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以宗師麵對大宗師,居然殊無半分兢懼。偏生最後還無恥的誇讚自己幾句。
柳家誠暗自佩服臉厚。
這種人不混官場確實浪費。
他也懶得拆穿。
盼著快些教訓一下,好會去休息。等他出恭都等了大半晌。
實在可惡,浪費時間。
即道:“既然你我難以輯誌協力,總須有個對錯,索性手上見真章吧!”
高洋朗聲笑起,“哈哈……好……前輩請……”
“還是你先來,老夫怕一出手,就有了結果。”
即便很想快些打他一頓,前輩風度還是不能忘。
“那晚輩恭敬不如從命了!”
高洋抱拳。心下偷樂,太上觀竭力遮掩乾京之戰,雖說不無隱醜,倒是對我助益不少。
譬如現在。
老家夥擺闊,充架勢,那我就給他來個後浪推前浪,一下拍暈了他。
前一刻,雙手合抱,禮儀甚恭,下一刻手錯開。
人如掣電,急速向前,手心外翻,一股大力崩放而出。
“嗯?”
柳家誠驚咦一聲。
這掌力不去攻城拔寨真他麼浪費。
浩蕩壯湧,移山憾嶽。
無儔威勢席卷而來。
麵對高洋猝然而使的八極崩絕招。
竟生出不可力敵心思。
念起人退,腳足浮空,飄移之中,大袖一揮,一道閃光劈出。
八極崩勁力瞬間被一分為二。
似退實進中,兩隻衣袖翩翩起舞,大花蝶般惑人眼神。
高洋的八極崩絕學自始至終碰到過擋住的,或對消的。
像柳家誠一刀劈開兩半的素未遇過。
“好刀法!”
話音在耳。
身子偏移,八極崩再出。
星掣電追身法配合他的敏捷度,委實天作之合。
如此速度,柳家誠也覺驚惶,太快了,肉眼根本難見,像是在和一道閃電打架。可怖的是這道閃電,拳勁迅猛,崩天裂地。
當真是又猛又快。
唯有魂力全開,方可偵測到移動時的蛛絲馬跡。
……
兩者均能浮空,激戰一起,仿若神人。
一人刀氣頻出,一人拳打罡勁。
一個削金切玉,一個剛猛無儔。
柳家誠越鬥越心驚,高洋則是越鬥越覺暢快。
依仗本身的速度與敏捷,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整個戰鬥空間仿佛任他來去。
這會,他還沒使出虹化掠影,生怕被這個人族大宗師瞧出來是妖族神通。
不過他也暗暗佩服柳家刀技的不凡。
饒是知曉一身素袍的柳家誠何以兩隻衣袖渲染得五彩斑斕。
但柳家袖裡刀無愧名震天下的絕世刀技。
衣袖疾揮,刀罡翩翩。
如果說天刑門的刑天八斬是摧枯拉朽的攻城拔寨,那麼袖裡刀罡就是漫天飛舞的夢魘。
能讓你不知不覺消了鬥心士氣。迷失在美妙虛幻之中。
無數刀氣,不壯不烈,競相拉扯。
高洋隻須動作稍慢,或者不及脫出刀域,便宛似遇到了無數天魔豔女,鳥語花香,粉臂朱唇。
萬千情絲纏纏綿綿,教你繾綣溫柔,不舍離去。
好在道種守神,自創的陰陽磨絕學,又最擅防禦這般抵死相纏的陰柔技法。
氣血罡氣相凝的周天星力,由三百六十個旁門諸穴噴湧而出。
星力離體,激旋流動。
道種莖須下,空間法則圖案微光泛爍。
陰陽磨氣旋不知不覺自帶空間奧義。
罡氣旋轉,空間漣漪輕蕩,如同星宇的黑白雙洞,忽吞忽吐,正反自如。
斜、橫、豎、直的刀罡,兜兜轉轉,就像乍入繁華之地的鄉下人,頗有暈頭轉向的感覺。
不過更恐怖的是周邊數不清的細長竹葉。
氣旋與刀罡相纏,撞到竹葉,換做以往,多半彈開或削落了事。
此時竟是直接吞噬。
有些竹葉被陰陽氣旋內的空間切割,截去一半。
剩下的,又飛向彆處,且更疾更利。
切入泥裡,削斷翠竹……
細小竹葉在陰陽漩渦加持之下,絲毫不遜切金斷玉的神鋒。
這麼一來,糟糕的是周邊竹林。
株株修竹,斷裂彎倒,細長竹葉在空氣漣漪波動裡,變身為無堅不摧的百千飛刀。
飛天落地,交錯縱橫。
不消片刻,整片美麗的竹林似被推了癩痢頭,東一塊,西一咎,滿目狼藉。
高洋肉身堅韌,權且不論。
作為大宗師,柳家誠縱使不用罡元相護,化作飛刀的扁細竹葉也休想傷他分毫。
苦的其實是堪堪到達戰場的金、盛二人。
竹葉掠若細刀割空。
措不及防之餘,兩人手忙腳亂。
幾息之後,幸而不死,卻衣衫襤褸,宛然乞討了十數年從未換過職業的資深叫花子。
跟著,昨日曾在場的數十名巡察府衛隊與捕快接踵而至。
他們修為愈加不如。
竹葉飛來,起初不覺,待有數人不是割破喉嚨,便被切斷手臂,驟然鬼哭狼嚎,狼狽逃竄。
隻恨爹媽少幫他們生了一雙腿。
金、盛兩人驚駭不已。
望著漫天竹葉,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災難現場。
他麼的,這什麼等級戰鬥,單是戰場餘勁,就這麼難以抵禦。倘然直接麵對,豈不立死當場。
當即俯身屈腰,縮頭塌背,恨不能變作一頭可以儘納殼內的大龜。
免得上司的笑話沒看到,卻特麼奔喪般趕過來送死。那可真是冤屈透頂,倒了八輩子黴。
要說後悔,兩人是相當得大。皆知柳家誠定是盧子成喊來的。
原本幸災樂禍來著,孰知報應恁快。隻是殊沒料及,新任的巡察大人也忒厲害不過了吧?
單人抗衡大宗師?
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