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此行目的權為何溪站台。
所攜之人極多,包括轄下衛隊及部分六扇門捕快。所以乍一眼望向巨舟,貌似人滿為患。
甚至這次盧子成、盛懷虛、金達魯皆奉命陪同。至於巡察府有蛟道人坐鎮,自無後顧之憂。
三人站在高洋身後,思潮起伏。
高洋駕臨稽州後,他們可謂同病相憐。平日謹小慎微,凡巡察府吩咐,兢兢業業,就怕行差踏錯,引來巡察大人雷霆震怒。
高洋與柳大宗師一役,盛懷虛、金達魯親眼目睹,心下之忌遠勝盧子成的道聽途說。
兩人端立,極是卑恭,若雕塑般不動絲毫。
盧子成縱是心感不然,也被兩者牽染,規規矩矩站著。
作為上司,高洋深知近之不遜,遠之樹威道理。
更沒想過當他們是戰友。既是利用的消耗品,自不用管消耗品的心思,聽話即可。
三人在稽州城算是高手,可到了龜蛇山與路人甲無疑。
真武會十大長老,最差的也是宗師修為,就是剛得了陸遊衣缽傳承的何溪也未必使得上力。
無上絕學需長久磨礪。
前日交給何溪,到現下,短短十七、八時辰,何溪腦子再聰明,根骨再突出,也是望洋興歎。
巨舟緩緩降落。
龜蛇山巔狂風大作,砂石飛舞。
龜蛇山頂的真武宮前方有一個超大演武廣場。
真武會點兵點將,弟子演武均是在此處完成。有何溪指點,高洋熟門熟路,直接駕馭巨舟飛臨。
盧子成曾提議,要否山下降落,遞上拜帖。此提議被高洋否了。
身為朝廷委派的江南道總巡察,高洋覺著有權益可以不打招呼地闖入江南道任何一個幫派。
當然也包括真武會。
不過這是在有心敵對的情形下,換了陸遊在世,高洋鐵定是山門下,拜帖送上,若無召,則候命。
巨船緩緩降落。
這一刻,高洋突兀生起前世飛行跳傘作戰的感覺。
趙永平的心腹,管轄執法的秦長老道:“會長,這朝廷來人弄出恁般動靜,不知用意何在?”
趙永平一笑,問道:“你知道這個朝廷來人是誰嗎?”
秦長老搖搖頭。
趙永平道:“來得正是江南道新任總巡察高洋。這小子是當今帝後的外孫,又是渤海高氏子弟。
他來此,想是為何溪站台,排場不會小的,咱們嘛,權當看個笑話吧。”
“原是世家紈絝啊!怪不得這麼招搖!”負責傳功的白長老不滿地道。
他極看不慣陸遊壺中仙的習風。試想方今的武道巨擘,哪一個與酒為伍,整日買醉?
恨屋及烏之下,對何溪自不免諸般鄙夷。
想著,若非是陸遊的弟子,焉有資格成為真武會的候選長老。
當年陸係勢力如日中天,這位十長老之一的白長老仍投在了七殺劍君趙永平門下。
“哈哈,管他是紈絝還是精英,總之他若客客氣氣便罷,若是趾高氣揚,本座便敲斷他的腿,打掉他的牙。”
趙永平笑容不減地說著。
看似說笑,眸裡儘是寒意。
周遭長老皆知會長定是嗔極。
真武會與天刑門權轄江南,威震天下。江南道上眾望所歸,四方鹹伏。
區區世家弟子即便有些戰績,這麼興風作浪,著實招搖過甚。
而且刑蒼與席森來此,也是遞上了拜帖,以表敬意。
高家小子此舉,實是打臉不過。來的容易,回去怕是難了。
眾人沉思。
巨舟終於落地。
趙永平眼力驚人,很快發現了領頭的高洋與邊上的何溪。
心道,妙呀,本以為僅高洋一人率隊上山,孰知何溪也湊了過來。嘿嘿,真好一網打儘。正愁尋不到茬子,自己倒送上門來了。
暗自歡欣,臉上笑容愈和。
幾步迎了上去,笑道:“可是總巡察高大人當麵?稀客、稀客……本座真武會會長趙永平,見過巡察大人。”
說著略微抱了抱拳,算是見了禮。
高洋站在船頭,朗聲道:“免禮,免禮……趙會長客氣了。今日來得莽撞,還望趙會長莫要怪懟。”
“巡察大人能來,敝會蓬蓽生輝,豈有怪懟之理。”趙永平答道。
“不怪就好呀。原還擔心,我這番興師動眾,彆沒到龜蛇山,就被貴會弟子當作了敵人……”
高洋邊走邊說,身形靈動,輕雲出岫,不待衛隊準備梯階,已從巨船甲板上飄飄然落下。
到得趙永平身前。從容伸手,在其肩上輕輕一拍。
“趙會長帶這麼多長老來迎接本官。嗬嗬……客氣,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