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生氣了。”何曉芸輕聲道。
他低頭看她,神色慢慢緩和下來,“嚇到沒有?”
何曉芸搖了下頭,然後又點點頭,“我不怕他,一個酒鬼,一石頭就撂倒了,我隻擔心你把他打壞了,為這種人賠上下半輩子,不值得。”
魏建偉捏了捏她的手,把她摟進懷裡抱了一下,說:“彆怕,不會的。”
就算是盛怒之下,他也有分寸,剛剛揍的,都是讓人極疼,但又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部位,至少不會馬上有生命危險。
出了這個意外,兩人沒有繼續在山上停留,收拾了一下下山,一路上,魏建偉還牽著何曉芸的手。
她既擔心給人瞧見,此時心裡卻又挺樂意給他牽著,隻好埋著頭,隻看自己腳下的路,不去看彆人,好像這樣做,人家就看不到她似的。
馮秋月抱著女兒坐在屋簷下,遠遠看見二弟跟弟妹手拉手走回來,感覺很有幾分新奇。
記得剛回來那天,她去房裡喊他們兩人吃飯,那時候二弟抱著弟妹,也是很親密的樣子。
馮秋月跟魏建國感情挺不錯,先前結婚好幾年,一直沒懷上孩子,她自己心裡又氣又急,要是彆的男人,說不定什麼不會下蛋的母雞之類的話都說出來了,魏建國反而一直在安慰她,沒因這件事跟她紅過臉。
可就算他們感情這麼好,像二弟跟弟妹這樣親昵的舉動,卻是從來都沒有的。
馮秋月看著,有些不好意思,心底裡又有點羨慕。
一到家,何曉芸趕緊鬆開魏建偉的手,若無其事的跟馮秋月打招呼,好在對方不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免去了她的一番難為情。
“媽媽!”魏遠航從屋裡衝出來,興奮地往她身上撲。
何曉芸揉揉他的腦袋,“在家裡有沒有乖乖聽話?”
“有!我建了個房子,媽媽快來看!”他把何曉芸往後院拉。
後邊院子地上,有一座歪歪斜斜的泥巴堆,大概就是魏遠航口中的房子了。
小孩還得意道:“等我長大了,造一間大房子,跟媽媽一起住!”
看他笑得一臉無憂無慮,何曉芸也笑著說:“媽媽等著,不過,爸爸住哪兒?”
魏遠航皺著小眉頭,他隻計劃跟媽媽住,可沒想到其他人,但是爸爸不是彆人,也應該住在一起的。他勉強道:“那……爸爸也一起住吧,但是爸爸得睡地上。”
“噗——”何曉芸笑出聲,心裡頭僅剩的一點低迷情緒也都散開了。
這天接下來的時間,她都在留心隊上的動靜,想知道賴子輝被打的事有沒有被人發現,有沒有人追究。
但是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聽張嬸來串門時提了一句,語氣還十分解氣:“要我說,打得好!就不知道是誰打的,怎麼沒把他打成殘廢?”
何曉芸聽她跟王春花的對話,才知道昨天不是賴子輝第一回乾這種事。
以往,隊上的大姑娘小媳婦落單被他遇上,他都要說些不乾不淨的話,有時還動手動腳,碰上脾氣硬點的,罵幾句還能脫身,有些性子軟和的,被他占了便宜,還得含淚往肚子咽,怕宣揚出去壞了名聲。
何曉芸聽了,也不認為昨天魏建偉下手狠了,隻覺得還打得不夠重。
要是一般人挨打,家裡人肯定要幫忙討個說法,但是賴子輝父母早就死了,既沒媳婦也沒孩子,幾個兄弟對他避之不及,所以根本沒有人要為他出頭,這件事很快就掀過去了。
夜裡,她躺在床上對魏建偉說:“早知道他以前還乾過那麼多惡心事,昨天就該讓你多打幾拳。”
魏建偉埋首在她脖頸裡,他似乎很喜歡她身上的味道,每次擁著她,就做這個動作。
“好辦,明天我再把他打一頓。”他說。
何曉芸忙道:“算了算了,我就說說。”
她此時想起他打人的模樣,還心有餘悸,那麼凶,那麼狠,好像成了另一個她不認識的人。
但隻要想到他是為了她,她就一點都不覺得嚇人了。
她縮在魏建偉懷裡,戳戳他的胸膛,捏捏他腹肌,又摸摸他手臂上的肌肉,感覺安全感爆棚。
戳完捏完,抬頭準備說話,對上他的眼神,心裡咯噔一下,“那什麼……我沒有彆的意思唔——”
不管有意無意,既然撩撥了,總得負責嘛。
過了一陣子,何曉芸快把賴子輝拋在腦後時,忽然聽說,他喝多了酒,夜裡過橋的時候,從橋上摔下去,幸虧是摔在了岸上,而不是摔到河裡,僥幸沒被淹死,一條腿卻摔瘸了。
那之後,隊上的人不再叫賴子輝,而是管他叫瘸子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