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戰場廣袤無邊,一眼望去,仿若一塊懸浮大陸。
天空黑雲滾滾,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似乎亙古以來便是如此。
厚實烏雲下,山川起伏,大地如毯。
不時能見山峰折斷,地坑劈裂,以及違拗物理定律的倒掛河流,斜斜向上。
溪水潺潺,盤旋升高。
孟韶華等人驚異發現。
水柱如盤,浮於半空。
離其咫尺,一座斷裂山峰被噴湧水柱托舉向天,忽沉忽浮。
山峰腰際,綠蔭如蓋,草木豐盛。
孟韶華呆呆望著,如此異景,漫說現實,便是夢裡也不曾見過。
“咻!”
溪水下,鑽出一條水龍,波光瀲灩,晶瑩剔透。
顯是溪水凝聚,偏生栩栩如生,鱗甲宛然,若真龍降世。
隨即,山峰上一聲高亢入雲鳳鳴。
一頭火焰繚繞美麗大鳥,山峰飛出,與水龍在峰腰相撞。
一龍一鳳,饒非真物。這般撞擊,勢必驚天動地。
孰料,藍光紅焰乍起,瞧著天翻地覆,竟自無聲無息。周遭小樹小草不動如山。
唯有孟韶華等人駭得麵無人色。
除了各自喘息聲,餘外萬籟俱寂,如處深淵般茫然。
“這就是遠古戰場嗎?太他麼嚇人了!”
王思春喃喃自語。
遠古戰場之名,孟韶華固然不曉,釋然與王思春卻是久聞大名。
隻是素未想過,自己有踏足一日。
四人恍恍惚惚走了半日,依然如處夢境,匪夷所思至極。
黑色天空,熾白大日。
猶如一幅黑白相片,給人一種末日崩塌之感。
地上倒是色彩豔麗。山花爛漫,姹紫嫣紅,時有瓊花玉葉,蒼翠欲滴。
偶爾尚有神獸虛影出沒或相鬥。
隻是除了這些,再無任何生命痕跡。
死寂一片,寥廓深沉。
祭台聯通遠古戰場,是否隻要類似建築,咱們便可回去?
路上,孟韶華提出這個疑問。
釋然咳嗽兩聲,清清喉嚨。
大聲道:“遠古天道與今時天道大相徑庭,此刻所見所聞與平日大大違忤,原不足異……
不過孟小姐提出尋找祭台類建築,大有道理,咱們不妨一試。
當然也不必驚慌,慢慢尋找就是……”
說實話,他也驚駭莫名。
長久驚詫,早已說不出話來。
喉嚨乾乾,此刻一番話,嘶啞低沉,與往時音朗聲清,大相徑庭。
隻是念著自己是無量禪寺當代金禪子,怎麼說,不能教人看輕。
所以佯做淡定。
小雪狐待在他頭頂,前肢緊緊拽住小辮。
一雙清澈見底眸子骨溜溜轉動,竟是看不出半點害怕。
釋遠依舊寡言,默默走著。
王思春走在孟韶華身邊,提防有異物襲擊。
不過意念掃去,附近彆說獸類,就是蚊蠅也沒有。仿佛這裡就是生物的絕境。唯獨草木一類生長極好。
不過依舊緊張得七上八下。
生怕聖女受傷,回去不好向少宗交代。
大夥繼續往前。
眼看離懸浮山峰極近。
龍鳳再度出現。
眾人警惕倍生。
低頭伏身,真元暗護。
毫無氣浪襲來。
抬頭望去。
龍鳳之撞猶如一塊畫布,似被無形大手絞緊。
場麵確實恐怖,好在不會波及周邊。
思慮須臾,不知其理,卻大致明白,龍鳳相撞傷不了他們。
複而壯膽,繞過懸浮山峰。
又走片刻。
一條大河,浪濤滾滾,奔騰不息,飄浮於空。
除了所處位置不對,看來看去,當真彆無異樣。
由下仰望,清澈河水,魚蝦嬉遊,水草寥漾。
河浪翻滾,往往有璀璨奪目的圓狀物體,沉浮湧動。
“這什麼玩意?”
王思春費解。
釋然合什,朝圓狀物體叩拜三下。
身後釋遠也是相同舉動。
王思春看著他們,眼神疑惑。
釋然拜完,解釋道:“河乃天河,物乃星辰。”
話罷,僧袍下角一撩,繼續前行。
聽到答案,王思春目瞪口呆。
天河?
星辰?
我去,這他麼在騙鬼呢?
咱們居然能近觀星辰?
誰有恁大能力,把星辰壓縮成這般模樣?
難道是某個寵溺子女的天界大能,一時興起?
胡思亂想間,瞧釋然遠去,不敢繼續佇足,連忙追了上去。
他修為雖高,處此古怪境遇,也難免沒了頭緒。隻覺這裡雖然靜寂,保不住就有什麼鬼東西襲來。
天幸釋然沉穩依舊,儘管體型弱小,卻似成了主心骨。
約莫百裡,大夥再度停足。
黝黑天穹之上,倏然而顯一枚玉鉤。
形若殘月,風稀雲淡。
地上峰影嵯峨,襯得此情此景宛若拂曉將臨。
矚目片刻,但覺無數黑色天際和白色玉鉤,競相撲入眼簾。
須臾,頭暈眼花,腦殼漲得隱隱刺疼。
眾人警醒,忙即合目。
餘裕後睜眼再看,深黑天穹無際無涯。
兀然升起一種,眼前非是天空,而是無儘深淵的怪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