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完九個響頭後,鄭先生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血,他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痛,臉上還帶著笑容,對俞玨說道:“陛下對草民的大恩大德,草民沒齒難忘。陛下要草民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俞玨知道自己是真的得到了鄭先生的全部忠心,死忠死忠的那種。
俞玨微笑道:“先生想為朕赴湯蹈火,可以先辦好家事,待再無後顧之憂了,再來為朕分憂解勞吧。”
俞玨好人做到底,他先封鄭先生為帝師,然後很大方的給了鄭先生一個長長的假期,讓他回鄉去為自己的妻子遷墳。
得封帝師的鄭先生再也低調不起來了,很快在京城裡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家就把他的老底給查了出來。
在得知鄭先生的來曆之後,許多人紛紛驚訝和嘲諷。
“這鄭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這麼一個人才都主動除名了。現在好了,帝師跟鄭家沒關係了。”
鄭家是一個不小的家族,能夠不在乎當初有舉人功名的鄭先生,自然是族裡有人中進士當官的,其中就有在京城當官的鄭氏族人,聽聞這異軍突起的帝師竟然是二十年前被鄭氏家族除名的族人,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帶著厚禮上鄭府拜訪賠罪。
因為鄭氏家族得罪不起一個簡在帝心的帝師。
鄭氏家族當年可以不把一個舉人當成寶,但不代表鄭氏家族有多牛批,鄭家現在官位最高的也才是一個京城的五品工部員外郎。
這位工部員外郎備足厚禮來鄭府賠罪,卻連鄭府的大門都沒資格進去,他想留下禮物,卻被門房老李報給了少爺鄭睿知曉後,含恨在心的鄭睿直接叫人扔出去,堅決不收鄭氏族人的任何東西。
賠罪失敗的工部員外郎隻能無奈的歸家,然後把這個壞消息傳遞回鄭氏家族的族地。
當年得罪鄭先生的是他兄嫂和當初的族長,鄭先生的兄嫂已經被他親自手刃報仇了,當年的族長也已經老邁退休了,如今在位的是當年老族長的兒子。
鄭氏家族若是肯將當年老族長那一支交給鄭先生處置,說不定鄭氏家族還能挽回鄭先生這位帝師。
消息傳回族地,鄭家族人中的老人頓時都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樁事,他們當年見鄭先生丟了功名前程還判了流放,覺得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沒必要為了他得罪當時的老族長,所以都同意的將他除名。
萬萬沒想到又朝一日他們還有要求著鄭先生回來的一天。
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還不滿三十年,僅僅是二十年,當年那個狼狽流放的男人就風光歸來了。
鄭氏家族為鄭先生這件事爭論不休,有說交出族長一支讓帝師消氣的,有說隻要願意讓帝師重新回歸家族,他未必會計較當年的事情。
族長這一支在家族裡經營多年,豈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放棄掉的,家族裡的利益關係糾葛無數,族長這一支舍出各種利益,硬生生的將嚷嚷著要交出他們的那些聲音打壓了下去。
鄭先生帶著兒子鄭睿回鄭氏族地給自己妻子遷墳的時候,看著自己妻子那明顯新修的墳墓,絲毫沒有領情,直接命人遷墳。
如今在位的鄭氏族長親自來找鄭先生負荊請罪,懇求道:“當年都是我父親老糊塗了,犯下大錯,還請族兄不要與我父親計較,我們願意做出一切賠償。”
鄭先生微微一笑,說道:“你知道我很慶幸兩件事是什麼事嗎?”
鄭氏族長很捧場的問道:“是什麼?”
鄭先生歎息道:“我慶幸的第一件事,是我女兒因病英年早逝,不然我這個當爹的這麼沒用,隻怕等到今日她就是被折磨死的。死得早好啊,死得早,就不用受罪了。”他這話說得諷刺又痛心,若是可以他怎麼會不希望自己女兒一輩子幸福健康平安?
鄭氏族長呐呐不知該如何言語,鄭先生沒明說,他也猜到了一個小女孩兒被賣掉之後會淪落到什麼樣悲慘境地。
鄭先生冷笑著繼續說道:“我慶幸第二件事就是你爹還活著,活著好啊,活著才能受到報應,活著才能受罪!“
鄭氏族長臉色頓時一變,看著鄭先生那幾乎要冒火的目光,張了張嘴,求情的話實在說不出來了。因為他聽出了鄭先生深深的恨意,根本不是他說賠禮道歉就能化解的仇恨。
鄭先生毫不留情的將鄭氏族長趕了出去。
接下來鄭先生就一心忙著給自己妻子遷墳,對鄭氏族人一概不見,絲毫沒有帶著兒子重回家族的意思,這讓鄭氏族人心裡都紛紛惴惴不安,害怕鄭先生的報複。
尤其是族長一家,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鄭先生與兒子一起將妻子的墳遷走後,就開始了對鄭氏家族的報複。
鄭先生的報複還是非常理智的,他沒有對鄭氏家族進行什麼栽贓陷害,而是派人去調查鄭氏家族的族人的違法犯罪行為,一切實事求是,按律懲治。
以前鄭氏家族家大業大,某些族人做的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都被壓了下來,或者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現在全都被鄭先生給翻了出來,鐵麵無私的進行重審重判。
沒有犯罪的鄭氏族人,他也不為難,犯了罪的鄭氏族人,也絕不姑息放過。
鄭家人上門求情,鄭先生隻用一句話就將人打發了:“老夫這是為鄭氏家族剔除害群之馬。”
當年將鄭先生除名的老族長聽到這句話之後,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就回想起自己當年除名鄭先生時說過的話:“老夫這是為鄭氏家族剔除害群之馬,鄭家怎可出這樣一個殺兄殺嫂的罪人?!”
老族長的兒子孫子都因為強占良田的事被抓了,他自己估計也要不了多久就也要被抓了,隻是想到在家中以淚洗麵的老妻和兒媳婦孫媳婦,他還是強撐著一把老骨頭到處找人求情。
他確實如鄭先生所言那般,臨到老了老了還要吃苦受罪,為了救兒孫,家產都填進去了也沒聽見一點水花。
鄭先生拖到最後才拿出老族長的罪證,把他送進去與兒孫團圓了。
俞玨對鄭先生的複仇全程關注,見他複仇有度,保持著理智,沒有波及無辜之人,也放下了心。
如果鄭先生是個為了報仇不擇手段的人,那他就得慎重考慮一下是不是該把鄭先生這樣一個沒什麼原則的狠人用在什麼地方了。
鄭先生在幫鄭氏家族清理門戶之後,他選擇了帶兒子重新建立了一個新的鄭氏家族。
兒子鄭睿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親爹:“爹,這新的鄭氏家族就我們兩個人嗎?”
兩個人的家怎麼叫家族?就連叫做‘家’都不是一個完整的家,更談不上是家族了。
鄭先生拍了拍鄭睿的肩膀,笑嗬嗬的道:“所以為了家族的發展壯大,兒子,你要多努努力了。”
鄭睿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親爹,萬萬沒想到爹你是這樣的老不羞啊。
鄭睿當了二十年的下人,如今哪怕被鄭先生認回來,卻也不認識多少個字,這麼大年齡了再重新學習也學不出太大的成就來,他在庶務方麵也沒什麼天賦,鄭先生也怕他憑著關係進入官場會被官場老狐狸給生吞活剝了,乾脆就把兒子好好養在家裡過富貴日子,等孫子孫女出生了再好好教導。
鄭先生一邊勤練養生五禽戲,一邊兢兢業業的給俞玨打工,對俞玨忠心不二,出謀劃策,有些時候俞玨不好說也不好做的事情,他就主動去做,替俞玨背鍋。
比如關於莊王的處置問題,哪怕很多人都一致要求俞玨處死莊王,俞玨作為莊王的親兒子,就算真的想要莊王死,他也要裝出不忍心的大孝子樣子。
鄭先生隱約看出了點兒意思,於是他就悄悄的帶上一杯毒酒去見了莊王。
隨後傳出莊王畏罪自殺的消息。
暗地裡卻流傳著鄭先生毒殺莊王的流言。
無論是明麵上莊王畏罪自殺的說法,還是暗地裡鄭先生毒殺莊王的說法,都是鄭先生自己傳出去的。
他就是要幫俞玨背鍋,莊王的死與俞玨這個大孝子無關,都是他擅作主張的。
俞玨在朝堂之上憤怒的公然質問鄭先生,莊王是否真是他毒殺的。
鄭先生坦然承認道:“微臣隻是送給了莊王一杯毒酒,並且勸他自儘,並未親自動手毒殺莊王。陛下仁慈,不忍下令殺生父,此乃人之常情,但莊王謀逆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保全朝廷威嚴,所以微臣鬥膽瞞著陛下勸莊王自儘。”
俞玨勃然大怒:“朕念在你曾教導過朕的份兒上尊你為帝師,你卻害死朕生父!來人,將他拖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鄭先生:大家好,請叫我背鍋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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