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任說道:“爹帶你去見一個小哥哥,記住你要聽話,彆說話,聽爹的吩咐。”
俞玨臉上掛著乖巧的笑容點了點頭。
陸任帶著他去了天牢,這一路上暢通無阻,顯然是早就打點好了。
如今吏治**,隻要有錢賄賂,多的是辦法出入天牢,可以說陸任想救出趙秉,根本不需要拿自己親生兒子替死,隻需要找一具年齡身高相仿的屍體劃花麵部去替換趙秉就可以了,花錢收買仵作和獄卒,那些對付趙家的大人物根本不會在乎趙家是不是活下來了一個小少爺,就算趙家家主活下來了他們也不在乎,因為趙家隻是商人,在那些達官貴人眼裡就是錢袋子。
隻是這一次達官貴人要用的錢有點多,趙家這個錢袋子不願意給出那麼多錢,才會觸怒了大人物,落得個滿門皆滅的下場。達官貴人對付趙家隻是動動嘴皮子,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他們要的隻是把趙家抄家後的錢財家產罷了。
不然就憑一個陸任,也能操作在天牢裡偷梁換柱?還不是因為根本沒人在意趙秉死活,大人物不在意就不會注意,注意得到的底層小吏可以被收買,這就是趙秉能那麼容易被救出來的原因。
可惜陸任腦子不靈光,想不到這些,或許想得到,但覺得死一個兒子換一個好名聲是很劃算的買賣。對陸任來說,兒子哪有他的義氣重要呢?
俞玨跟著陸任進入了天牢,走到天牢較深處,就看見陸任跟一個蓬頭垢麵的中年男人搭起話來:“趙兄,我來了。”
俞玨馬上明白了,這位就是男主趙秉的父親,趙家主了。
俞玨看著趙家主那與陸任相仿的身材和身高,目光閃爍了一下。
因為時間緊迫,陸任沒有和趙家主多敘舊,就帶著俞玨繼續往裡麵,走過兩個牢房就來到了關押趙秉的牢房。
陸任對躺在稻草堆上的趙秉輕聲喚道:“小秉,小秉,我是你陸叔啊。”
趙秉從稻草堆上翻身起來,走過來,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俞玨,又期待的對陸任說道:“陸叔,你來了。”
俞玨看見了兩人的眉眼官司,心裡有了答案,原來陸任早就跟趙家人商量好了,就連趙秉這個當事人也是知道陸俞玨是來替自己送死的。隻有陸俞玨這個當事人,和關心他的陸夫人王氏還有妹妹陸茹媛被瞞在鼓裡。
陸任作為遊俠,說好聽是遊俠,說難聽點就是下九流的小混混,偷雞摸狗的事情也沒少做。
所以他拿出一根鐵絲對準牢房的鎖頭捅了捅,就把鎖給打開了。
陸任對趙秉說道:“快出來!”
然後他就動作粗魯的過來要扒下俞玨的外衫給趙秉穿上,他剛一扯開俞玨的外衫,露出裡麵的中衣,頓時就愣住了,怒道:“我叫你穿上的囚衣呢?”
俞玨臉上掛著乖巧可愛的笑容,伸手抓住陸任的手腕,用力一捏,無視陸任那疼痛到扭曲的臉色,笑眯眯的道:“當然是沒穿啦。”
他一手抓住陸任,一腳將要出牢房的趙秉給踹了回去,另一隻手順手就把牢房給關上了,鎖頭也重新上了鎖。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讓疼痛難忍的陸任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俞玨動手在陸任的身上點了一下,正想要對俞玨動手的陸任就渾身僵硬動彈不得了。
他把被自己點穴的陸任拖到了趙家主的牢房門前,這裡的獄卒被收買了,此時都不在這裡,所以俞玨的動作沒有被獄卒看見,看見的隻有關押在這裡的趙家人。
趙家主看見俞玨居然拖著動彈不得的陸任走了過來,頓時就明白事情出了變故,臉色一變,見俞玨在自己牢房門前停下,立刻露出笑容問道:“賢侄,你這是做什麼?你爹怎麼了?”
俞玨從自己腰間的腰包上拿出一把小刀和一根炭筆,這是他在來之前就悄悄揣進腰包裡有備無患的,他對趙家主說道:“我爹打算拿我的命來報答你趙家,可我覺得,受你趙家恩情的是我爹,應該我爹親自報恩才對。正好趙伯伯你身材跟我爹差不多,不如就讓我爹來給趙伯伯替死吧。”
被點穴動不了也說不了話的陸任瞪大了眼睛,盯著俞玨,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俞玨笑眯眯的看著他:“爹,你瞪我乾嘛,我這是成全你的義氣啊。您放心,等您死後,我一定會找到機會為您好好宣傳一下您義薄雲天的舉動。”
趙家主看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陸任,怦然心動。
俞玨還在用蠱惑的語氣對他說道:“你趙家隻活下一個小孩子有什麼用呢?你能保證你兒子趙秉能讓趙家東山再起嗎?你這個家主活下去才是對趙家最有利的選擇,你可以再重建一個趙家,兒子死了還能再生嘛。”
趙家主看著俞玨,神情複雜,因為他想起了自己和陸任商議讓陸俞玨替死時,陸任就有說過:“我兒子死了還能再生。”
俞玨已經開始動手給陸任修眉,用炭筆化妝了,儘量讓陸任的樣貌更像趙家主一些,又抓了兩把泥灰糊在了陸任的臉上,還把他的頭發弄散了披下來修飾一下臉型輪廓。趙家主都看得嘖嘖稱奇,因為這麼乍一看,陸任確實跟他很像了。
俞玨把陸任的衣服給全都扒了下來,扔給了趙家主。
趙家主當然不是那種生路擺在麵前卻不走的人,他對陸任本來就是利用居多,哪來的什麼朋友義氣,作為商人最重要的是誠信與精明,講義氣的商人那是做慈善。
趙家主動作迅速的換著衣服,俞玨把陸任剛才用的那根鐵絲拿出來,往趙家主牢房的鎖頭上捅了捅,也打開了這把鎖,他把光溜溜的陸任拖了進去,把趙家主換下來的囚衣給陸任換上。
俞玨做這些事情時毫無猶豫,對陸任怨恨痛苦的眼神視而不見。
在趙家主換好衣服之後,俞玨又拿著簡陋的化妝工具給趙家主化了化妝,讓他看起來更像陸任一些。
就這樣迅速的給陸任和趙家主互換了身份,俞玨在離開之前,還不忘給陸任重新點穴一遍,務必讓他在三天內都保持這副動彈不得也說不了話的狀態,畢竟俞玨一點也不相信陸任會在涉及自己的生命安全的情況下還能那麼講義氣,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不讓他有機會暴露身份的好。
在出天牢的時候,俞玨走在趙家主身邊,牽著他的手問道:“爹,天牢裡的那些人到底是犯了什麼事要被關起來呀?”
趙家主順勢低下頭看著他,回答他的問題:“這個據說是犯了抄家大罪呢,你一個小孩子彆多問了。”
兩人裝作父子對話的模樣,趙家主儘量低著頭不讓守在門口的獄卒看見自己的全部麵貌,以免露出破綻。
這些獄卒守門也是懶洋洋的,身上還隱約能聞到酒氣,對父子兩人出來也隻是稍微瞥了一眼,看他們進去時是一大一小,出來時也是一大一小,身上衣服也沒變,誰還會主動去觀察他們長相如何?就那麼放他們出來了。
趙家主在踏出天牢的那一刻,心中是極度緊張的,生怕自己被發現了然後又被抓回去,最後還是難逃一死。
一直在遠離天牢,混入外麵人來人往的人群之後,趙家主才緩過神來。
他目光複雜的看向俞玨,就是這麼一個看著乖巧可愛的孩子毫不猶豫的把自己親爹給賣了,就算俞玨救了他,趙家主也對俞玨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這是個狼崽子啊。
不過想想陸任能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的兒子,他的兒子毫不猶豫的犧牲他,似乎也不足為奇了,父子倆是一脈相承的狠啊。
俞玨看著趙家主,甜甜一笑,道:“爹,你要去我家嗎?”
趙家主看著俞玨的笑容,聽著俞玨喊的這一聲“爹”,隻覺得背後蔓延上一股寒氣,毛骨悚然,根本不敢答應下來,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說道:“不用了,為了避免連累你們,我就不去你家了。”
俞玨這種坑爹兒子,他可不敢應承他這一聲“爹”,現在他爹還在天牢裡躺著等死呢。
趙家主不願意去陸家,俞玨也絲毫不奇怪,他本來就是順口邀請一下,答不答應都無所謂。
俞玨轉過身,一蹦一跳的回家了。
趙家主看著他歡快的背影,深吸一口氣,也轉身朝趙家留下的後手所在的方向走去。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趙家傳承,隻要他還活著,就像俞玨說的那樣,兒子還能再生,趙家還能再重建,早晚有一天能夠報仇雪恨的。
俞玨回到陸家,站在家門口立刻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露出一副悲悲戚戚的表情,推開家門一臉難過的去見陸夫人王氏:“娘,爹,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