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洋離開。
壁水獝不由發出感歎:“老大,少君……他……當真是雄才大略啊!”
一時想不出該用什麼詞彙形容高洋的膽大妄為,囁嚅良久,才想出雄才大略這個詞。
鬥木獬與他數十萬年兄弟,焉能不知他想法。
被逗笑了。
對他道,“壁水兄弟,隻怕你想的不是雄才大略,而是凶殘已極吧?”
壁水獝聞言,怔了一下,隨後猛自點頭。覺著老大所言的凶殘比擬,實與心中所思不謀而合。
鬥木獬又道,“不管少君雄才大略亦好,凶殘已極亦好,總之,凡有所令,必不可違。難度縱是再高,咱們也要竭儘所能。若當真事不可為,首須救出少君,再安然帶回……”
說到這裡,他目光在眾兄弟臉上掃巡。
最後留在室火豬與危月燕臉上。
前者是滿不在乎,後者卻是不以為然。
鬥木獬提高音量,“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
聲音參差不齊,懶散至極。
鬥木獬不滿地再問,“都沒吃飽嗎?再回答一遍,聽見沒有?”
“聽見了……”
這次尚算齊整。
鬥木獬仍不稱心。
高洋此刻正在往日肥勾居所收集上次送來的美酒。這些美酒都曾被他下過醉龍草,不管征伐之時,用不用得上,帶著總比沒帶好。
耳畔傳來諸星君的聲音,止不住一笑。
心說,日子還長,總有一日教你們心服口服。
……
太平城位於輪回魔山北,城高數丈。彆看城牆太矮,尚不及某些高大魔族的小腿,但魔界每座城池的城牆,均自帶立體禁製。
除非強衝硬撞,破除城池禁製,否則隻能由城門而入。
城外人族較多,村落星布,所見所聞,與人域村落並無不同。城內卻以魔族居多。人族的話,若無過人實力,或是強橫後台,決計獲準不了入城許可。
這是魔界自有人族始,便定下的規矩,也是高等種族對低賤種族的一種心理優越。
高洋來此帶著征服者心態,並非解放者理念。是以,即便途中撞見人族受欺,若非必要,多數見之任之。殊無逞一時威風,卻教太平城察覺的孟浪舉止。
這日,再度委屈一下玄武七宿,悉數安置在紫薇戰車內,隨後堂而皇之的由城門而入。
他意在震懾周邊,不想傷亡太大,所以打算奇襲。
入城之後,先在城裡大體逛了一圈,熟悉了城內布置,隨後徑直去往城主府的城中央地域。
這裡守衛森洋,高牆壘築。
中央更有參雲高樓,通體上下,望窗如蠅,密密麻麻,環視四方。
順高樓蔓延,則是如同蛛網張列的街道,四麵八方皆有禁製暗伏,潛入者稍有不慎,一旦觸發,不是被禁製弄死,也定當會被蜂擁而至的聞訊者圍殺當場。
這要有多怕死,或者得罪了多少人?
又想,就算魔皇常年虎視眈眈,輪回魔宗也沒像太平城弄得如此固若金湯,蚊蠅難入?
高洋少不免吐槽。
儘管城主府嚴防死守,常人若來,幾乎無懈可擊。但於高洋來說,渾然無用。
且不說他今非昔比,一日千裡的修為進益,單是山海境陣法大匠的目光,就不會輕易失陷在此。
就見他三旋兩轉,身影倏現倏逝,幾同白日鬼魅,時而短距離的空間穿梭,時而閒庭信步,總之一路毫無危險,又風馳電追。
很快比之鬼方鬼部的隱身術尚要厲害數倍的進入了城主府內牆。
這裡已是洪魔居住辦公所在,戒備固然森嚴,卻已不怎麼明目張膽。
很多均是暗哨,甚至禁製也不多,接近於沒有。
也是。
如果敵人都打進這裡,禁製再多有鬼用?
城主府占地極廣,高洋來回逡巡之下,很快找到了洪魔居地。
巧得很。
這家夥正與幾位兄弟招待蔡不忌。蔡不忌也非一人,而是帶了兩位金狁族,皆是將階。
這麼一算。
金狁族三人,加上洪魔兄弟五人,目下城主府裡足有八位將階。
幸虧沒有強襲,不然當真好大一塊板磚。
玄武七宿即使陣法聯手,戰力飆升,卻也難在短時間儘數殺死八位將階。一旦被其走脫,或者風聲泄露,難免有好事者前來打抱不平。
俟時,魔宗必然焦頭爛額,應對失據。
隻是不知金豐在是不在?
臨來前,曾有通訊,金豐言道,一切正常,太平城原無發兵攻打魔宗的意思。
於是蔡不忌忍無可忍,兀自發出脅迫,若洪魔推三卸四,改日討逆大軍一至,必視太平城為魔宗同謀。
洪魔無法,正召集結義弟兄商議太平城的今後去向。
心說,此番宴請,必已商榷定當,所以喚來蔡不忌,打算與其分說。
隻是洪魔七兄弟,廳內怎麼僅有五人,另外兩人卻去了哪裡?
廳內俱是將階,高洋的道種神念縱然與眾不同,也不敢太過放肆不忌。
所以僅能察知人數,至於細細探聽,或者確切身份,隻怕聲音剛剛入耳,便要被魔將們察覺。
至於如何確定蔡不忌也在裡麵。無非神念反饋,其中三人屬性相似,功法相同,更兼金光爍爍。高洋這才覺著多半是三位金狁族。
既知敵人行蹤,高洋緩緩退了出來,躲到院子一側。
左右打量,甚是偏僻。
立即放出玄武七宿。
鬥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虛日鼠、危月燕、室火豬、壁水獝。
七人在紫薇戰車內,高洋並未遮蔽視線。故此早知目下何等情形。
鬥木獬問:“少君,現在殺進去嗎”
高洋笑笑,搖搖頭。
“你們且等一會。我去去就來……”
放出鬥木獬等人一刻,忽然想起空間內的醉龍草。心說,能不費吹灰之力,且無聲無息弄倒,自比殺進去,搞得全城皆知來得更顯威懾。
話罷,也不及向鬥木獬解釋,瞬間沒了蹤影。
此去,自是找尋城主府的廚房,最好是酒窖。
……
高洋走了。
且一沒安排,二沒說法。
危月燕不滿道:“這個少君當真隨性,明明到了敵人眼皮底下,還不雷霆一擊,非要玩小花樣。說實話,我很不看好他……”
鬥木獬瞪眼。
“閉嘴。”
危月燕委屈,“老大,我也沒說什麼啊!”
鬥木獬道:“你剛才明明就是發泄不滿,還沒什麼你是不是帝陵待久了,忘了尊卑上下。
你知不知道,他是少君,是大帝傳人,也是紫薇宮未來帝君。咱們將來都是他的麾下。你這麼背後編排,算什麼”
說到這,看向女土蝠,“阿女,惡意中傷帝君,犯哪條紫薇宮規”
女土蝠道:“第二條,詆毀帝君清譽,離間臣僚關係,輕者囚禁萬年,重者送上斬仙台。”
“好……”
鬥木獬好字出口。嚇得危月燕噗通跪下,“老大,你不會真要殺我吧”
“你說呢”鬥木獬麵狹目厲,臉部皮膚層疊,一旦板起臉,委實獰惡萬分。
固然相處久了的兄弟,也自心寒不已。
危月燕顫顫栗栗,可是雙目注視,甚是不服。
倒是室火豬滿不在乎,“老大,老五也是無意,況且咱們十幾萬年未回歸紫薇了,也不好總拿宮規行事。
不如饒他一次,下次再犯,合一起處罰。你看怎麼樣?”
虛日鼠也在旁打圓場。
牛金牛、壁水獝不說話。
女土蝠道:“老五,上次我已經警告過你,莫要對少君不敬,你怎麼屢教不改。”
鬥木獬聞言冷笑,“還有上次”
危月燕嚇得腿肚子發抖。
“老大,以後肯定不敢了……你就聽老六的,饒我這一次。怎麼樣”
鬥木獬冷哼。
沒等他說話。
高洋出現,向其招招手。
鬥木獬對危月燕道,“這次事急,且饒一次,記住下不為例……”
“好的,老大,我記住了。”危月燕開心了。
憤憤看了一眼女土蝠。怪她不幫忙也罷,偏生落井下石。
女土蝠頭一昂。
扔他一記白眼。
室火豬拍拍危月燕肩膀。
一行七人來到高洋身前。
高洋沒問他們怎麼回事。指指客廳,“剛才我送了一些酒進去。等他們倒下,聽我指揮,衝進去,悉數殺絕,不留活口。”
上次送給肥勾的加料美酒,那廝沒福氣享受,便被森休、森防的魔羅讖封術切割殆儘。
這次在嵊泗峰,高洋把加了醉龍草的美酒,悉數取了回來。適才喬裝府裡仆人,愣是送進去二十壇美酒。
醉龍草在人域,天人也忌憚一二。就是生怕被迷暈。如今用在這些將階身上,適得其所。
大概一刻後。
先是洪魔的一位兄弟,這家夥是個嗜魔,嗜色嗜貪,醉龍草的美酒端上來後,屬他喝得最多。
自也第一個啪嗒倒地,旋即呼呼大睡。
跟著是一位金狁族。
有了一二,便有三四。
十幾息後,無論洪魔還是蔡不忌,儘數迷迷暈暈。兩人修為較高,隱隱覺著不對。
可不對在哪,又深索不透。
尤其前麵倒下之人,嘴上兀自喊著,“好酒,好酒……再來,再來……”