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建偉沒說話,隻是忽然湊近了,與她麵對麵,鼻尖之間隻有幾厘米的距離,似乎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何曉芸下意識屏住呼吸,眼睛嚇得睜大。
無言對視,直到他緩緩開口,“你覺得我長得凶?”
何曉芸的心猛然提起,又驟然落地,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一巴掌按在魏建偉臉上,把他懟了回去,邊咳邊道:“凶不凶自己照鏡子,少出來嚇人了!”
見她咳得臉都紅了,魏建偉隻得替她給她拍背,挺無奈似的問:“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何曉芸一聽,噗嗤一聲又笑起來,又笑又咳的,可把她忙壞了。
“呦呦,天還沒暗呢,這是乾嘛?”許蘭香站在門口,看著湊得極儘的兩人,笑得一臉揶揄。
這才察覺與魏建偉姿態曖昧,何曉芸忙退後兩步站直了,對許蘭香道:“我說他長得凶,害得小榮連門都不敢進來。”
許蘭香嘖嘖搖頭,走進來笑道:“要是平時,你說老魏哪裡不好,嫂子肯定站你這邊,可你說老魏長得凶,這話我實在不能昧著良心讚同。聽老王他們說,當年彆說整個團,就是整個師,老魏這相貌都是數得上的,多少小姑娘如狼似虎盯著呢。他和你結婚,你們兩人可算金童玉女,天生一對。真正醜的人外麵大把,你就彆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在這裡說風涼話啦!”
說著,她還推了何曉芸一把,恰巧何曉芸沒站穩,被她一下推到魏建偉懷裡去,自己鬨了個大紅臉,許蘭香則在一旁哈哈大笑。
說實話,今天才頭一天認識,她其實不該這麼逗何曉芸,隻是對方實在太好逗了些,明明孩子都三歲了,臉皮還薄得跟個小姑娘一樣,說幾句就臉紅羞澀,她自己是個爽快利索的性子,見到這樣的,就特彆止不住嘴。
手忙腳亂地從魏建偉懷裡退開,看著許蘭香笑得前俯後仰的模樣,何曉芸隻得悄悄瞪了魏建偉一眼,無聲道:“都怪你。”
魏建偉無可奈何地偏了下頭,嘴角帶著笑意。
何曉芸默默轉回頭來,不敢再看他,怕再看下去,砰砰止不住的心跳就暴露了。
從前怎麼沒發現自己是這麼顏控的人?看彆人笑兩下,胸腔就不爭氣的撲通撲通。
雖然魏建偉是長得很好看沒錯,雖然他的笑是很養眼沒錯,雖然——
好吧,要是誠實點,她得承認,他剛剛那個歪頭殺實在太犯規了……
直到魏建偉去提開水,許蘭香的笑才逐漸平息,她揉揉笑得發酸的臉頰,說:“差點忘了正事,我要給我家那泥猴子洗澡了,小航現在也在那邊玩,不如你把他的衣服給我,我給他們兩個一起洗了,都是男孩子,也不用怕羞。”
“那怎麼行?”何曉芸忙說,“我去把他喊回來。”
許蘭香一把拉住她,“不用,跟我還客氣什麼,反正給小猴子洗澡,咱們自己也得弄一身濕,一個鴨子是趕,兩個鴨子是放,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明天他們兩個讓你洗,我還樂得輕鬆。”
何曉芸遲疑了一下,“這……也行,那明天我給他們洗。一會兒洗完了嫂子就讓他回來,不然太能鬨了。”
“這有什麼,”許蘭香不以為意,“小航還算斯文,我家裡有三個,那才叫能鬨呢。”
“也就嫂子受得了,我可禁不住。”何曉芸邊找衣服,邊佩服道。
“受不了能怎麼辦,自己生的,不得哭著養大嗎?”
她說得風趣,何曉芸聽著直笑。
魏遠航在隔壁,頗有點樂不思蜀的意思,最後還是魏建偉過去把他領回來。
關了門,何曉芸教育他道:“榮榮的哥哥姐姐要上學,你們這樣吵吵鬨鬨,會打擾他們學習的。”
“可是……”小孩眨巴著眼睛,“他們也在玩,沒有學習呀。”
何曉芸噎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年頭的學生,基本上是不用寫作業的,有時候一天的課還隻用上半天,剩下半天就到地裡參加勞動去了,根本沒有好好學習考個好成績的說法。
她隻好道:“那也會吵到叔叔阿姨休息,以後天黑了,你就要回來,或者把榮榮請到咱們家來玩,不能總在他家裡鬨,知道不?”
“知道啦!”魏遠航連連點頭。
何曉芸拍拍他的小屁、股,把人趕到床上去,拿了小被子給他,“那就睡覺吧。”
哄睡了小孩,她又坐到桌前,之前寫的信還差一點,寫寫完。
魏建偉洗漱完進來,見小孩已經睡著,放輕了動作。
“你來。”何曉芸跟他招招手,拿了張空白的信紙給他,“我快寫好了,你也寫一點。”
兩人並排坐在燈下,埋頭寫家書。
寫完了給婆家的,何曉芸想想,又給她姐寫了一封,其實是想寫給她媽,但是李月桂不識字,她弟又不怎麼在家,不如寫給何曉芬,讓她轉告。
開頭照舊描繪了下首都的繁華,再寫安頓情況、周邊鄰居等,寫著寫著,她瞄了魏建偉一眼,苦惱地皺皺眉頭,好半天才繼續道:“我和航航在這裡一切都好,建偉也很好,不用擔心。”
其實她是想寫“建偉對我很好”,畢竟這樣更能讓家裡人安心,可是這幾個字怎麼都寫不出來,覺得特彆羞恥,糾結了老半天,還是用上麵那句代替。
但是等她再讀一遍,又覺得隻這樣寫,怎麼看都欠點讓人信服的意思,不由得又瞄了瞄魏建偉,帶著自己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心虛,慢吞吞寫道:“建偉對我很——”
魏建偉瞥了她一眼。
何曉芸此時頗有點草木皆兵的意思,察覺到他的動作,趕緊用手遮住信紙,凶巴巴道:“乾嘛東張西望,看你自己的。”
就許她瞄彆人,不許彆人瞄她。
魏建偉也不反駁,隻是用眼睛瞥了她一眼又一眼。
何曉芸自己心裡虛,被他看著看著,臉就紅了,頭越垂越低,最後直接用手捂住臉,整個人埋在桌子上,凶巴巴的聲音漏了底氣,變得可憐巴巴的,“你看什麼?不許再看了……”
她就像隻鴕鳥,把自己的頭埋在沙子裡,以為這樣就安全了,卻不知一對紅彤彤的耳廓還露在外麵。
魏建偉眼中帶著笑,稍稍側過身,在她耳朵上親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