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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時候,魏建偉跟老王去市場上買了個大缸,又不知從哪裡借來小推車,一人推了車白菜回來。
何曉芸從沒見過這種仗勢,看著那堆小山一樣的白菜,驚道:“這麼多,怎麼吃得完?”
許蘭香聽笑了,“這才哪到哪。你家人少,那些差不多夠了,我們家人多,還得再去買,要吃一個冬天呢。”
何曉芸算是開眼界了,聽許蘭香說了酸菜的做法,跟他們那邊醃鹹菜還挺像的,隻不過醃鹹菜用的鹽多一些,做酸菜用的鹽少一些,而且還要倒入清水,使它發酵。
把所有的白菜抹上粗鹽,緊實地碼在大缸裡,過一兩天等它出水,再倒入適量清水,壓上一塊大石頭,差不多一個月之後,等白菜發出很重的酸味,就可以吃了。
許蘭香數著到時候可以做的菜,酸菜燉粉條、酸菜燉肉、酸菜魚頭……聽得何曉芸口水一陣泛濫。
酸菜醃好第二天,他們收到家裡寄來的信,還有一大包柿子餅。
何曉芸跟魏遠航離家的時候,後院那棵柿子樹剛要成熟,兩人沒吃上,柿子摘下後,王春花特意留出他們三人的份,曬成了柿餅寄過來。
三個人圍在火爐邊,一邊吃柿餅一邊看信。
魏遠航擠在何曉芸身邊,不停地問:“奶奶說了什麼?奶奶想我了嗎?”
“想了,奶奶說特彆特彆想你。”何曉芸隨口應付他。
“我也想奶奶了,”小孩說,又問,“那爺爺想我了嗎?叔叔呢?”
何曉芸隻得道:“都想,家裡的所有人都想你,連小妹妹也想你。”
魏遠航這才心滿意足,蹦噠蹦噠跑到隔壁去玩。
信上說,家裡想托關係讓魏建華進工廠,門路都打聽好了,哪知道那小子自己卻不乾,氣得王春花拿掃把直追他。
“建華那個性子,確實是不太適合去工廠。”何曉芸跟魏建偉說。
他那樣跳脫,思路又活泛,要他整天在流水線上,至複一日重複同樣的勞動,一輩子就這樣定型,他哪能願意?
何曉芸知道,在清水河那樣的地方,進工廠算是頂好的出路了,吃的是公家飯,端的是鐵飯碗,風吹不到,雨淋不著,不比在地裡刨食舒服多了?這是現在許多人的想法。
但她同意清楚,再過幾年,一個全新的時代將會來臨,到時候,許多如魏建華這樣腦子機靈的人,將會如魚得水,乘風而上。
魏建偉也同意她的話,點了點頭。
何曉芸捏著柿餅咬了口,繼續往下看。
王春花聽說他們這邊很冷,問要不要再寄些衣服過來。
“我看過了,咱們的衣服都夠穿,再織兩條毛褲就行。倒是家裡,人那麼多,每年分到手的布漂卻還不夠做一身衣服,抽屜裡那兩張票我看了,給我和航航做完棉衣還有多,到時候寄回家去吧?”
她抬頭問魏建偉,正好看見他從她手上偷了口柿餅,原本還有大半個,被他一咬,隻剩下一個蒂。
何曉芸看看手裡光溜溜的蒂,再看看魏建偉鼓起的臉頰,不敢相信這人竟做了如此幼稚的事。
他還若無其事的邊咀嚼邊說:“你做主就行。”
“做主你個大頭鬼,”何曉芸把柿子蒂往那身上一丟,信紙也拍他手裡,“你來念。”
她自己則重新拿了個柿餅吃。
讀完信,何曉芸用紙包著五六個柿餅送去隔壁。
許蘭香正打毛衣,見何曉芸拿來的東西,問:“哪來的呀?”
“剛剛收到家裡的信,一起寄過來的。嫂子嘗嘗,這是自己種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許蘭香笑著讓她坐下,拿起一個咬了一口,不住點頭,“甜,好吃。我聽老王說,你先前沒來的時候,給老魏也寄了不少東西,什麼桃乾山楂乾,你們家裡種了這麼多?”
“哪能啊?”何曉芸笑道,“那是山上野生的。”
“原來如此,還是你勤快,山上到處都是蟲子、蛇,又累又嚇人。辛辛苦苦做成的東西還是給彆人吃的,要是我,我才不乾。也不知道老魏修的什麼福氣,值得你對他這麼好。”
“你就整天會打趣我。”何曉芸如今對這些話有了些防禦能力,反擊道,“要是老王想吃,彆說上山,說不定下海你也去。”
“喲,嘴巴變利索了,”許蘭香故作驚奇,“還是吃多了老魏的口水,人也變得跟他一樣厲害了?”
何曉芸初初一聽,還沒什麼反應,因為隻是把這話聽在耳朵裡,等她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明白,許蘭香這是講了個不大不小的葷話。
她臉皮修煉的還不夠厚,一時又有些繃不住,紅著臉道:“誰吃他的口水,你才吃老王的口水呢。”
許蘭香坦然笑道:“吃就吃唄,老夫老妻的,我又不嫌棄他。”
何曉芸完全不是對手,怕敗得太慘烈,又說了幾句話就溜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