獵人把自己同類打死了,蹲在地上收拾獵物的時候,自覺沒了危險的麅子還會跑過來圍觀。
肖華喜歡做武器,但從沒打過獵。
關於傻麅子的這些信息,也都是他從彆人那聽來的。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做了“見了危險也不會跑的麅子”。
非自願的不會跑,被吊在樹上,看著無數喪屍在底下張大嘴,感受著生命一點點流逝。
發現讀檔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肖華一開始是很驚喜的。
沒人想死,可以不用死當然讓人開心。
但等到一次次死亡,一次次活過來,良好的望遠鏡眼睛可以讓他看到遠處有人活動,他卻無法求救。
隻一上午,肖華就不想活了。
這樣一般人難以想象的痛苦折磨,他經受了一上午。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說起那些人時,語氣裡的恨意簡直要溢出來。
“我猜他們是囚犯,其中一個人身上穿的是囚服,剩下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他們的。”
“他們也有異能,但是具體是什麼異能我不知道,隻看到他們打喪屍很快。”
紀長澤大略對這些人有了一個了解。
這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渣滓。
末世前應該就做過惡事,所以對於把人當成誘餌,還是殘忍的在身上劃了那麼多刀的行為做的十分輕鬆。
原主對於這群人的記憶是沒多少的。
他為了保命將那些漂亮女孩獻給對方之後,那群人就放過了他。
不是因為好心也不是因為信守承諾,而是因為原主也是個渣滓,還是個沒什麼生存能力的渣滓。
原主懼怕他們,如果不是何晨晨一直在查元央死亡真相,他也會第二次去跟他們打交道。
一千米對於開車來說並不遠,也就說這點話的功夫,紀長澤就將車停在了棒球社門前。
這裡四周的喪屍都被清理乾淨了,門口還站著兩個人。
就如同肖華說的那樣,他們身形高大,胳膊上紋了紋身。
見到車停下後下來的是個年輕學生,兩人對視一眼,露出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小子,你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紀長澤露出一抹笑,一邊往前走一邊回答:“是啊,我是大二的,你們不是學校裡的人嗎?”
他看上去毫無防人之心,就跟這所學校裡的其他學生一樣。
就這樣慢吞吞的,帶著笑容滿是熱情的走了過來:
“外麵的車是你們的嗎?看上去真不錯啊,我很喜歡那種車型的。”
兩個守衛已經在這個渾然不知危險來臨,還跟他們套近乎的學生走到近前時,握緊了手裡的刀。
不是菜刀,而是標準的長刀,上麵還有一些乾涸的黑色血跡。
紀長澤站到他們跟前,低頭看著那刀:
“你們的刀也挺不錯的,這刀我也喜歡。”
兩人猙獰一笑,揮舞起了手裡的刀。
然後,在刀還沒到達紀長澤身上的時候,他們的脖子就已經在紀長澤手下了。
一手一個。
他們被舉了起來。
麵前這個年輕學生臉上依舊是笑眯眯的親熱微笑,一邊笑一邊說:
“我太喜歡你們的刀跟車了,不如你們死一死,讓我用它們怎麼樣?”
“你,你……”
兩人臉色先是漲紅,接著青紫,掙紮的力度也漸漸變小。
紀長澤就這麼看著他們在自己一點點失去反抗能力,這才直接把他們扔在了地上。
“走,帶路。”
兩人掙紮著起身,憤憤看向紀長澤,雖然看上去很狼狽,眼底卻還是閃過了一絲陰狠。
嗬。
學生就是學生。
居然心軟沒殺了他們。
他會知道,這是他一生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也是最後一個。
因為劇烈缺氧,他們頭疼欲裂,身上也軟弱無力,隻能艱難的摸著脖子往前走。
紀長澤回頭,對著等在車裡的學生打了聲招呼,大家立刻下車,無聲無息的跟在了他們身後。
那兩人原本隻是下意識回頭看一眼,突然看到後麵跟了這麼多人嚇了一跳。
但很快就平複了下來。
人多又怎麼樣,隻是一群天真無邪的學生而已。
這群學生年紀小,沒閱曆,一個個嬌氣的不行。
要想殺死他們,簡直太容易了。
隨著往裡麵走進,屋內已經傳來了男人的□□聲。
“小妞挺厲害啊,這踢腿……”
“還掙紮什麼啊,你們又打不過我們。”
這些人笑完了,還有一個人也笑著說:
“玩歸玩,可彆把人弄死了,臉上也彆弄出傷來,老子就喜歡她們這張臉。”
聽到這聲音,所有學生心底都是一沉。
難道是那些學姐已經……
紀長澤的腳步加快了不少,走到裡麵,看到裡麵場麵後他才鬆了口氣。
十幾個漂亮女孩都滿臉凶相,手裡握著武器與幾個男人對戰。
目前看來,那些人還是沒得手的。
隻是他們顯然沒將反抗的女孩子們當回事,並沒有直接製服她們,而是故意手裡拿著刀,一下一下的劃開她們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皮。
幾人身上全都是這些細小的傷口,可見在紀長澤他們趕來之前,已經不知道被劃了多少刀。
“要不說大學生好玩呢,不光長得漂亮,這顧勁也惹人喜歡。”
這話一出,眾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正笑著,一直坐在沙發上,最壯碩的那個男人突然抬頭,看向了門口。
“老大。”
那兩個小弟見到他就跟見到親人一樣,立刻道:
“這些人是自己找上門來的,還挺能打,我們剛剛差點被他掐死。”
說著,他們指了指紀長澤。
雖然脖子上有傷,臉上卻依舊露出了一抹笑。
笑容的含義這些惡人都懂。
這幫人,又是一群天真無邪又心軟的肥羊。
所以說他們最喜歡學校了。
有圍牆可以阻攔住外麵的危險不說,裡麵的學生們還一個比一個弱。
就算是有那麼一兩個能打還有異能的,照舊也會因為沒什麼心機被他們輕鬆殺滅。
對於他們來說,這就好像是自己是狼,入了羊群一樣。
他們故意對著老大說:
“剛才差點掐死我的人就是他,我們都快要被他掐死了,他最後卻放手了,我看這幫學生還是很好說話的,老大您好好跟他們談吧。”
這句話翻譯一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