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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一小覺,醒來後精神好多了。

何曉芸依舊在魏建偉懷裡,對方的一隻手橫在她腰間,她稍微動了下,就聽他問:“醒了?”

他大約也是剛睡醒,聲音有些低啞。

魏遠航還在呼呼大睡,何曉芸略微壓低嗓音嗯了一聲,問:“你剛剛睡著了嗎?”

“嗯,還早,要不要再睡一下?”

她搖搖頭,“不了,睡太多晚上又睡不著。”

話雖如此,兩人卻沒有立刻起來,靜靜相擁了半晌,何曉芸才從他懷裡坐起,“應該快做午飯了,我去看看,你再躺一會兒。”

她穿好衣服出門,看見馮秋月蹲在院子裡水缸邊洗菜,王春花則在剝豌豆,馬上要開始做午飯了。

“起來了?有沒有睡上一覺?”王春花問她。

何曉芸點點頭,上前幫忙剝豆子,“婷婷呢?”婷婷是小寶寶的名字。

“在屋裡睡覺,”馮秋月回過頭來,“小航還沒起來?”

“還沒,這個小懶蟲,不等我去喊,他是不會起來的。”

“小孩子覺多,很正常,等到我這個年紀,想睡都睡不著了。”王春花說。

馮秋月便笑道:“媽還年輕著呢。”

“老胳膊老腿的,年輕什麼?”王春花也笑,又問何曉芸,“在外麵吃的還習慣嗎?”

“吃的倒還好,反正是自己做。就是天冷,冬天的雪能下到膝蓋那麼深,一下就是好幾天,門都出不了,天天烤火爐子,把我人都快烤乾了。”何曉芸誇張道。

“哪裡乾了,我怎麼沒看見?”馮秋月洗完菜,走過來裝模作樣的端詳她,“這不很水靈嘛,比在家裡的時候還白、還漂亮呢。”

何曉芸微嗔:“嫂子就隻管笑話我吧。”

馮秋月假裝喊冤:“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不信問問媽,曉芸是不是更漂亮了?”

王春花含著笑道:“漂亮,你們兩個都漂亮。”

“說誰漂亮呢?”門外傳來張嬸的聲音。

何曉芸轉過頭,打招呼道:“嬸子來啦。”

張嬸笑嗬嗬地說:“早上我在家裡,小航突然跑進來,可把我嚇了一跳,大半年不見,他長高了不少。”

她又仔細看了看何曉芸,邊看邊點頭,“我看曉芸的變化也不小,是有城裡人的味道了。”

“什麼城裡人不城裡人,反正是咱們清水河的人。”何曉芸起身搬了把椅子,笑著請她坐下。

“建偉沒在家裡?”

“屋裡休息,昨晚坐火車,他一夜沒睡。”何曉芸衝房間方向努了下嘴。

“你們回來一趟可不容易。”張嬸感慨。

王春花把豌豆仁拿進廚房,出來時手裡抓著把糖,“豔豔怎麼沒一起來?”

張嬸無賴似的說:“怎麼,我孫女不來你就不給我糖了?”

王春花將糖往她懷裡一塞,笑罵道:“哪敢不給,我還怕你這潑皮還把我家給拆咯!”

“算你識相!”張嬸道。

何曉芸跟馮秋月聽得直樂。

正說著,魏建華揣著兜從外麵晃蕩進來,嘴裡還哼著歌。

一見到他,王春花就沒好氣:“還知道回來,明天我給你縫個布兜,出去討飯去算了,省得你整天往外跑。”

魏建華不敢還嘴,小聲咕噥著什麼,見到何曉芸也在,他眼前一亮:“二嫂跟二哥到家啦?”

何曉芸笑道:“回來有一會兒了,你從哪兒來?”

她不過順口一問,魏建華卻支吾起來,好半天也沒說出什麼,還轉移話題:“二哥是不是在屋裡?我去找他。”說完就溜了。

“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乾什麼。”王春花氣道,又轉頭對張嬸說,“你上回說的那個姑娘,她家裡有沒有給回話?要是覺得還合適,我想讓他們年輕人見一見麵。”

張嬸道:“你彆急嘛,你們家是找兒媳婦,當然想要越快越好,那人家家裡是嫁女兒的,肯定得考慮又考慮。再說,建華還年輕,你也不等著抱孫子,那麼趕做什麼?”

王春花歎了口氣,說:“還不是他太沒有定性了,說是年輕,其實也二十歲了,一天天的還跟個孩子一樣,不找個人讓他安定下來,我怕他早晚跟那些混子混到一起去。”

“放心吧,建華是好孩子,不會的。”張嬸勸她。

又說了幾句,她回家去做午飯,何曉芸幾人也進了廚房。

午飯做完,何曉芸準備去喊魏遠航起床,在院子裡瞧見魏建華,想起剛剛讓王春花頭疼的問題,便開玩笑似的說:“媽想給你介紹姑娘,那女孩你見過沒,好看不?”

魏建華一聽,立刻愁眉苦臉:“二嫂,怎麼連你也在說這個,你明明知道——”

他頓住,左右張望了一下,才湊近了點繼續小聲道:“你知道我的情況啊二嫂。”

何曉芸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好啦,好啦,我說笑的。”

恰好此時魏建偉也從房裡走出來,她說:“飯做好了,你們兩個先去,我叫航航起床。”

她越過兩人進屋。

屋外,魏建華看了他哥一眼,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什麼,正遲疑著要不要試探試探,就聽他二哥說:“以後跟你嫂子說話,彆湊那麼近。”

說完,魏建偉便去了堂屋。

魏建華留在原地,摸不著頭腦,好半天後,忽然反應過來,臉上是被雷劈了般的表情。

二哥什麼意思?難道懷疑他對二嫂?!

不是吧!魏建華在心裡呐喊,就算我如武鬆般英武帥氣,二哥你也不像武大郎啊!

當然,這話他隻在心裡說,絲毫不敢讓二哥聽見。

吃飯的時候,魏振興和魏建國從田裡回來,一家九口人都在,著實熱鬨得很。

飯後歇了會兒,何曉芸便準備回娘家。

她在屋裡收拾東西,魏遠航裡裡外外跑來跑去,忽然興衝衝跑到她麵前來,高興道:“媽媽,蝴蝶又來了!”

記得去年這會兒,他還蝴迪蝴迪的叫,現在口齒伶俐了些,叫是叫對了,就是口音還有點怪。

何曉芸應了一下,“彆跑了,馬上要去外婆家做客,你跑得滿頭大汗不好看。”

小屁孩挺著胸脯說:“我是男子漢,不用好看。”

“誰跟你說的?”何曉芸嗤笑,“等你長大愛看小姑娘的時候,就知道好看重不重要了。”

“收拾好了麼?”魏建偉走進來,手裡拿著個信封。

何曉芸看見,問道:“不是說給媽,你怎麼又拿回來了?”

往年魏建偉回家,會把一年來存下來的工資,上交大部分給王春花,作為家裡的家用。

他工資雖然不少,要花錢地方卻也多,日常的夥食、服裝、日用品,他手頭又鬆,時常接濟戰友,結餘下來的錢時多時少。

去年何曉芸隨軍,雖然多了兩張吃飯的嘴,但因為是自己做飯,他的衣服壞了也有人縫補,何曉芸更是特地準備了個賬本,每一筆錢花在哪都記得清清楚楚,有她幫忙規劃,今年存下的錢竟不比往年少。

因為還沒分家,家裡人又多,還時常往部隊給他們寄東西,何曉芸跟魏建偉商量過後,都覺得還應該像從前一樣給家用,剛剛他就是拿錢給王春花去了。

“媽隻拿了五十。”魏建偉說。

何曉芸放下手裡的東西,拿過信封,“我再去跟媽說說。”

她在王春花的房裡找到她,剛走進去,就聽她說:“要是因為錢的事,你就彆勸了,本來我是一點都不想要,但都不收,一來你們不同意,二來,畢竟還沒分家,你大哥大嫂掙的工分,年底算下來的錢大部分在我這兒,要是不收你們一點,怕他們知道了心裡有想法。我知道你跟建偉孝順,有這份心就行了,你們人在外麵,就算買幾根蔥都得要錢,多留些錢防身,我跟你爸在家裡也放心。拿回去吧,如果以後真要用錢,我肯定會跟你們開口的。”

她一番話,把何曉芸準備好的說辭堵得嚴嚴實實,隻得原路返回。

下午,她跟魏建偉帶著魏遠航回娘家。

現在的天氣不冷不熱,太陽躲在薄薄的雲層後麵,微風迎麵吹來,舒爽愜意。

小孩連蹦帶跳跑在前頭,兩人並排走在後麵。

何曉芸邊走邊四下看,挺感慨地說:“也就離開半年,怎麼感覺過了很久一樣。”

“在外麵想家麼?”魏建偉問。

“倒也還好,”何曉芸說,“你呢?張嬸說你十幾歲就參軍去了,一年隻回來一回,你會不會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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