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望了過去,喊道:“青風下來。”
話聲淡淡,入到青風耳際,音洪量大。
青風原不想聽話。但易釋立近在咫尺。氣息壓迫,饒是他也覺惶惶。
有些不願的舍了高洋,飛到青木身邊。視線倒不曾離開過易釋立。傻歸傻,也知這人厲害得緊,自己萬非敵手。
高洋終於籲了口長氣。
手持往生槍,飛臨宮牆,威風凜凜站到閆芷蓉身側。
公羊述早在一邊,瞧他過來,向他笑笑。
高洋含笑回應,繼而朝閆芷蓉、姬剛行禮,之後尤不忘向姬楨施禮。
可謂周到無比。
姬楨試圖打破沉悶,又想顯得自己姐弟情深,血溶於水,萬一等下父母責怪起來,好減些罪愆。
站起身,笑嗬嗬道:“外甥辛苦了,可是你娘喚你來的?唉……姐姐長居冀州,朕著實想念得很。”
高洋其實很鄙夷他。但輩分有彆,不好直言其非。當即也是假笑幾聲。
正想回答。
閆芷蓉在旁道:“洋兒,彆理他,免得被他拉蠢了。”
高洋聞言差點笑噴。
姬楨卻是羞愧交迸,恨不能挖個洞鑽下去,再不讓人瞧見自己。
一代人主這麼被人當麵喝罵,慚愧的是,這人是生養自己的母親。就算發怒,也不敢。
青木這時向懸佇半空的易釋立道:“易宗主,多年未見,風采依舊啊!”
“嗬嗬……”易釋立話都沒說,隻是笑了笑。
青木不以為意。
又道:“易宗主,今日來此,所為何因,是否可以透露些許?”
易釋立看了一會湛藍天際,繼而望向青木。
“餘嘗聞民有群德,朝有英彥,國威方可達及四海,此乃上古諸帝之賢情。
今大乾姬家,祖德宗功,光被四海。降及懷帝,凶德相仍,累世暴殄。
至懷後,天奪其魄,牝雞司晨,姬楨渾兒,冒昧居攝,遂使群小俱進,黷亂朝綱……
妖族見而生心,黎民望而蹙額。四皇五帝複生,也須籲嗟之怨……”
聽到這裡,青木大喜。
易釋立所言所語俱是不滿大乾。今日怕是要與魔道第一人聯手一次了。
當下言道:“易宗主,今日來此,定是與咱們一樣要廓清朝野,儘去其害了。”
易釋立搖搖頭。
“餘聞太上觀自視持道,奮臂討逆,卻擇強梁,據要津……
收萬民粟金,放誕淫侈,夤緣苟偷,又豢其醜類,以襲取高位。餘深以不齒……”
這話說得青木臉色鐵青。
一時又不敢言。
易釋立,天榜第二,一旦發狂突襲,在場無人可擋。
同一刻,虞子遜也神色難堪。
易釋立所謂豢其醜類,襲取高位。無疑是說虞家。
指向再明白一點,說得就是自己這個鎮南公意圖謀取皇位。
他見青字輩真人不語,虞塑河也不說話。
自不敢插言反駁。
易釋立要麼不說,說起來,當真沒完沒了。
此刻仍在續道:“餘嘗聞,邦國覆移,動在英豪,成於眾誌。今風雲異氣,人心解體。吾道諸子,神聖之胄,智慧優渥……
當乘時躍起,雲集響應,顧瞻山河,維我四方。本座不才,興師一旅,萬人影從……
繼四皇大業,承五帝餘威,誅奸滅邪,恭行天罰,以奏全功。”
青木聽得憂憤交迸。
易釋立一番話,意思顯然,就是誰也不幫。
儘管不偏不倚,卻不無渾水摸魚之嫌。
今日難道要三方大混戰?
青木殊無把握可以獲勝。
青字輩四位真人,青虛被襲重創,此刻在清虛觀療傷。
青風又是傻子,誰知道會不會乾出難以料及的蠢事?
自己、青崗、虞塑河隻有三人。
再看大乾,帝後兩人均是大宗師,新晉的公羊述,以及堪與青風一戰,甚至可以纏到天荒地老的高洋。
還有一旁虎視眈眈的血河老祖。
即使算上敵友不明的顏豐大和尚。
己方未嘗占得住優勢,反而屈居下風。
盤算須臾,青木暗道失誤。
早知如此,合該央求青陽師兄派出青葉師弟同來。
太上觀素來瞧大乾皇室不起。
數十年來,若無閆芷蓉維持朝綱,大乾朝廷早已威儀儘喪。
孰知平日不顯,今朝己方出手,居然撞正了好大一塊鐵板。
愈想愈覺心有不甘。
在他想來,今日無功而返,太上觀當背負悖道逆理之名。
甚至天下各宗反據,太上觀威名受遏。
自此,各宗結謀,狂心益悖,世家為害,欺瞞眾庶。
此乃星火燎原,冥昧觸冒,詭亂天意人心的大禍事。
眼神掃顧左右,直覺周邊人皆是睒目舚舌之豺狼。
即使虞家人,思其遠祖,也是倒戈逆行之輩。
正躑躅不決。
高洋忽然振臂而起,朝皇城外飛去。
“喂喂,小子彆走!”
青風背後喊道。
“青風,休要聒噪。”
青木慍斥。他盼著對方少一人,便少一分威脅。豈肯讓青風留住高洋。
高洋停都不停。
他適才與帝後兩人傳音,說到皇城外叛軍極多,局勢混亂,自己不如出宮聚合六扇門武者,組成秩序維持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