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以為自己會淹死或者凍死在池塘裡的,那一刻死亡離她如此之近。
所以在遇到長公主和俞玨詢問她在李府的處境時,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實話實說。反正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了,她拆穿了自己父親的假麵後,說不定還會令他更顧忌幾分,畢竟世人皆知他偏心庶女不喜嫡女,若是嫡女突然無故暴斃,外界說不定會猜測是他或者是他心愛的庶女害的。
不需要什麼證據,隻是一些無端的猜測就能讓父女二人名聲掃地,看重名聲的李尚書怎麼可能會沒有顧慮呢?
李清嘉知道自己隻有脫離了李尚書的掌控,有了接觸外界的渠道,才有機會保住性命,脫離李家這個泥淖。
所以李清嘉對嚴嬤嬤的到來非常歡迎。
長公主雖然不喜歡李清嘉,但看見李尚書那陰沉的臉色,她也非常樂意抬舉李清嘉給李尚書添堵,於是長公主在臨走時還心情非常好的拉著李清嘉的手說道:“你這孩子本宮見了就覺得很有眼緣,以後有空就來莊王府坐客,也跟本宮說說你父親是如何疼愛你的。”
李尚書沉著臉道:“微臣家務事,就不勞公主殿下費心了。”
長公主笑吟吟的道:“不費心不費心,本宮這不是也希望向李大人學習一下如何疼愛孩子嗎?”
俞玨配合的捧哏道:“母親可千萬彆學,兒子可受不了李大人的這種疼愛方式。”
李尚書被擠兌得臉色越來越難看,但還是要憋著氣送走長公主和俞玨。
在把他心中的兩個瘟神母子送走後,李尚書一轉頭看見臉上喜色隱藏不住的李清嘉,下意識就想訓斥發泄怒火,目光卻瞥見了李清嘉身後的嚴嬤嬤,到了嘴邊的訓斥又被他給吞了回去,強行擠出一張猙獰的笑臉,說道:“清嘉啊,你身上的病還沒好,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免得加重病情。”
李清嘉看著自己父親那有火不敢發還得勉強自己對她噓寒問暖的模樣,心中痛快極了。
李清嘉也沒有得誌便猖狂,她恭恭敬敬的對李尚書行禮道:“女兒謝過父親關心。”
在這個孝治天下的世道,李清嘉很清楚自己麵對李尚書時的弱勢,若是李尚書不顧名聲也要苛待她,又能如何呢?彆人頂多是指責李尚書幾句,然後同情憐憫她的不幸,卻誰也救不了她。因為這是李家的家務事,李尚書是她的親生父親,她不能反抗他遠離他。
所以李清嘉裝也要裝出孝女的模樣來。
李尚書看著李清嘉這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卻心煩得很,揮了揮手就讓她走了。
李尚書去看望自己心愛的小女兒,李明珠還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滿心以為無論發生什麼事父親都能替她兜底,心裡剛開始對長公主的畏懼也漸漸消退了。
李明珠看見李尚書回來,高興的撲過去喊道:“爹爹!”
李尚書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陰沉的臉色才露出了一絲笑的模樣,他說道:“明珠啊,接下來這些日子,就隻能委屈你一直待在屋子裡抄書了。”
李明珠被寵得嬌氣,不學無術,彆說抄書了,就是讓她看書她都覺得很討厭,頓時就不依了:“為什麼要抄書?為什麼不讓我出去?我不要!”
李尚書歎氣道:“長公主知道太醫診治的人不是你了,爹爹跟長公主說對你動了家法,沒想到沒騙過長公主,爹爹就隻能說我們李家的家法就是抄書,你哪怕是裝裝樣子,也得抄幾本書出來。”
他知道今日長公主問都沒問李明珠抄書的事兒,肯定是憋著壞招打算日後突襲檢查,若是李明珠沒抄書,那必然又是一個把柄給長公主拿到了。下一次他也就沒法狡辯了。
所以李尚書不能冒這個險,隻能委屈自己女兒真的抄幾本書了,他總不能為了讓長公主消氣,真的對李明珠動家法打板子吧?
被李尚書腦補成憋壞招的長公主剛剛回到莊王府,就“哎呀”一聲:“本宮居然忘了檢查那個李明珠抄的書了,也沒問姓李的讓他那個庶女抄什麼書了。”
長公主忘了,俞玨卻沒忘,不過俞玨是故意不提的,打的就是下次突襲抓李明珠沒有真的抄書,有個名正言順的借口針對李明珠。
而以李尚書對李明珠的疼愛,針對李明珠就是針對李尚書,李尚書必然會被李明珠連累到名聲的。
俞玨安撫長公主道:“母親沒問倒是正好,李大人想必會以為母親忘了這件事,以他不惜冒大不韙偏袒那個庶女的行為可以看得出來,李大人極為疼愛這個庶女,想必他未必舍得讓這個庶女抄書。到時候母親再提起此事,抓她個正著,李大人教女無方,溺愛庶女的名聲,也就坐實了。”
長公主這才心滿意足了起來。
俞玨回到莊王府後,陪著長公主用了晚膳,就借口回去溫書,在書房裡緊閉大門,用天機珠查看起自己的氣運來。
果然發現自己的氣運少了一絲絲,哪怕這少的氣運值對比自己那龐大的氣運祥雲,隻是極為細微的一絲絲,卻也是少了。
俞玨證實了內心的猜測,他給主角當貴人,隻要幫助了主角,損及自身利益,那麼肯定會氣運下降。
這次他和長公主去李府給李清嘉撐了腰,就把李尚書給得罪死了,李尚書在家事上糊塗,但在朝堂上卻是個能力不錯的官員,能坐到一部尚書之位,可見他在皇帝那裡是受到器重的。
被這樣一個人記恨上,當然是損及自身利益了,導致俞玨氣運下降了一點。
如果接下來他繼續為女主撐腰,得罪更多的人,他的氣運就會下降得更多。而隨之相對應的則是女主李清嘉的氣運會上漲。
李清嘉上漲的氣運就是從俞玨這裡流失掉的氣運。
所以接下來俞玨不打算再為女主出頭得罪人,他這貴人也當了,雖然戲份沒有完全走完,但也並沒有太大影響了。
為了降低劇情對他的影響,俞玨悄悄派人去調查女主李清嘉的外祖張家的情況。
當初李尚書還是個寒門進士的時候,被榜下捉婿,娶了張家小姐,才得以在官場上有了助力,平步青雲。
不能說李尚書能坐上尚書之位全靠嶽家功勞,他自身能力才是占據了最大功勞的,隻是沒有嶽家幫助,李尚書絕對不會這麼快功成名就,起碼在入朝為官的初期要在低官位蹉跎很久才有可能爬上去。
隻是張家後來牽扯進了一樁舊年案件中,張家家主,也就是女主李清嘉的外祖父被去官流放了,張家其他人也沒什麼有出息的子弟,全家就隨著流放的張家主一起去了流放之地,遠離了京城,就連京城裡原先張家的祖宅都給賣掉了。
也正因為張家的敗落,李清嘉的母親張氏沒了靠山,才會被李尚書輕易弄死,她的死對外說是病逝,也無人追究理會,就連前來吊唁的人也是衝著李尚書來的。
後來李尚書一直不娶妻,還被稱讚為對亡妻張氏深情不悔的好男人。
卻不知李尚書背地裡就是殺害張氏的凶手,就連張氏與他的親生女兒李清嘉,也被他偏心磋磨。
俞玨派人去張家主當年流放之地尋找張家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張家主應該也流放結束了,大概是覺得回到京城也沒什麼出路,乾脆留在小地方慢慢圖謀東山再起。
張家當年敗落隻是被倒黴波及了,所以皇帝對張家的懲罰並不嚴重,也沒有禁止張家子弟科舉入仕。隻是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張家人的消息,顯然是張家後代子弟沒幾個有出息的。
三個月後,俞玨派出去尋找張家人的人手還沒回來,倒是他穿越以來還沒見過的便宜爹莊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