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山門初見高洋,兩人便在他口裡聽了不少話鋒禪機,其中更有許多,縱然是他們兩人也不曾聽說過的至智妙語。乍聽之餘,便覺有醍醐灌頂之感,再仔細琢磨,竟是佛經上素未見過的,然與當世佛門至理,又不無暗合之處。
這也是釋然始終不曾動手的最大緣故,囿於此因,他還一力應承了高洋進寺搜索的要求。錯非如此,釋九迦豈會束手就縛?起碼也要負隅頑抗。
這時節,密道裡又有十數名六扇門捕快鑽了出來。
釋然奇道:“這裡竟通往山下。”
高洋搖搖頭,回道:“出口在山腰。通道裡泥味頗濃,顯是新挖不久。不過貴寺主持這般煞費苦心,背後未必沒有其它原因。釋然大師就不曾審訊審訊?”
釋然微有窘迫,不過他禪心堅定,單是外表決計看不出的。答道:“那家夥嘴硬得很,恫嚇不住。”
高洋道:“依我看,釋九迦還是交給高某。這麼一來,貴寺既可置身於外,也能洗脫汙點,還你們一個清白。”
釋然搖頭,“不妥,不妥,我不在倒是沒事,但眼睜睜瞧著朝廷之人把本宗弟子帶回去刑訊,固然他罪大惡極,回去後也要遭人彈劾、鄙嫌。”
高洋笑道:“你不是無量禪寺的金禪子嗎,還有人敢鄙棄你?”
釋然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有甚好奇怪的?”
高洋苦笑,“就沒個雙全其美的法子?既讓你回去可以交代,也可讓我直接帶回釋九迦?”
拒絕之語,剛剛在釋然口裡醞釀好。還不及說出。卻聽被捕快們五花大綁,正抽著嘴巴子的羅漁樂,接連吐了幾口血,淒聲喊道,“大人,我有話說,我有話說……”
高洋看也不看。心裡想著,這種人渣,就該好生教訓。
“大人,這些事,你道均是我們長樂幫搞出來得嗎……”
“大人,其實我和釋九迦也是受了大爛陀寺的指使……”
高洋置若罔聞。
聽見大爛陀寺四字,淨壇寺眾僧均覺一愣。釋然更是幾乎用瞬移的功夫,閃到羅漁樂身前,“你剛才說大爛陀寺?”
見終有人理會自己,羅漁樂長舒一氣。堂堂一位幫主,被捕快們打得鼻青眼腫,宛若豬頭。痛倒其次,實在好沒麵子。至少俘虜也該有俘虜的待遇,再或有點什麼優待,起碼自己是頭目,可不是小嘍囉。
釋然開口詢問,羅漁樂就如溺水者望見了救生圈,忙道:“就是那大爛陀寺。十數日前,有位異域過來的僧人,找上我,說是可以助我一統城南。但同時有樁小要求,需要我暗中抓些美貌年青的女子送來笑佛峰淨壇寺。當時,我一愣,暗道淨壇寺不是咱們大乾無量禪寺的分院嗎?怎麼又與大爛陀寺起了乾連。不過我功夫卑微,不敢多問。於是便應承了下來。”
聽到這裡,釋然一把提起始終不發一言的的釋九迦,大聲道:“好你個釋九迦,居然與大爛陀寺有了聯係,你可當真膽大包天啊。”
釋九迦怔怔地看著彆處,似對他的詢責,渾不放心上。
釋然把他一摔,道:“本寺培養你多年,還讓你做了分院院主,你就沒個什麼好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